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狐条教授阴丽华机关术,天蓬与孙悟空嬉闹中看到瑶池附近有可疑人影。
孙悟空这厢变化奇绝,方才不断的叫好声却停了下来,甚是让他不悦。
一个跟头翻到天蓬面前,也倒过来立着,脑袋都凑了过去。“你怎么了?”
天蓬被孙悟空挡住了视线,翻身起来站好。“今日就先玩到这了。忽然想起有些要紧事要忙。”
孙悟空自再次上天,就没出过蟠桃园半步,一听说天蓬要走,有些不舍。小孩子心性上来一时难哄的很。
“这一日两日的眼中全是桃子,好容易来个喘气的也是说走就走。”
“你也别恼,过几日地上会来不少神仙上来给王母娘娘祝寿。瑶池那边会有些漂亮姐姐过来采桃子,你好生奉迎着说不定她们还愿意来找你玩。”
孙悟空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忽然不恼了。嘟囔了一句“瑶池的那些个姐姐各个眼高于顶,哪里会跟我玩。”
这话听着倒有些委屈的意思了。天蓬糊弄他“这瑶池的仙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这在天宫呆了几百年都没见全,你倒是各个都见过?”
孙悟空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也不做纠缠,放天蓬离去了。
天蓬从蟠桃园出来,路上走得并不着急,但胸中如擂鼓,额角甚至有些冒汗。
他方才看到鬼鬼祟祟从瑶池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织女。几十年没见变化倒是很大,脸上半点脂粉颜色都没有,脸庞消瘦了不少。短短几十年能将仙家折腾成这幅光景,看来王母的责罚是实打实落在她身上了。
天蓬在蟠桃园与猴子玩耍,本意是想摸清楚到底是谁借着马天君挑唆了孙悟空。可昨日刚与卷帘见了面,卷帘捋出几条线索,矛头对准了的正是这位犯了天条的瑶池女官。先前他还觉得此事事出巧合,但瑶池现在上下忙碌这王母寿宴的时候,一个刚刚被赦免了的女官为何行迹这般鬼祟的往外跑。怎么看都十分怪异。
先前卷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天蓬也无需他说出来,玉帝现在从织女怀疑到王母头上,但是这其中还有许多逻辑捋不顺。可是无论织女到底是不是先前重重异象的始作俑者,单凭她瑶池女官的身份,只要坐实她有罪,那王母定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玉帝当年要借修罗道的势,王母嫁过来短短一百年就极大的扩充了她在天界的声威。玉帝能容她几百年,但是却不可能不去敲打敲打她。若是织女真搅到里面来,王母就算是大义灭亲也摘不干净了。
即便如此,玉帝现在都还没动手,一方面织女所为现在一切都还是莫须有,另一方面,比起掀翻王母,玉帝更要求一个休养生息,天界太平,若是幕后主使真不是王母,那他岂不是落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吗?
天蓬一路缓步走着,看着悠哉,却是沿着织女行进的路线在缓步跟随,偶尔故意走走岔路,堤防织女发现他在跟随。
可走了没多久,天蓬就止了步子调转了方向。并非因为织女发现了他在跟随,而是天蓬忽然意识到织女去的方向,极有可能是离恨天。
三十三天外离恨天就住着一位上仙,正是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何许人也?不问世事多年,玉帝见了都要敬上三分。天蓬一瞬间有些心悸,是织女与兜率宫有往来,还是王母……无论织女是不是要去兜率宫,他都不能再跟下去了。太上老君通天之能,跟下去不过是打草惊蛇。眼下还要回去从长计议才是。
想到这里,天蓬苦笑了一声,从长计议?若是太上老君真的搅到这摊浑水里来,与玉帝为敌,卷帘也可断念了。
怕是要变天了。
阴丽华跟着狐条学艺多日,小有所成。狐条教她制了不需外力趋势,便可以乘翔空中的机关鸢。念她聪颖,狐条本想将阴丽华收入门下,传承偃师之技,但被她婉拒了。
“将军教诲没齿难忘。只是丽华还有心愿未了,此事非丽华一人之事,牵扯众多。若是不能成事,丽华愧不能安。”
狐条浅笑“你惯会扯些大道理,下次再扯谎可以将社稷苍生一道牵出来。”
“将军……”狐条教了她几日,阴丽华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时候说话就喜欢兜圈子。这点小习惯一眼就被狐条识破。
