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卷帘上秉玉帝二郎神下凡,玉帝暴跳如雷,可听闻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去了瑶池,忽然又生出了旁的心思。阴丽华乘机关鸢顺利到达花果山,但从天界坠下饶是机关鸢也没能互她周全,眼下意识全无。孙悟空将神秘人的丹药和布帛收走,水帘洞外迎战二郎神。
说句实话,孙悟空不怎么讨厌这个跟他斗了几十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的对手。这神仙废话不多,嘴里也没那么多道理,上来就是打,孙悟空反而觉得踏实。之前在天界讲道理的人太多,他拗不太过弯,连着被坑了两次,现在一看要张嘴讲道理的就想一棒挥下去。
二郎真君这厢是要捉拿他回去问罪,但孙悟空倒是难得找个棋逢对手的,所以二郎神误打误撞倒是格外和他心意。
这边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层出不穷,二郎真君寡言少语,但斗法斗得积极孙悟空化虫遁地,二郎真君就化作一只赤羽大公鸡。孙悟空化鹰去寻,二郎真君还有旁的法子应对。孙悟空自出了斜月三星洞还没遇到过对手,现在斗得兴起,他本就玩心重,嘻嘻哈哈的没半点殊死搏命的样子,倒是二郎神脑门上生出一层薄汗,这猴子于他而言太过于难缠,两厢斗法的时候确实机巧颇多,滑不溜秋的像个泥鳅一样难逮,只是却也磊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半点下作手段。
这点倒令二郎真君着实有些意外。这猴子本事是不差,但是十万天兵围剿竟然毫发无伤,他原本以为是个下作东西,这才致使十万天兵铩羽而归,可是现在所见,似乎确实不是如此。那么……二郎真君微微眯起双眼,“猴子。”
孙悟空竖起耳朵听,“你师从何门何派?”
二郎真君三只眼睛,怎么会看不出来孙悟空意有闪躲,恰在此时,天光穿云四现,耀世夺目,二郎神心道不好,连忙将双眼合上,额间天目也已经到极限,只得三目齐合,视觉被剥夺,听力瞬间放大,只听得那猴子方向低声呢喃着什么,瞬间便归于平静。再睁眼,孙悟空竟然消失了踪影,这天光也渐渐敛了光辉,杨戬眦目去看,一袭白衣,头戴斗笠。斗笠周围还罩着白纱,看不清模样。饶是如此,杨戬也很清楚那人现在应该与自己相对。
不是玉帝、也不是王母。杨戬开天眼一目望去,只能撤了步子单膝跪地,请唤到“老君。”
斗笠轻轻上下点了一下,霎时消失在了半空中。这花果山外,重新归于一片宁静,小猴子从水帘洞内探出头,只看到半空中有个三眼的神仙怅然若失的悬在半空中,他张望了一会儿,不见他家大圣,只是后来见这三眼神仙虽然双目无神,只是额头上那只眼睛还是瞄向了他,小猴子打了个哆嗦,连忙退回洞中,不知过了多久,那三眼的神仙也消失在天际。
敖清从万泰居出来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天界,但是万没想到这天界竟然比西海还要冷清,这一路从万泰居出来,竟然一个过路的神仙都没有。
在那凉亭处他已然得知天界似乎有个猴子闹了王母的寿宴,还糟蹋了蟠桃园的桃子,敖清瞎琢磨着,莫非是众神下界去捉拿他,这天宫成了一座空城?也不知道现在逮到了没有。不过如此也好,那管辖北斗的已经被自己用狐族秘香药昏,现在再去北斗恐怕就没什么威胁了。
正想着,这四周突然冒出一股煞气,敖清不动声色径直走着,突然窜出一个影子,寒气外露,这人手中是握着锋刃的,之间一道白光朝着敖清挥过来,敖清脚步斗转,侧身过去单手卸了来者的刀子。可这影子刚被卸了病人,顿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敖清鼻翼微动,这是鬼气。天界哪里来的鬼气?
鬼气一般是厉鬼身上才会有的气息,与阴丽华身上的那股子尸臭味还有所不同,只是这世间都知道鬼归地府管辖,堂堂天宫怎么会有鬼气,而且……这么多!
