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们张开双手，准备迎接一个崭新的时代吧！”伴随着有些亢奋激昂的声音，哈特先生结束了他在古罗利亚的第一场有关“新时代”的演讲。
“简短，有力。”这是长冬青听完演讲之后唯一的评价。
“我……”秦淳透过玻璃窗户看了一眼下方就飞快扭过头去，舌头有些不利索地说，“我……恐高……”
没人理会秦淳的诉苦，大家都凑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面俯瞰着脚下的风景。
“啧啧啧，原来古罗利亚城这么大啊。”顺咂咂嘴说。
“我在古罗利亚生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看整个城市。”米凯尔目不转睛地说。
没错，此时长冬青和公会的同伴们正站在一艘巨大的空艇上欣赏整个古罗利亚城的美景，秋季公会内试结束之后，按照以往的惯例，公会可以满足最终优胜者一个愿望，但是，今年的内试却以米凯尔和尤伽鲁两人打成平手收尾，最后，会长就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没有参加比赛，却一直在比赛中忙前忙后，赛后还为昏迷的米凯尔两人尽心尽力治疗的秦淳。
然后，秦淳就提议让大家一起去看一看这几天联邦政府在古罗利亚城里大肆宣传的“洛根·哈特x新时代大陆巡回演讲”活动。这个巡回演讲早在古罗利亚之前的城市赚足了噱头，因为洛根先生每来到一座新的城市都会遭遇大批的支持者——他们大多来自当地的政府研究所、工厂技术人员和科学业余爱好者，同样的，洛根先生也有很多的反对者，而这些反对者的来源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均为一个古老的提倡“灵力崇拜说”的合法宗教“拜灵教”的狂热信徒。
当时，秦淳是这么说的：“是洛根·哈特哟，那个天天上报纸的著名学者，据说他研究的都是大陆最顶尖、最前沿的科技，咱们也去吹吹“新时代”的风，怎么样？”
本来大家对这个提议是兴趣缺缺的，但是，当大家看到宣传海报上的那艘从未见过的名叫“空艇”的新鲜玩意儿之后，秦淳的提议被大家全票通过了。
反倒是提出这个提议的秦淳本人在知道这玩意儿是用来飞上天的之后，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大家兴致高昂，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来。
“说起来，咱们现在的生活里就有很多属于哈特先生所说的“新时代”的事物吧？”长冬青感慨道。
“嗯，已经出现了十多年的灵导列车就算一个，然后呢，职业者大厅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晶仪器也算是吧。”海姆达顿说。
米凯尔接过话头说：“所谓“新时代”就是让这些东西更加普及吧。”
别看长冬青他们每一次出行都乘坐了灵导列车，其实这种出行方式的花销特别大，因为，用来驱动列车的巨型灵力矿石价格不菲，所以，列车的车票价格自然不会便宜，一般若是没有急事儿的话，基本没人会选择去乘坐灵导列车，也就他们每次为了尽早完成任务才会选择乘坐的。
而那些水晶仪器更是只有在职业者大厅和其他政府机构才能看见，民用的几乎没有。
“哈哈哈，小姑娘，“新时代”可不是普及这些东西哟。”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大家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带着方框眼镜，衣着随意，却富有学术气息的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你是？”米凯尔问。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特先生的助手，齐学思。”男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齐学思？”米凯尔尚未说话，一旁脸色发白的秦淳却先开口惊呼，“我在报纸上见过你，据说你是哈特先生培养的研究所的接班人。”
“呵呵。”男子听秦淳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了两声。
“齐先生，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米凯尔感兴趣的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而是他作为哈特先生的得力助手，必定对大陆未来的发展了解颇深。
齐学思踱步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微笑着说：“其实，在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前辈学者们就已经提出了很多新事物的概念，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咱们脚下的这艘空艇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人提出了这个的设计理念，甚至做出了等比例的空艇模型，但是因为能源供应的问题，最终他们没能做出满意的成品来。”
“能源供应？”长冬青疑惑地问。
“是的，能源供应在过去一直都是限制科技发展的最重要的原因，那时候，我们只知道灵力可以作为能源令机器产生动力进行运转，可是任何储存了灵力的能量源都需要人为地来激发，而且效率并不高。就拿空艇来说，咱们只通过灵力驱动的话，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来运转能量源，但是，如果运转能量源的人数过多，要想容下这么多人就必须增加飞艇的体积，增加了体积的话，相应的，飞艇的重量也就增加了，然后驱动飞艇所需的能量就更高，最终又得多添人手来运转能量源。”
“这就造成了一个死循环。”顺听出了齐学思话中的意思。
“没错。”齐学思点点头说，“这被我们称为“费德利死循环”，正是这样一个死循环一直在困扰着我们，让很多新发明仅仅停留在理论概念阶段，而且，能储存灵力的能量资源属于政府的战略性资源，一般那些市面上所谓的“储灵石”只不过是一些储能资源的边角余料而已，想让以储灵能源为主的科技产品大范围普及给普通民众基本是奢望。总之，若是继续以灵力作为主要甚至是唯一能源的话，我们就只有在死胡同里原地打转。”
“所幸的是，在大家意识到是该寻找新的能源代替灵力的主能源地位，而不是苦苦思索该如何更有效率地利用灵力之后，我们的研究很快就取得了重大突破。”齐学思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从前积累的那些无法实现的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的研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
“大爆发？”秦淳声音轻微颤抖地说。
“没错，在解决了新能源的问题之后，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未来的数年之内，新式的科技产品将会像火山喷发那样不断涌现。这才是真正的“新时代”。”齐学思说到这里，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高亢，脖子微微发红，毕竟他是“新时代”的创始者和见证者，这足够令他骄傲一辈子。
一道银色的闪光从齐学思的眼旁飞快掠过，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齐学思吓得缩紧脖子，两个眼睛越过自己的肩膀谨慎地向后看去。米凯尔还保持着持剑的样子，尽管那个袭击者手里的玻璃酒瓶只剩下半截了，但是，碎瓶子尖锐的边缘让它看上去反而更加危险。
周围的宾客们意识到这里出事儿了，赶忙向四周散开，有些人在大声呼喊着警卫人员。
身处正中央的袭击者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插翅难逃的处境感到惧怕，他的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齐学思，眼神里尽是愤怒、悲伤和狂热。
“拜灵教！”秦淳认出了袭击者胸前别着的一枚奇特的胸针，那个胸针看上去像是一个慈悲的天神正要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脚下的无数眼神充满着渴望的凡人。
齐学思快步与袭击者拉开了距离，他站在隔了袭击者稍远的位置，恢复了镇定，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刚袭击他的人。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相互驳斥的交流，他们只是用眼睛看着对方，谁也不向谁服输，直到空艇上的警卫们闻讯赶来，两个人都还是保持着这种骄傲的姿态，如同两只互相炫耀自己鸡冠的雄鸡。
警卫毫不客气地插入这奇怪的两个人中间，袭击者没有反抗，任由警卫夺去酒瓶，反剪住自己的双手。在他即将被警卫带离此地的时候，袭击者终于开口说话了，明明他的眼睛里是由那么多强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疯狂，可是他的声音确实如此冷静，像是教堂里那些没有被点燃的白色蜡烛。
“神将伟力赐予汝，汝当心怀虔诚，须知，神可赐予的，必可剥夺。”
齐学思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没有人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