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降魔师之虚空破》 第二十六章 千年痴怨

    槐荫惨然一笑，神思悠然回到了遥远的过去，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当年蚩尤王命我族征伐轩辕军，我统帅女军节节得胜，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天夜里，我在浅水处观赏岸边夜景，他穿着一身白衣坐在高处的一棵树下，我记得他那时也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片树叶吹着一首曲子，好听极了，我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那曲调清幽婉转，使人忘记了血腥、忘记了杀戮，我听得入神，不由得在水中翩翩起舞。随后的几天夜里他都在那棵树下吹着曲子，而我在水里合舞。直到有一天，大战又要开始了，我忍不住在夜里与他道别，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指了指那棵树说这就是他的名字，我不能上岸而他又不能到水里，于是我们便在那棵大树的树荫下互相倾吐着心事，那种感觉真是奇妙。后来，我们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了，随后的几次大战我们依旧势如破竹，可每当夜里我就想念着他，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那一次大战之前两军对峙的夜宴上，我还记得蚩尤王还有我哥哥他们都来了，蚩尤王很威猛，连同他的几十个兄弟都是，看起来很威严、很可怕。蚩尤王见了我便对哥哥说，要把我许配给一个叫郁雷的人，那个人是蚩尤王很器重的人，地位也远比哥哥高。哥哥不敢回绝，后来偷偷的告诉了我，还劝我嫁给他。我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那天夜里，我照旧在岸边的浅水里等他，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我哭着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给了我一面玉石宝镜，告诉我这面镜子可以把我带到他的身边，如果我能放弃一切，只须明日午时拿出这面镜子他就来接我走。第二天的战况异常激烈，轩辕帝的军队进入了我们的伏击范围，但也正值午时，我拿出镜子看着他出现在镜子里面，镜子里面的我发现我可以站在岸上了，于是我们高兴地一会在草地上奔跑，一会在水中嬉闹，不知不觉地身边又多了一群可爱的孩子，他拿着刻刀仔细的为孩子雕制着玩具，我在一旁织布做饭，我们相互看着、笑着、谈着……”槐荫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浑然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她的声音很轻可听到众人耳中仍十分清晰。渐渐地，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沉重。桑梓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槐荫道：“那场大战因为我没有号令出战伏击，导致蚩尤王大败，还损失了他的十几个兄弟，他十分愤怒，于是对我族下了诅咒，并要处死我，哥哥连同八位祭司自愿赴死请求蚩尤王改立诅咒赦免我的罪责。那个叫郁雷的人也苦苦哀求蚩尤王，最后蚩尤王同意了请求，但不同意赦免我，我被关在铁笼里受足四十九日万蛊噬心之罪然后再杀我。过了几日，那个郁雷来告诉我哥哥和八位祭司已被钉死在绞轮之上，如果我愿意嫁给他，可以请求蚩尤王免除我得罪责，我不同意，他便叹了口气就走了。过了几日他又来了，对我说这面镜子是轩辕帝所使的计谋，那个人也是轩辕帝有意派来骗我的。我此时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尽管我一直努力欺骗自己他没有骗我，他是被逼迫才这样做的。我忽然觉得我所受的苦比起这个答案根本算不了什么了，最后我问郁雷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槐？郁雷点了点头，好像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我竟然笑了，我真的很高兴他并没有完全骗我。郁雷看了看我再也没有说话便出去了。临刑前一天，郁雷又来了，他问我是不是很爱槐。虽然他骗了我，可我还是忘不了他，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对槐我想我是爱他的。郁雷此时拿出一个古印，他说槐已经自杀了，死之前请求我原谅他。虽然我也快要死了，但是我心理还是很高兴，他也还是喜欢我的。郁雷拿着那块印对我说这是轮回印，可以帮助我们在来世再次相聚，但是使用这块印必须我承受灵魂洗练的痛苦，如果心念不够坚定就会魂飞魄散。我马上请求他为我盖上轮回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我说的做了，那种刻印灵魂的感觉根本不是这万蛊噬心所能比拟的。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连同族人被一并押解到这里，我的声音、容貌都变了，可是我能感受到刻印在我灵魂上的那半块印记。我一直在等他，一百年、二百年、五百年，渐渐地，我忽然醒悟了，我恨郁雷，因为我在这里长生不死不入轮回，永生也不能和槐再相见了，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卑鄙了，我越来越恨，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苍天有眼我终于又见到他了，我能感觉得到他，他也能感觉到我。”大祭司忽然插言道：“他来过这里？”槐荫仍沉浸在回忆中道：“来过，当然来过，否则我怎么会和他有个儿子。”她边说边轻抚着巫浪的脸庞道：“孩子，我多么盼望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过，他还好吗？”巫浪道：“师父他，他很好……”大祭司问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槐荫对巫浪道：“孩子，你把犀角拿出来。”巫浪应了声，从怀中拿出一大一小两块乌黑的物件递给槐荫。大祭司道：“果然是这样！你可知道这并非避水神犀角？”槐荫道：“这不是神犀角是什么？看来你并不知道通往这个世界的路径被三千里弱水封住，即便是我们也无法穿过，所谓的颠倒世界只不过是一句愚人的谎言。”“你错了！”桦黎长老缓缓地走入洞内，断臂处血已止住，但脸色极为苍白。桦黎道：“我是最后一个见到郁雷的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人也是我。”槐荫阴沉着脸看着她道：“你说什么？”桦黎道：“你知道你醒来为什么声音和容貌都与以前不同了？”槐荫没有作声，只是盯着桦黎。桦黎苦笑一声道：“因为郁雷把你的魂灵与别人替换了，而替换你的人就是我的姐姐，你现在的身体是她的，她却代替你受了蚩尤王的极刑。”槐荫周身一颤道：“什么？”桦黎道：“我和姐姐本是王妃最小的妹妹，族王和王妃感情很好，族王死时桑梓才刚出生，王妃把她交给了我们姐妹，叮嘱我们要照顾好族王这唯一的血脉后便自尽了。那一天郁雷找到了我们姐妹，他说有办法救长公主一命，但是需要牺牲我们姐妹其中一人。于是姐姐便背着我让郁雷替换了你们两人的魂灵。后来蚩尤王命郁雷将我们押至此处，郁雷和我说他去找过槐，可槐却不愿意遭受灵魂洗练之苦，郁雷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对他强行使用了轮回印，槐的魂魄很特别，再加上郁雷的符咒之法并没有使其魂飞魄散。郁雷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为了盗取轮回印他的代价是自生心骨，即将骨刺心穿，已然命不久长，而且蚩尤王发觉他偷换魂魄之事必然以火刑烧死自己，他会让人将此心骨捡回，待到后世交给槐，槐会来找你，而他将终生终世身处冥府九幽，再不能见你。至于这里，是冥界与人间的边缘，只有持他的心骨才能到此。”槐荫听桦黎讲至此时已泪流满面，看着那两块乌黑的心骨，想起郁雷初次见自己时目瞪口呆的样子便笑骂他傻瓜的种种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不由得口中喃喃地道：“傻瓜、傻瓜，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大祭司在一旁冷道：“本来用你的儿子血祭就可解除族人这千年之厄，可你私心太重舍不得下手，桑梓与你儿子相比，毕竟还是你的儿子重要。”槐荫默然无语，周兴忽然手持神槊护住桑梓大声向众人叫道：“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桑梓。”回头与桑梓对视了一眼，桑梓依恋的看了看周兴，随即决然地道：“为了族人摆脱苦海我愿意牺牲自己和孩子，只是求你们放过我的丈夫。”周兴急道：“冲我来好了，不要伤害桑梓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