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海和长毓所在的地方，确切来说是f市的浮城区。
此刻一路往前跑的长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学校出来到公交站，刚好碰上一辆停靠在站点的公交车。他跳了上去，扔了两枚硬币，璐海在车门关闭前挤上台阶。
长毓上车之后，瞄到了路线图。
“11路？歪打正着。”
“后面的往后再走一点！中间空那么大干什么！”
在司机的怒吼声中，璐海成功挤到长毓身边。
“刚好坐对车了，”长毓对璐海说，“你不会……从来没坐过公交车吧？”
璐海望着窗外的风景沉默。
他们一路经过商场和林荫大道，最后在临楠新村下了车。
“到了，就是这里。”
璐海仰头，有些吃力地望着眼前的高楼，这场景让她想起自己在永生镇上仰望时空大楼的时候。那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为什么永生镇上除了时空大楼，其他都是低矮房屋呢？
璐海环顾四周，这建筑虽说没有时空大楼那样吓人的高度，却也不矮。永生镇既然模仿着人间，为何居住的楼房从未超过三楼呢？
长毓先一步进了电梯，按下八楼的按钮，“还不走，发什么呆呢。”
门自动合上之后，电梯里好巧不巧只有他们两个，璐海想着想着，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长毓瞥她一眼，语气如常，“你空闲下来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吗？”
“不止这个，”璐海一直盯着地面，没发现长毓那双碧蓝色瞳孔里不断翻涌的寒意，她只是一股脑把自己的疑问全部摊开，“永生镇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镇子上从来没有看见过小孩子，但是却不断地有新的时间管理者加入？时间管理者，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们的灵力是天生的吗？为什么有灵力却不能自由地穿梭时空，还要借助时空火车呢？”
她终于抬起头面对长毓，“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你知道得太多了’。通常在这句话之后，那个知道太多的人，就会死掉。”
长毓的嗓音本来就偏低沉，现在他再刻意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传来的话语，很容易让人脊背发凉。
璐海看着朝自己弯下身的长毓，因为长得高大的缘故，他这样颇像一头要吃人的兽。
璐海握紧了拳头。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被甩出门外，后退好几步才直起身子，“女孩子不能那么暴力的！”
璐海冷冷扫他一眼，“我乐意。哪一间？”
“……八04。”
拿到钥匙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面本来黑漆漆空荡荡的水泥屋子，开始变成正常人类的居所。
墙壁被刷上颜色，电视自动开启传出声音，茶几上的茶杯里被添上冒着热气的茶水，从客厅开始，所有灯盏逐一点亮，厨房那头传来沸水翻滚的声音，然后“咔嗒”一声。
长毓解释，“那是水烧开了。”
进门的鞋柜自动打开，从里面飘出两双拖鞋。在那鞋架上，除了家居拖鞋，还有外出的鞋子，男鞋女鞋各占二分之一，分开摆放。
璐海再联想起长毓说这个任务很好，突然明白过来，“说是任务，其实，就是来体验人间生活的吧……是吧？”
“你还不算太笨，”长毓将门带上，换了鞋径直朝冰箱走去，“我看看婆婆都额外给了我们什么……”
“婆婆？那个火车站的阿婆？”
“是啊。本来高级时间管理者的条件，没有这么好的，这些是她额外安排的。你看，有鸡蛋，有牛肉，还有青菜，啧，中午想不想尝尝我做饭的手艺？”
璐海的视线却停留在客厅的电视柜上。
“那是什么？”
璐海蹲下身，视线与放在柜子上的物体持平，身后长毓走过来，从左往右依次为她说明，“那两部是人类发明的手机，这你应该是知道的，追捕者有时候，也需要伪装吧。另外那两张卡，是银行卡，每个月时空局所发的工资会有一部分作为任务需求，转为人间的货币储存在这两张卡上。”
“都是……给我们用的？”
“是啊，”长毓走到璐海身边，拿起那两张卡看了看，问她，“你还记得你在人间的名字吗？”
“方璐海。”
“这张是你的。”
璐海接过长毓递来的卡，背后持卡人签名上，她的名字清晰地被人写在上面。
“两部手机都一样，我就选右边的这部了。哦，对了，到时候还要教你怎么用这张银行卡，”长毓笑着，拿卡片点了她的额头，“去参观一下我们的新房子吧，等着我做好饭再叫你。”
璐海选择的第一个地方，是书房里自动开机的电脑，至于对长毓的厨艺——“你那天的烤面包我没有吃，全被书成爷爷吃完了，我忘了问他的感受。不过看他还如往常，我就放心了。”
“搭档，我也算是常年在外漂泊的人，做饭可是必备技能。”
“行，那么，你做饭我洗碗。”
璐海暂时没有心思耗在这方面，方才提到书成爷爷，让她想起自己临行前，书成爷爷赶来拜托自己的事情。
璐海并非是作息时间调整不过来，而是出门的时候被书成爷爷拉到一边，听他讲了半天当年往事。
最后她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
“您是说，您也到过f市曦光学院，并且为了任务当了学生？”
书成爷爷点了点头，一大把年龄的人，露出的笑容还如少年般羞涩，“是啊，就是在那里遇到的她。”
璐海说，“我懂了。”
她懂得的是书成爷爷想让她利用任务之便，查查当年遇到的女孩儿现在过得如何。
“就只要这个？只要听听她的现状就好？”
“嗯，对。”
然而书成爷爷只告诉了璐海大致的故事情节，具体细节他全都不记得了。
“任务太多了，我也忘了是在哪一年进入那所高中的，那女孩的名字也普通，我这里也留不住她的照片，又没办法画出来她的形象。”
璐海想了想，打开了搜索引擎。
她虽然之前是做追捕者，但因为频繁出任务，且遇到的逃犯用各式各样的方法藏匿在人间，所以尽管生活方面不是太懂，但人类世界的某些工具她还是用得相当熟练的，比如智能手机，比如电脑。
这件事该怎么查，璐海还没有制订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她想，眼前既然有空闲时光，不如先查查这所f市曦光学院的大概资料好了。
厨房那头飘来香气，璐海耐着腹中的饥渴，将资料一行行看下去。
创建的时间在上个世纪，创始人共有三位。学校陆陆续续地扩建，完善着设备，增添了老师，学生的成绩一如既往地优秀且稳定。
从这上面的资料来看，除开私立，这所私立学校仿佛是全市最好的选择。
璐海看着看着，突然担心起来，她盯着屏幕，看到了人类在学生时代最恐惧的事情——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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