敖清身后突然现身四五个鬼影,敖清回身朝着鬼影劈去,这鬼影竟然没躲,擒住他的手臂便朝着敖清上臂爬去,敖清眼睛一眯危险的看向鬼影,口唇微张,龙啸一声,这缠在手臂上的鬼影又烟消云散了。
敖清脚下一疼,不知何时这脚边竟然还有几个,这鬼气虽然没什么实在本事,可架不住数量多,不多会儿一股脑涌上来,敖清双眼一阖,他们龙族至阳,只听得一声啸然龙吟,这周身的鬼影便没了影踪。
“现身吧!这些鬼影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敖清声音带着几分奶声奶气,语调却十分铿锵。虽说是个不太受宠的孩子,但是到底是西海龙宫的三太子,年纪不大气场却不弱。
对面模模糊糊显出个鬼影子,逐渐清晰,粗布束冠,儒生打扮,形容消瘦。敖清定睛打量一下,这人莫说是认识,连眼熟都算不上,那人除了两颊下陷,再无醒目的特征,应不是旧怨,何故在此拦截他去路呢?
“来者何人?”
那人一开口声音粗粝,敖清勉强才分辨出“淳于越”三个字。
淳于越……敖清实在想不起此人是何人,“你我无冤无仇,何苦拦我。”
那淳于越不再言语,快步攻过来,敖清屏住呼吸,此人煞气逼人,若是被这煞气熏透了说不定会被引得入魔,淳于越与他过招,招式绵软,实在没什么攻击性。只是近身缠斗,手中一把短刃,刀柄倒是看着十分讲究。敖清熟悉了他的招数之后,立刻就占了上风,只是这淳于越仍不知反省,铁青着一张脸,来回就那几个套路,敖清劈手砍向淳于越的手腕,短刃脱手。敖清将人制住压在身下,“一只鬼谁放你到天宫里来的!”
淳于越在敖清身下挣扎几下,动弹不得,嘴中动静不小,听着却只想嚎叫,分辨不出半分意思。敖清一时生厌,正打算找个趁手的物件捆了他,这淳于越却突然动作向他手腕咬去,敖清侧身一躲,松开了对淳于越的束缚,这淳于越登时立起来捡起那短刃又连连进攻起来。
敖清顾不上手腕上的咬痕,连连重击淳于越,却没想到这厉鬼如此耐打,竟连步子都没有半分凝滞的。
“啧,太缠人!”敖清嘀咕道,刚要开口以啸然龙气喝退对手,却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烈的钝痛,随即到嘴边的龙气竟化作一口腥涩的液体。
敖清撑地,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胸口突突直跳,知道应是被咬得那一下煞气入体,此时应当凝心精神避免走火入魔。但是抬眼便看到淳于越挥着那短刃攻了过来,敖清屏住鼻息,侧身去躲,但是这一动不得了,煞气顺着经脉扩散至全身,敖清视线模糊,手脚发麻,就连心口都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其中搅弄得他顺不上气。
身体挪不动,本能抬臂去挡,莲藕似的手臂上除了一个牙印,还生生扛了一道,那淳于越面上仍是僵死的表情,青白的脸上没有半分取胜的快意,仿佛不是厉鬼而是个活死人!
敖清彻底不支倒地,那淳于越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掀得仰面躺着,敖清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然出现了淳于越那张寡淡的脸,只见淳于越手起,那匕首寒光四射,对准了敖清的胸口。凭他是什么神仙,若是煞气入胸,便是不入魔,大半条命应该也没了。
匕首柄上的花纹现在的敖清已经看不清楚了,只在方才过招的时候清楚的记得像是画的什么图腾。先不说这个淳于越到底是不是冲着他性命来的,现在敖清直觉自己恐怕永远回不了西海了,那老头子本就看他不惯,现在就算是能死里逃生,西海是能接受一个废人还是能接受一个入了魔的后生?
敖清瘪瘪嘴,什么仇什么怨,莫名怎么交代在这里了,反正现下也动不了,不如哭一场吧。下意识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那淳于越的表情还是纹丝未动,目光中没有半分凶狠却也没有半分慈悲,匕首落下了,敖清侧头向北看去。
寒气裹着煞气袭过来,却没有戳入他的胸膛,敖清睁眼的瞬间衣领被人一拽,那人粗暴的将他向后一抛,敖清团子似的滚了两圈趴在地上,只看到一个背影挡在他与淳于越中间。
只听那人从唇齿间挤出讥讽的笑声“呵——听闻当年地府清点儒生时,有几个魂魄不显,尸身不存的,阎君下令找了几百年都没寻到,竟然藏在天界?正好老夫空手而来有失礼数,不如便将你擒来献上吧!”
敖清喉咙间被涌上来的血气呛了一下,连咳了数声,仿佛抽光力气一般失了意识,嘴中喃喃一声“爹……”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