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这个荒唐的决定,让夏一棠不可置信,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泛起来。
“夏一棠,我不会为男人的薄情哭泣,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这么做是值得的。”小静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熟悉温柔,但却透着刺骨的冰冷和恶毒。
小静是一个可怜的,心灵受过伤害的女孩,她一心只求宁静生活,却一再被宿命折磨,如果在何启阳的反对下,她固执地生下这个孩子,也注定了她一生的颠沛流离。
马路边的风儿吹起夏一棠的裙角,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想起哥哥欠下的一大笔赌债,夏一棠的脑子就一阵发晕。
她心里空落落的,神情恍惚地走着,突然间,有一种恐慌感油然而生。
家里根本就没有经济能力给哥哥还赌债,如果还不了钱,会是什么后果呢?
也许催债的人会天天来家里闹,原本平静的生活就会彻底打乱。
也许为了躲债,全家人很可能会被迫离开家,过着流浪的生活……
夏一棠不敢再往下设想,那种失去依托的恐慌,仿佛迷路于无人的城堡中。
如果真走到了有家不能回的那一步,如果眼前正好有一位何启阳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试一试呢?
小静刚才还在说,总有一天,夏一棠会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然而,夏一棠似乎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明白了。
夏一棠的脑海里忽地闪出了关二胜那高帅的影子,瞬间,又摇了摇头,一阵自嘲。
又一股风吹来,掀起夏一棠的裙角,似小儿顽皮的手在那里拨动。
夏一棠和小静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边的一抹斜阳即将被月色代替。
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夏一棠的眼帘:夏一杰,欠债还钱!
字被喷在夏一棠家大门的门板上,家门口站了一群围观的人,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夏一棠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浑身如被火烧了一般难受。
家门虚掩着,夏一棠一脸委屈,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轻轻地推开门,刚迈进家门第一步,眼前的一幕,使她的眼球差点掉了出来。
院子里站了四五个身材魁梧的陌生男人。
“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商量!”夏一棠的爸爸瘦瘦的,头发凌乱,脸上的皱纹拥挤在一起,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哀求着,说话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抖动。
一个穿着红色t恤,蓝色牛仔裤,留着八字胡的小青年,奸笑着,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用手指不停地刮着刀刃,时不时地在夏一棠爸爸的眼前,晃来晃去,似乎这种感觉能带给他无穷的乐趣。
他的刀在夏一棠爸爸的眼前晃一下,夏一棠的爸爸就哀求一句“有什么事好商量。”
他晃一下,夏一棠的爸爸就哀求一句。
“谁拿了你们的钱,你们就找谁去要,一群男人,欺负一个老人,你们不觉得羞吗?”夏一棠坚定响亮的声音,把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吸引过来了。
“呦呵!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还长得挺俊。”接着,一阵令人恶心的淫笑,像钢针一样刺痛了夏一棠的心房。
他们一伙四五个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把夏一棠团团围住,顿时,烟味塞满了夏一棠的鼻孔。
他们歪着头打量着夏一棠,眼中多了几分兴趣。
夏一棠握紧拳头,咬着牙齿,眼睛里露出**裸的鄙视和不屑,尽管她的眼波已经带上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凌厉机锋,可她那动人的美人胚子还是没有逃过这群男人色眯眯的眼睛。
一个身材胖矮,皮肤黝黑的大眼睛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电棍,在夏一棠的面前晃了晃,他的手指一划,噼噼啪啪的电流撞击声想起。
夏一棠的头脑中是近乎残酷的冷静,她的心底泛起一声苦涩的惊叹:命运的纠缠,是这样的无法逃离!
“我爸有病,家里买药的钱都没有,你们这样苦苦相逼,一分钱也逼不出来的。”强烈的自尊心使夏一棠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实在没钱,拿你抵债不是更好吗?”接着,又是一阵令人发毛的笑声,夏一棠脸上的肌肉不禁顿了一下。
地面是用砖一块一块铺的,有好几块翘了起来,一脚踩上去有松动的感觉,夏一棠的爸爸胆怯地站着,两条腿有些发抖,他的手抚着被自己抓褶的衣角,眼中的恐惧一点都没有减少。
“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夏一棠的爸爸一脸求和的表情,他瘦弱的身体挡在了夏一棠的前面。
夏一棠眼眶一热,她被一种亲切的安全感包裹着,心里踏实了许多。
旁边一位光头小伙听见夏一棠爸爸的这句话,哈哈笑了起来,在他眼里,这句话就是服软的代言词。
“老头,把你儿子交出来,没什么好商量的,有钱还钱,没钱就卸胳膊卸腿。”
院子里一股阴森森的杀气向四周扩散着。
话音未落,夏一棠的爸爸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脸色苍白如纸。
“你们今天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还是拿不出来钱,因为家里实在是没有钱。”夏一棠的爸爸唇角微微扬起,一脸崩溃的神情。
院子里突然间静默了,夏一棠蹲在爸爸身边,挽着爸爸的胳膊,她能清晰地听到爸爸急促不匀的呼吸声。
这几个男人,八卦的看着父女两人,那眼神冰冷的可以冻死人。
夏一棠的爸爸穿了一件看不清是深蓝还是黑色的衬衣,领口上醒目地破了一个洞,像一张饥饿的嘴巴。
“遇上这些穷鬼,真他妈晦气。”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夏一棠爸爸几眼,吐了口烟雾,不屑地自言自语。
“屋里都搜遍了,没有夏一杰的影子,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一个穿着花格子图案衬衣的男人,脸上又恼又恨,一脚踢飞了他身边的小木凳。
只听“啪”的一声响,小木凳飞了出去,凳子的腿散落了一地。
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夏一棠震惊又痛恨无比的行为,“呸”的一声将一口口水唾在夏一棠爸爸的面前。
“只有你这种没出息的窝囊废,才能生出到处骗钱的儿子,夏一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让你们耍老子。”说完,还是不解他心头之恨,顺脚踢飞了脚下的瓷盆,不远处,只听见“哐”的一声余音。
“一棠,咱们家完了。”爸爸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泄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绝望。
夏一棠心智清明,她冷冷地抬起头,望着天边那一弯冷月,心里暗自发誓:她要牢记这一刻屈辱的感觉。
“留两个人门口守着,其他人可以走了。”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命令口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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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做人的尊严也需要钱吗?亲们怎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