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海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想努力克制，可惜身体太不听话。
花柔月将璐海的动作看在眼里，柔柔地开口道，“孩子，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倔强的孩子不自觉往沙发里缩。
璐海此刻无比希望有长毓在她身边，看来此前自己说不需要照顾完全是错误的。
这人间，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比如……曦光学院其实不用读书都行的，因为它只是供各界人士前来人间游玩体验而已，”翘着二郎腿的巫霓云站起来，“之前还以为你演技好，现在看来，整个学院里，就你最认真。”
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朝花柔月一笑，“可惜你这碗茶喂给我这粗人了。我去看看长毓，你们慢慢聊。”
璐海想起身跟去，被巫霓云一掌重新按回座椅上，“好好听着，傻子。”
“璐海，你之所以能看见花家的店铺，是因为我允许你看见，”花柔月没给璐海喘息的机会，在巫霓云之后，直接把话甩给璐海，“第一次是因为我感觉到你的气息来自永生镇，第二次是因为你要找的人，和我要找的人是同一个。”
璐海怔在那里。
“现在，可以听我好好讲了么？”
巫霓云推开治疗室的门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个长毓。她把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头的捣药声，然后一步一步靠近病床，悄无声息。
躺在病床上的人容颜苍白，了无生机的模样显得这么英俊的一个人好像玉石雕出的塑像。
巫霓云的视线在那张脸上停留了半分钟，然后冷笑一声，“你也有今天。”
床上的人不说话。
巫霓云再看他一眼，转身去拖了一张椅子到病床旁边。
“你的游戏恐怕要减少乐趣了，我和花柔月把一些事情告诉给你那枚棋子了。”
说完，她再瞥一眼病床的人，果然对上了他睁开的眼睛，“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怎么？想打我？”
“不，你还不值得我出手。”
“哈，现在的你也不值得我出手，太弱了。不过……你和万斐光终于打了一场，”巫霓云双手一拍，“尽兴了吧？”
“我来f市，确实是想找他打一场，只是没想到会是从拿他东西开始。”
巫霓云察觉到了什么，克制住回头的冲动，把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让我猜猜看，想要那份契约的是伏梦然吧？就是被你拉去做了火车站售票员的那位婆婆。你为了能和万斐光正面清算当年他暗算你的事情，所以以帮助伏梦然为借口，终于把万斐光激出来了，是不是？”
长毓足足看了她一分钟。
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他的脸沉下来，“你想干什么？”
“你也知道的，我无聊嘛，你把她带来这里玩，难道还不允许我们这些人一起加入这个游戏？”
“别多管闲事。”长毓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巫霓云转头，门外的人还没有要进来的打算，她眉头一挑，故意大声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那些对你好得超出了正常范围的人。你可别傻傻地感激呀，说不定人家是事先观察好了，专门挑你下手呢。”
她一掌接住长毓挥过来的拳头，粉嫩的嘴唇凑近他耳边，“以你现在的神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不想被人说趁人之危。若真想收拾我，等你伤好了，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长毓手臂收回去的那一刻，巫霓云终于听到了敲门声，她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请进。”
进来的人不出她所料，是璐海。
“小傻子，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哦。”表面上是关心之语，可璐海从巫霓云脸上只看到了幸灾乐祸。
璐海明白，方才巫霓云的一番话，全是说给站在门外的自己听的。这两人估计都察觉到了，门外还站着一个她。
长毓还好，静静躺在病床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脸色很苍白。巫霓云双臂抱胸，站在那里看着她，好像在期待一出好戏。
璐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病床旁边的，她也不知道，此刻她的脸色比长毓的更难看。
“你……好些了吗？”
从门口走到病床前，璐海觉得自己的力气耗掉一半，把这句话问出口，仿佛另一半也耗尽了。
被抽空的自己等着长毓的回答，死或是生。
“……我还好。”
不懂是不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缘故，璐海觉得他说话也不如往常底气十足。她抬头，视线和长毓投来的交汇在一起，有什么东西，落回了原处。
璐海觉得自己应该在笑，“没事就好。”
尴尬的气氛里，女生的尖叫声额外刺耳，“有没有搞错，你还关心他？”
璐海干巴巴地答道，“任务没有结束，他还是我搭档。”
“小傻子，”巫霓云的目光充满怜惜，“我决定守护你。”
璐海的眼睛一眨一眨，像只迷路的猫。
“她有我就够了，”长毓的声音打破寂静，他甚至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和她，我们很好。”
“呦。”巫霓云回头，丢给他一个讽刺的眼神，触到他警告的视线，乖乖闭了嘴。
她知道自己已经搅合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只怕长毓在找万斐光报仇前，真会先拿自己练练手。只不过——
“小傻子，以后有什么麻烦事，你都可以跟我说。但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哦，真的要离某些人远一点。”
璐海看着她招摇身姿与自己擦肩而过，即将踏出治疗室的时候，又回头对自己一笑，“如果你想找人，不妨去问问苗星鸣，他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