起初只是一个一个音节,醇润却太过单调,接着连在一起,很快,一首旋律偏快,充满悲壮的曲子从奶糖手下弹出。
连不懂琴艺的萧瑶,都听出了其中满怀留恋与伤感,秋言定定听着,眸中闪烁某种光芒,陈婉如更甚,眼角一滴清泪,应声而落。
曲未完,奶糖一头栽倒地上,睡过去了。
这一插曲彻底打破萧瑶游玩的兴趣,本想雇兽马将奶糖带回去,谁知白月二话不说化为本体,虎口一咬,将奶糖甩到背上,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白衣白发的他的存在。
“陈小姐见笑了。”话这么说,却没看出萧瑶有多不好意思。
陈婉如笑笑:“令弟真性情,婉如惭愧。”
回了城主府,却见庭院躺着几具侍女侍卫的尸体,空气中也夹在丝丝血腥味,萧瑶神色一凛,身旁陈婉如已大步跑出去。
萧瑶紧跟其后,一路发现不少死绝的尸体,可见对方来势汹汹。这些伤口大多一招致命,不像左使的行事作风,且尸体从府门内开始,零零散散,可见斗争并不激烈。只是对方来得猝不及防,一路杀进去,像是直奔主题,这个主题是什么呢?
恐怕只有找到风城主才能揭晓。
陈婉如几乎是哪里有尸体走哪里,几次险些摔倒,她提着裙摆,纵然沉稳,此时也面露焦急。
萧瑶也没有想到,他们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城主府就遭到突袭,而且来得措手不及,陈婉如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半个时辰后,几人汇合,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找了这么久,整座城主府,没有一个活口。
一座城主府起码上千人,此时除了尸体,空空如也。不,风城主失踪了,陈婉如面色苍白无力,尽管有些接受不来,但还是迫使自己冷静。
萧瑶率先打破沉默:“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风城主和管家失踪,其余人不在府内。”
“是炽鹰宫干的。”陈婉如蓦地站起身,她说得十分肯定,“上任第二天,有人潜入我父亲房间,逼迫他就范,我父亲没有答应。”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萧瑶:“我父亲虽迷恋钱财,但他对七琅忠心耿耿,自那以后,府中不时有人丧命,只是加强守卫后再无意外发生,竟是我疏忽了。”
他们动作太快,又在暗处,实在让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萧瑶抿唇,沉吟片刻,开了口:“他们带着这些人不好藏匿,况且杀了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留下踪迹。”
“空间灵器可以容纳,若一直随身带着不放出……”说到这里,白月看了眼一旁烂醉如泥的奶糖,又默默转回头。
陈婉如若有所思:“空间灵器本就稀有,更何况是容纳**的顶级灵器。”
“可他们是沉睡者啊。”萧瑶淡淡吐出一句话,左使是东里的左膀右臂,能让他亲自出马指挥,沉睡者的地位与实力显而易见。
而且,若是他们碰上像即墨寻这样的人,岂不是如虎添翼?
炽鹰宫与七琅共存,绝不止一点本事。
陈婉如微微蹙眉。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秋言开了口:“沉睡者靠密语联系,他们会选择一最不可能的场所作为根据点,”
她看向萧瑶:“唯一相同点,是他们大多蛰伏与地下场所。”
譬如在赌坊下,花城似乎还未发现,很可能就是林府的后花园。
沉睡者,蛰伏于地下长眠,被唤醒,离开地下,穿梭在茫茫人潮。
萧瑶忽然有一种感觉,左使很可能在风城,干站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几人忙碌起来,将尸体一个不落地集中在后山凹坑,每扔一具,陈婉如念一个名字,她能叫出府上所有人的名字。
最后,一把火点燃,火光冲天,却没突破萧瑶设下的灵罩。
陈婉如静静看着漫天火光:“四百五十二人,无一幸免。”
“逝者已逝,愿望安好。”萧瑶沉声道。
中途奶糖酒醒,看到这一幕有些怔愣,恰好听到萧瑶所说,心中了然,黄金瞳孔映着火光,他的思绪似乎被引到多年前,久久没有回神,而谁也没有发现。
秋言就站在萧瑶身旁,八个字入耳,心绪繁杂。
大火整整焚烧两个时辰,萧瑶刚撤去灵罩,天空开始下蒙蒙细雨。陈婉如深深看了眼凹坑,转身,迈步离开。
“长姐,下雨了。”白月提醒。
萧瑶微微颔首:“走吧。”
一场大雨过后,地面上的血被冲洗地干干净净,空气焕然一新,城主府一如往常般幽静别致,却瞬间感觉清冷无比。
屋檐滴着水,地上湿漉漉的,些许花瓣吹落在小道,沾了些泥水。
一只白皙手指缓缓拾起花瓣,放入手帕,雪白手帕内已有些许花瓣,颜色不一,却娇艳欲滴。
顺着手臂看去,正是风城主千金,陈婉如。
她包好花瓣,五指收拢,将帕子紧紧攥在手里,不算精致却也清秀的脸庞,浮现一抹决然。
细心地将裹着花瓣的帕子收起,陈婉如转过身,便看到远远站着的萧瑶。她微怔,轻声唤了声“萧姑娘”,便迈步走过去。
“这场雨过后,就正式步入夏季了。”二人并肩而行,萧瑶缓缓开口。
陈婉如点点头。
气氛尴尬之际,陈婉如却开了口:“萧姑娘若无事,请随我来。”
跟着陈婉如进入一房间,一眼便看出这里是风城主的书房,陈设有条不紊,墙上挂着一幅画,不是山水,而是美人图。
陈婉如从暗格拿出一东西,摊开是张地图,上方大大写了一个“风”字,是风城的地形图,不,不光是地形,几乎每条街道,每个店铺都有记载。
萧瑶看了一眼,便听陈婉如道:“这是我父亲画的,大小铺子府宅,明街暗道皆有,当然会有些许漏网之鱼,不过是极少数。”
顿了顿,陈婉如突然后退一步,行一大礼。
“陈小姐!”萧瑶一愣,去扶,没扶起来。只听陈婉如一字一句道:“婉如愿协助特使,抓住那些丧尽天良之徒,万望特使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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