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谷山宵禁,夏侯惇五人各自乘坐马车从欲满楼返回住处,不知是恰巧,还是刻意的安排,与夏侯惇交易的守卫又出现在马车中。
夏侯惇八分醉意,两分清醒,看着守卫说到
“夜已至深,大人为何还不休息?”
守卫闭着眼睛,平静的回到
“方才你们五人,可是在十三号房间饮酒作乐?”
“哈哈!”
夏侯惇一声笑,故作醉意,伸手拍着守卫肩膀伸着大拇指说到
“大人慧眼如炬,能掐会算,佩服,佩服。”
守卫显然非常抵触夏侯惇触碰自己,看着夏侯惇眯着眼睛,左摇右摆的样子,一时也难以与之争气,一声轻哼,说到
“我让你保护她,不是让你带人去骚扰她,你可是记得清楚?”
夏侯惇抬头故作呕吐之样,看着依旧面部冰冷的守卫,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模糊不清的说到
“我一个人?怎么保护?老子没钱没势,现在有何不妥?五个人,老子的四个兄弟,可以直接封了十三号的门牌。”
夏侯惇嚣张的说完,向后一倒,昏昏迷迷的靠在马车角落里,嘴里零零散散的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言语。
守卫看着已经昏睡的夏侯惇,一声轻哼,从怀中内拿出一个瓷瓶,塞在夏侯惇的腰间的口袋,坐回原位,不再言语。
一路颠簸,夏侯惇仅存的一丝清醒也不复存在,只在朦胧间感受到,有人将自己架下马车,扶到床上,待清醒之时,已到第二日的晌午。
夏侯惇躺在床上,突然睁开双眼,身体未动,稍稍观看,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映入眼中,夏侯惇放下警惕,微微坐起,只觉得口干舌燥,耳晕目眩,侧眼向桌面望去,一壶隔夜的凉茶正在安静的等候,夏侯惇不问其他,伸手拿起,将壶盖打开,仰头一饮而尽。
饮完凉茶,夏侯惇萎靡的精神退去大半,低声自言自语的说到
“饮酒误事啊,若是昨夜有人暗杀,恐怕再也难以醒来。”
夏侯惇脱去上衣,将绑在胸前和贴在耳下的纱布取下,着眼一看,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伸手触摸,除了还有些僵硬和麻木,疼痛感已经消失,夏侯惇轻笑的说到
“剔骨之伤,一日便能恢复,美娇娘的灵丹妙药,果然不凡。”
夏侯惇伸手将上衣拿起,轻轻一嗅,一股腥臭的汗味,传入鼻中,满脸嫌弃的夏侯惇,将全身衣服脱下,稍有整理,欲要放在门口,着管家送至洗衣房时,一个白色金边的瓷瓶从衣服中滑落,掉在地上。
夏侯惇弯腰捡起,仔细回忆,却无法记起何曾有人将此物赠予自己,稍有停顿,还是将瓷瓶口的红色布塞取下,瓶口对着手掌,逐渐倾斜,一粒药丸滑落手中。
夏侯惇看着如同黑豆一般的药丸,心中犹豫不定,无曾记起何人所赠,也不识得药丸作用,若是盲目吞下或是赠予他人服用,恐是剧毒之物,害人害己。
夏侯惇将手中药丸放回瓷瓶,塞在枕头之下,赤身走到房间尽头拐角的洗刷间,一盆冷水浇下,整个人又重新唤起精神。
夏侯惇洗刷整理完毕,忽然想起,碎魂好似放在欲满楼未有带回,单手一拍脑门,连连摇头叹息,刚想出门去寻,门外却传来敲击声。
“当当。”
“进来即可。”夏侯惇回应到。
管家推门而入,看到夏侯惇,急切的说到
“你可算醒来,方不知夏夫人早已勃然大怒,若不是我昨晚跪地祈求,定会将你拒之门外,露宿街头。”
夏侯惇一声笑,平静的说到
“竟有这等事?太过委屈管家,我这就前去低头认错。”
管家摇头叹息的说到
“好生认错,莫要激怒夏夫人。”
夏侯惇走到门口,拱手拘礼说到
“多谢管家。”
夏侯惇急匆匆的走到正堂门口,轻轻敲门
“当当。”
“进来。”夏夫人好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夏侯惇推门进入房间,看到夏夫人一身大红连衣,紫色掩面头纱,正端坐在茶桌前,悠闲的品着香茶,夏侯惇拘身一礼,嬉笑的说到
“昨晚深夜回府,有劳夏夫人惦记,实在罪不可恕。”
夏侯惇放下手中茶杯,依旧平静的问到
“昨日前去王者峡谷之前,我曾说过什么?”
