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瑶推门而出,昨天一场春雨过后,今日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暖暖打在身上,刚起来的凉意顿时消失殆尽。
微风刮过,庭院里两颗古树沙沙作响,四角被圈起的正方形土地上,已然冒出不少嫩芽,生机勃勃,想必再过不久,就会生长开花,为庭院增添几分美意。
萧瑶正要去大堂,余光瞄见两抹身影踏入垂花门,是白月与即墨寻。
不知何时起,二人每天早晨外出一趟,现在几乎成了惯例。
“主人。”白月见她起来,径直走来,面色染着几分沉重,“南宫公子今日下葬。”
萧瑶神色一顿,继而不自然地点头,又听白月继续道:“南宫城清晨出现在南宫府外街道,只他一个。”
这话一出,萧瑶唰地转过头,语气有几分冷冽:“南宫何时下葬?”
“不知。”白月道。
也对,至今为止,南宫的死讯都未泄露,南宫族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想必也是秘密下葬吧。
“小夫人,三思而后行。”即墨寻适时提醒。
萧瑶沉默,一会,她神色恢复平静,转身走向大堂,白月紧跟其后,即墨寻停顿片刻,也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蒙邪与秋言穿过游廊,来到大堂,秋言的神色与平日不同,视线有意无意看萧瑶。
早饭后,各自散去,即墨寻与白月去后园监督改建,蒙邪闲来无事,也去了后园,倒是秋言,一直坐到三人离去,桌上只剩她与萧瑶。
萧瑶不紧不慢喝完粥,视线才落在秋言身上,她微微一笑:“秋言姑娘今日如此青睐我,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听那略带讽刺的话,秋言紧抿嘴唇,最终咬牙道:“我可以帮你。”
五个字,却像下了巨大决心。
萧瑶眨眨眼,笑起来:“姑娘在说什么,萧瑶听不懂。”
“我……”秋言语塞,但又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冷静了些,“你有恩于蒙邪,我也知道你和他之间有协议,所以我愿意留下,帮你
……尽力而为。”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帮她做什么,换成“尽力而为”,似是她最大的让步。
看似秋言吃了多大亏,萧瑶却毫不领情,她淡淡道:“我与蒙邪的约定与你无关,你的去留,自然也与我无关。”
秋言身子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当初救你,我确实存有私心,只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说着,她站起身,绕到秋言背后,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不是所有实验者,我都会拉拢。”
最后一个字落下,萧瑶转身头也不回出了大堂,干脆利落。
秋言不知坐了多久,侍女过来收拾桌子,她还在那坐着,侍女离开,桌上换上新的糕点,她还在那坐着,神色恍惚。
回到房间的萧瑶,拿出纸笔,在中央画了一条线。
最末端,她标记下,写着——十九号,许凡
这是锦国时,白静发现的少年,在她之后来到大陆,可惜早早离开了。
因为目前不止是否还有新实验者出现,萧瑶便暂时以许凡为结点。
十九号左边,她标记——十八号,萧瑶
十六号、十七号死亡,她在那里画上x,继续向前,十五号,白静,十四号,秋言,十三号,柳忘……
名字写好,萧瑶又标好十二个点,在第三个点画上x,三号死亡,这是许凡带来的算是有用的消息。
视线落在十四号秋言,萧瑶迟疑着,最终给她画上个圈。
现在看来,十九个实验者,四个出现,四个死亡,十一个生死不明。
太棒了,还有十一个。
萧瑶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如果和柳忘猜测的没错,那个幕后人就是在前十一,就这么一个,已经让人头疼,万一再有几个实验者出现在东部,那还了得?
忽然,敲门声响起。
萧瑶头也不抬:“请进。”
来人推门而入,一身白袍,脸部黑纹黑瞳,正是蒙邪。
萧瑶自然而然拿过书盖上纸张,来到桌前,做了请的手势:“有事?”
蒙邪倒也不拐弯抹角:“我来兑现承诺。”
萧瑶挑眉,示意他继续道。
“说起来有些好笑,我活了百年之久,却不如萧姑娘通透。”蒙邪有些自嘲地笑笑,回到正题,“当初说效忠于萧姑娘,如今过去许久,姑娘已兑现,该我了。”
说着,蒙邪掏出一块小碎石:“这是主仆石,只要滴上精血,将碎石镶入我眉心,契约生效。”
这倒是稀奇。
萧瑶拿起小碎石端详起来,忽然发现上面的灵力波动有些熟悉,就听蒙邪解释道:“此物是我在极西之地时偶然发现。”
难怪跟奶糖身上的波动相似。
萧瑶忽然想起来,她入百灵学院途中与一人签下血契,不过后来她直接解了,这主仆石,应该是一个概念吧。
见萧瑶迟迟没有动静,蒙邪也不着急,毕竟主仆石不是说用就用,尤其是他这样特殊的情况。
“并魂链会将她也一并签了吧?”萧瑶轻飘飘反问,却见蒙邪神色一顿,显然被她说中。
当啷!
小碎石被萧瑶扔在桌上,蒙邪诧异,只听萧瑶有些头疼地开口:“我不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若不是真心与我相交,这些又有什么用?”
蒙邪被她这一说说的怔愣,半晌,他半信半疑地道:“萧姑娘的意思,是朋友?”
这话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一双黑白分明的定定看着他,萧瑶唇瓣一张一合:“如果我想给自己找仆人,何必大费周章那般?”
“阿言他……”蒙邪迟疑。
“她怎么样我管不着,只是你吃我的住我的,不干活也有些说不过去。”说起这个,萧瑶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实际上她连府邸的财产都不知有多少,一切都是清文在打理。
听她这么说,蒙邪马上开口:“但听吩咐。”
他严肃的模样,倒是逗笑了萧瑶。
沉吟片刻,萧瑶一本正经地道:“你带着秋言,马上去一趟无荒城,去看看唐大叔,他一个人在无荒城一定和无趣。”
不等蒙邪反应,萧瑶恍然开口:“我突然想起,之前我们住在邪云帮,大叔把你值钱东西翻了个遍,其中有一条百米大蟒……”
话音未落,蒙邪匆匆起身说是离开,隔着门听到他低声骂骂咧咧:“老不死的,敢动万蛊蛇……”
萧瑶哑然失笑,又似想起什么,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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