狐条摆摆手“罢了,你有不能说的理由,这点我知道。既然不愿拜师,所能教你的机关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只是来日你大事一成,想起狐城还有这世人求之不得的偃师绝技,回来正正当当的行了拜师礼,我必定倾囊相授。”
阴丽华自阳寿已尽,虽然坎坷风波不断,但是路遇贵人无数,走到奈何桥畔本以为欠下的有些恩德要带入轮回了,结果莫名其妙被生死簿上除了名。寻常人诅咒发誓还能说一句下辈子如何如何。她阴丽华还有没有下辈子都说不定,受得恩,负得愁,都在此生了。
阴丽华等人要离开狐城了,狐风出城来送。这几****为了护卫玉面,总是与那牛魔王在一处,发现此人虽然面目可怖,但是心地纯良,可以相交。便也就没有开始那般敌意了。牛魔王就住在积雷山的摩云洞里,若是日后玉面想与之往来,倒也方便。今日主要是送董永与阴丽华二人的。
董永闭关多日,脸色憔悴了不少。阴丽华问起来,董永也不置可否。临别在即,玉面倒是极舍不得他们几人似的。特别是阴丽华,扑在她身上一个劲的哭个不停。梨花带雨得本来美极,只是若没有哭到情浓时不合时宜的鼻涕泡,就更好了。
阴丽华看着年纪不大,可正经在阳间走了一遭,六十岁寿终正寝。她看玉面不像姐妹,倒像看孙女。玉面一哭搅得阴丽华眼眶也酸涩难忍,不是为了这小姑娘哭皱的一张脸,而是想起了老狐王此时生死未卜,他尽心呵护,想见不敢见的女儿未来都不会记起他一丝一毫,连心都跟着酸胀起来。
只是,此事不能说,说了也无益,于事无补。
玉面被狐风哄了半天,才抽着气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阴丽华从小就不擅女红,可饶是如此,她也能看出绣工好坏,这荷包一看就是玉面亲手绣的,上面的有只歪歪扭扭的山鸡,阴丽华看着有些莫名,心想莫非是送给如意的。
玉面开口,“给姐姐。”
阴丽华接过荷包左右看了看,笑着接下了这份礼。并没注意到董永在旁边神色有些莫名。
四人离开了狐城,在一处分道扬镳。牛魔王本来欲邀阴丽华再小住几日,只是阴丽华实在不愿再耽搁,便没再强求。
“姑娘此番上路,前途未卜,若是他日有用得到牛某的地方,只管直说。”牛魔王一拍胸脯爽快说道。这几****与玉面相处甚欢,没了前几日的拘谨,与玉面相处起来越发轻松自然。
“丽华先在此谢过了。”阴丽华回礼。
正在此时,先前一直不言语的董永突然出声了。“太后,臣还有事启奏。”
阴丽华刚想笑他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改不过口来,但看他神情凝重,便没有多言。
“还望太后借一步说话。”
按照牛魔王与董永的关系,一般没什么事情要避讳他的。但既然董永开口,没等阴丽华为难。牛魔王拉着如意便退的十余步开外。
“何事如此……”谨慎。
“会太后,在太后参研机关术期间,臣闭门不出,专心替太后卜算前路。”
阴丽华这才明白董永短短几日憔悴至此,想必与他为自己卜算有关,不由得心中一紧。再看他神色如此凝重,不用说也猜到这结果恐怕并不顺遂。
“先生但说无妨。”
“当日我被投入牢中时就曾占过一卦。第三十六卦明夷,初九爻明夷于飞。”
阴丽华对此一窍不通,遂问道“此卦是何解?”
“太后此去前路漫漫,虽有坎坷但若一往无前必定如飞鸟振翅,心愿达成。”
阴丽华一愣,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董永面色如此凝重。
“臣还有一事想劝太后,当日白无常所托之事,我也听到一些。”所谓白无常所托之事,便是替他去找“范无救”的下落,在狐城一番苦战刚刚结束,阴丽华还没有半分关于此事的头绪。现在听到董永说起,以为他有头绪,赶忙问道:“先生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见董永不言不语,难得没有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连眼神都有些锐利。阴丽华直觉此事背后定有隐情。
“永占卜此事,本意是为了能帮太后解忧。占卜一事,难在解卦。此事可占,却难解。”
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董永未解开此卦至于此时如此凝重吗?
“永劝太后一句,若是日后要找蛇族,便不要再去查那人的下落了。”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