夏侯惇低着头,有些愧疚的说
“若是夜前能归,有事与我商讨。”
“还有呢?”夏夫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同样平平无奇。
夏侯惇仔细回忆与夏夫人的谈话,心中一明,抬头说到
“尽量莫要受伤。”
“啪!”
话音刚落,夏夫人突然怒发冲冠,反手将茶杯甩在地上,站起身,走到夏侯惇面前,严厉的说到
“夏侯惇,你可知,谁是主,谁是奴?”
夏侯惇赶紧低下头,默默说到
“您是主,夏侯惇是奴。”
“哼!”
夏夫人一声冷哼,接着冷冰冰的说到
“莫要以为赢得几场战斗就可以无法无天,任意妄为,若是现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倘若等你进阶黄金英雄,岂不是,要让我认你为主?”
夏侯惇心里明白,只要夏夫人出口训骂,一切皆为小事,低身小声狡辩到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实在无法掌控,请夏夫人谅解。”
夏夫人转身走向茶桌,从桌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气势汹汹的来到夏侯惇面前,用匕首滴着夏侯惇的脖子说到
“还敢狡辩,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死,第二,滚出夏府,永远不得回来。”
夏侯惇慢慢抬起头,透过朦胧的面纱,看着夏夫人模糊的容颜,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啊!”
夏夫人一声愤怒的嘶吼,显然无法将匕首刺进夏侯惇的脖颈,心中怒火,无法发泄,夏夫人双手握着匕首,对着空荡的房间,胡乱的挥舞。
夏侯惇睁开双眼,看着好似疯癫的夏夫人,两步上前,抓住双手,夺回匕首,紧张的说到
“夫人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夏夫人愣在原地,喘着粗气问到
“你叫我什么?”
夏侯惇赶紧低头,小声回应到
“情急之下,失口喊出,请夏夫人原谅。”
夏夫人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到
“你,再说一次。”
夏侯惇无做考虑,接着说到
“情急之下,失口喊出,请夏夫人原谅。”
夏夫人向前一步,走到夏侯惇面前,轻声说到
“不是这句。”
夏侯惇一愣,犹豫的说到
“夫人?”
夏侯惇说完抬头看向夏夫人,发现夏夫人单手捂着嘴巴,面纱上两行湿润从眼角向下蔓延。
夏夫人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后去退去,就在夏侯惇不知所措之时,夏夫人竟然破泣而笑,仰天说到
“哈哈!”
“夫人?一个卑微的奴隶,竟然叫我夫人,哈哈!”
夏夫人一声抽泣,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稍稍平复心情,坐会茶桌旁边,轻声说到
“昨晚,本想与你商讨进阶白银之事。”
夏侯惇此时不知福祸,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到
“夏夫人,此时但说无妨。”
夏侯惇说完,看到夏夫人拿起茶壶,颤抖倒向茶杯,一步迈出,刚想上前侍候,只听夏夫人大声喝斥到
“站住。”
夏夫人饮下一口茶水,轻声缓气,继续说到
“谷山每年祭奠六国亡灵之后,便会举行一场铂金战,我本想在铂金战开启之前设法让你进阶,以免被管理者选中,成为步卒,丢了性命。”
夏侯惇心中大惊,听闻夏夫人之意,是要改变计划,放弃进阶,有意让自己前去铂金战场,若是如此,岂不难逃一死,夏侯惇低声激昂的说到
“请夏夫人安排,只需一场战斗,势必进阶白银,全力斩杀典韦,为夏府报仇。”
“为时已晚。”
夏夫人一声怒吼,接着说到
“我虽报仇心切,对你屡施恩惠,但,这不是你频频辱我,僭越主权的理由。”
夏侯惇自知事态严重,立刻拘身拱手说到
“自知有错,请夏夫人原谅,日后改过,不会再犯。”
夏夫人挥手一声大怒
“够啦。”
夏夫人稍稍平息心中怒火,缓慢的说到
“犹然记得,从市场将你买入夏府,至今,从未以主仆的身份待你,你却不以为恩,反而屡次试探我的底线,今,若你跪在地上,唤我主人,我可三思,再为你安排战斗,若是不然,你大可离去。”
夏侯惇没有考虑,也许是对夏夫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夏侯惇心中明白,今日若是跪下,失去的不仅仅的尊严,还有夏夫人提供的一切特殊待遇,若是跪下,便会成为真正的奴隶,若是跪下,夏夫人不会再重金相救,若是跪下,即便斩杀典韦,迟早有一天,也会命丧于此。
夏侯惇清楚,跪与不跪,结局都已注定,不如在自己埋入泥土时,还有一份高傲和自尊,为自己殉葬。
夏侯惇突然露出笑容,轻声说到
“铂金战场,若是我能平安归来,再为夫人捶腿捏足。”
话音落下,不等夏夫人起身来唤,夏侯惇转身走出房门,留下一个王者的背影,让房内之人,爱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