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以前踩过场。
这里没有围墙,没有护栏,开放式布局,一切畅通无阻。
相对而言,封闭式小区,进去难,出去更难。
叶默曾经趁着保安换岗的间隙,闯入了一个封闭式小区,虽然收获了垃圾,却也招惹了麻烦。
碰巧那个小区的某个业主失了窃,没抓到贼,正上火呢。
叶默的出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
保安逮住了叶默,随后叶默被叔叔们带走了。
但很快,他就被放了出来。
倒不是叔叔们破了案抓到了真贼,而是因为叶默是传说中的,黑户……
没户口,没身份证,没出生证明。
理论上,叶默都算不上是这个国家的公民。
叶默这个超然的身份,让叔叔们苦不堪言。
叔叔们耐心询问了叶默几个问题,叶默回答得很得体,一问三不知。
叔叔们只好联系了收容所,那边派人过来想要接他走,叶默宁死不屈。
结果是无罪释放。
像叶默这样的自由职业者,简直就是bug般的存在。
但是,叶默从此再也不敢挑战封闭式小区这个高难度的副本了。
他不怕叔叔们,事实上,叔叔们对他非常好。
他怕的是收容所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极度厌恶那些人身上的某种气息。
叶默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目标。
巨大的垃圾箱,承载着一代代拾荒者的希望,出现在叶默面前。
只是,场面有些尴尬。
三位老婆婆,横成一排,站在绿化带边缘的石台上,弯着腰,半个身子没入垃圾箱中。
叶默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是全民淘宝的时代,怀揣梦想的人,并不分年龄。
待三位前辈心满意足地离开,叶默摩拳擦掌,冲了上去。
在叶默眼里,婆婆们缺乏鉴别垃圾的眼力,几个塑料瓶子就蒙蔽了她们浑浊的双眼,她们已经落伍了。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
叶默屏气凝神,直接跳进垃圾箱内。
“泡沫很值钱的,竟然不拿走,还有……天啊!这里有块儿铜!发财了。”
垃圾箱里传出一阵阵惊叹声,显然,叶默很兴奋。
突然,叶默从垃圾箱里跳了出来。
一个装有薯片的袋子,闪烁着特有的色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出现在他手上。
虽然叶默大字不识几个,却不代表他不识货。
这种人间美味,吃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
叶默并不急于打开袋子,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他在看生产日期。
拾荒者可以不识字,但必须要认识数字,懂得那一组数字所代表的含义。
食品安全,是拾荒者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一旦误食了过期的食物,身体强壮的,拉几天肚子,又活蹦乱跳了。
身体差的,……
叶默也曾在这上面栽了个跟头,好在他底子好,虽然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却也总算熬过来了。
这包薯片被扔掉了,很有可能就是过期了,这一点,叶默不得不考虑到。
仔细看清了生产日期,叶默终于笑了。
他熟练地摘了一片嫩叶,稍微弯曲,用手指夹好。
隔着嫩叶,他拈起来一块薯片。
叶默仔细端详着薯片,慢慢送入口中。
薯片入口即化。
舌尖上传来的滋味,让叶默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舒爽起来。
“有点儿潮了,没上次的香。”
叶默咂了咂嘴,有些不满意。他直接扯开薯条袋子,晾晾潮气。
用竹竿压好了薯条袋,叶默翻身再次跳入垃圾箱。
有了美味的激励,叶默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箱里的垃圾们遭了殃,被叶默掀了个底儿朝上。
夕阳西下,小区里突然冒出来不少的人。
很多老年人特意从高楼上下来,聚在小区的花园里,打发着时间。
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叶默肩上扛着竹竿,挑着两大包战利品,脸上也带着笑容。
他很喜欢热闹,看着这些人幸福地享受生活,他同样感到快乐。
叶默梦想着,总有一天,当他捡垃圾挣了大钱,也要在这里买个房子。
那样,捡垃圾更方便了。
皮球朝着叶默滚来,叶默伸出脚,把皮球停了下来。
叶默喜欢踢球,有一次国家队来这个城市比赛,他还特意在体育场外驻足倾听。
那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离得老远,都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怒骂声。
一个小男生跑了过来,冲着叶默甜甜一笑。
叶默轻轻把球踢还给他,小男生接过球,很快乐。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
很快,小男生被一个肥硕的妇女给拉走了。
“踢球,就知道踢球,以后跟他一样捡破烂儿!”
妇女在怒吼,小男生在哭泣。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就像一个网,即使不相干的人,也被牵扯进去。
叶默很不舒服,不是因为别人看不起自己,而是这件事发生后,他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看不见,摸不到,毫无头绪,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叶默似曾相识,似乎昨天自己被山狗暴打的时候,也有过!
难道是错觉?
废品收购站里,形形色色的垃圾到处都是。
收购站的头头邬老大正卖力地推着一台废旧的冰箱。
一股大力传来,邬老大回头一瞧,顿时乐了。
“叶小子,今天活儿多!”
叶默也不说话,使劲儿推着。
虽然人有些精瘦,可叶默的力气却很大,这一点令人称奇。
单论战斗力而言,两个山狗也奈何不了叶默。
只可惜,山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叶默不仗势欺人,不惹是生非,看起来人畜无害,很好欺负的样子。
可欺负叶默的人,多少都付出了代价。
因此,山狗招揽叶默,不单单是看中了叶默的捡破烂儿技术。
知道叶默真正实力的人不多,邬老大算一个,也是最深有体会的一个。
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邬老大带着叶默,开始卸车上的旧货。
旧冰箱,旧洗衣机,旧空调,旧电脑……
不断有废品被卸下,更多的废品被拉来。
叶默也不休息,一直干到天黑。
邬老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叶小子,接着!”
邬老大扔过来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