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氤氲着濛濛水汽的清晨,车站广场周围的花坛里,紫色的飞燕草开的正艳,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飞燕草太妖艳了,妖艳得如同在红尘中浮沉了许久的女人,虽然惹眼,可太过奔放。蓝蓝喜欢白色,然而这里最出名的琼花却开在五月,所以无法一睹它的芳容。
出了车站,他们在广场前的马路边见到了一个身材矮胖,肥头大脑,额头正中有一道斜疤的男人,他开着一辆银色轿车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碰面之后,莫言一改平时的冷漠,笑容瞬间爬上眉梢,紧接着急忙上前,然后先递上一根红双喜,这才叫了声:“舅舅。”
看到他,胖子显然有点以外,似乎在想,多年不见竟然长成大小伙子了,完全和过去的黄毛小子判若两人啊。真帅!只见他愣了片刻之后,才接过烟“嘻嘻”一笑:“哎呀!你们终于到了。我刚才还想着要是再不来就回去呢,火车太慢了,还是坐飞机快呀。”他是莫言的外婆的妹妹的儿子,就是逢年过节也不怎么走动,平时就更不用说了,所以看到他的第一眼,莫言还真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莫言就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是是,以后挣了钱就坐飞机。坐火车不仅浪费时间还受罪,你没坐过你是不知道啊。唉!真要命。”
他说完,胖子就微微笑了笑,可那笑很不自然,就像有人用枪指着他,他却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人员基本没一丝笑意求饶似的。
既然是开鞋厂的,那么开着一辆油光发亮的豪华轿车也不算奇怪。穿着一身名牌,戴着一块名表也很平常。可有钱就要把指头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显摆吗?这也太土了吧?真正的大老板可都是很低调的。专门销售名牌服装的蓝蓝又不是没见过有钱人,因此,看到胖子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可笑。心想,只有暴发户才会像他这样轻浮和没品位,金链子挂在脖子上也不怕被抢劫的剁掉脑袋。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莫言的妈妈早就和胖子通过电话,听说他在航南发了大财,简直眼红的要命,于是就督促莫言带蓝蓝来这里跟着他学做生意。当然,这件事是他们私底下商量过的,所以蓝蓝并不知道。
这时,胖子就用异样的眼神把蓝蓝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看着莫言:“女朋友?”
望着他那羡慕的神色,感到得意的莫言就笑着说:“嗯,女朋友。她人小,还请舅舅以后多照顾。”
听到这话,胖子就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舔了舔嘴唇:“你小子眼光真不错!放心吧,既然来了,舅舅就不会亏待你们。”
和别的女孩子相比,蓝蓝算是比较内向的了。此时,又见胖子用那种不正经的眼神看自己就不好意思的望着别处。
面对胖子的夸赞,莫言倒是当仁不让:“算不上世上少有,可也的确是难得一见呀。人人都说咱们那里出美女,可她比咱们那里的女孩漂亮多了对吧。噢,对了,舅舅,你来这里几年了?”
他说完,胖子就用大手握住他的肩膀说:“对呀,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我?已经七八年了。饿了吧?走,舅舅带你们吃早点去。”
他的笑是皮笑肉不笑,就像脸颊上放了假体,生怕笑的幅度过大脸会凹陷似的。眉宇之间也有股煞气,看着他那样子蓝蓝就有些害怕,因此,尽量不去和他对视。
两人就这样站在路边说了会话,胖子这才载着他们驾轻就熟的开着车往市中心行驶。车站倒是离市中心不过多,所以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来到了kf。
胖子先把车停好,蓝蓝就和莫言从车上下来跟着他往里走。胖子中等个头,走起路来倒是昂首阔步很是精神。走到收银台前就转过身说:“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跟舅舅客气哦。”
因为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蓝蓝并没说话,莫言却是一点都不拘谨:“那就皮蛋瘦肉粥吧。”
这时,胖子又问蓝蓝:“要不给你来个汉堡怎么样?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蓝蓝正想说话,莫言却抢先开了口:“她叫蓝蓝,舅舅,她的名字是不是很难听啊?”
蓝蓝想说话可是插不上嘴。胖子又说:“蓝蓝?挺好听的嘛!那个,再来一杯牛奶,一个鸡腿,还有一碗皮蛋瘦肉弱粥。”
他说完,收银员问:“请问还要别的吗?”
胖子说:“就这些吧,等会想要什么再点。”
这时,莫言正要抢着付钱,胖子却拍了拍胸脯慷慨的说:“在舅舅的地盘上哪能让你请啊,你先和蓝蓝坐着去。”
莫言也不勉强,就拉着蓝蓝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然后低头思忖着胖子方才说的话,他的地盘?看样子他在航南的关系网不容小觑啊,但不知,这个和他沾亲带故的舅舅会不会看在上一辈人的份上好好的扶持我,让我也走上发财之路呢?
不多时,胖子付了钱回来就在他们对面坐下,见莫言一直闷着不说话就问:“呆头呆脑的想什么呢?你爸妈他们,身体还好吧?”
他的无名指上还戴了个镶着宝石的金戒指,十指粗而短,皮肤也不怎么细腻,颜色稍微有些泛黄,看的出小时候没少干粗活。
听到这话,莫言就坐直了身子:“没,没想什么。他们啊,都还好。”有些事,他不方便当着蓝蓝的面讲,于是就把想说的话闷了回去。
这时,服务员用盘子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桌子,蓝蓝吃不惯咸粥,难得胖子一番心意只好勉强吃完,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可也算是一份奢侈的早点了。
吃完东西,他们稍坐了片刻,才慢慢的从kf走了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天空就像倒挂在头顶的海水蓝的那么鲜艳,用像刚刚用油漆染过似的,透着一抹刺眼的光泽。而那太阳,就像是谁用烟头烫出的圆洞,明亮的有点调皮。
或许是前几天刚刚下过雨,马路两边的棕榈树和根部种的小草尤其显得翠绿无比,像是打了一层蜡油光发亮,滑溜溜的。缀在上面的露珠想站都站不住脚,一不小心就滚到草丛里去了。
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和莫言说着话:“之前在水岸做什么工作啊?”
有些不好意思的莫言想了片刻才说:“刚开始在厂里做衣裳,后来闲了一段时间,前不久刚辞了家电城的工作。舅舅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听说他开了个鞋厂,生意好的不得了,可他有点不想信。
原本望着前方的胖子这时就扭头看着他“嘿嘿”一笑:“我啊,你妈没告诉你吗?”
看来我的怀疑不是无中生有,莫言这么暗想着就盯着他脖子上那条金光闪闪的金链子:“好,好像说了,当时在看电视也没清楚。”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坦然,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撕谎。
宽阔的马路和两边,一排排高楼正在慢慢向后倒退。路上的行人很多,由于最近天气比较热,所以人们都穿的特别清凉。这时,心思不太细腻的胖子就望着窗外说:“时间还早,要不,舅舅带你们到处转转?”
看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想到这里,莫言就有些害怕,生怕他在贩卖毒品把自己拉下水。说心里话,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赚钱的事情他可不干。这时候见他不肯直说,就没再多问,而是有意避开刚才的话题:“舅舅,我们坐车有些累了,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下午再出来逛怎么样?”
听到这话,蓝蓝就暗想,休息也要请示他吗?真是莫名其妙。
胖子倒是很随和,想也不想就说:“也好,等你们休息好了,舅舅再带你们出来玩吧。”
莫言笑着说:“嗯。”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东拉西扯。
蓝蓝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因此一直扭头望着窗外。看着那些很有时代气息的摩天大楼,便充满了对人类智慧结晶的无限钦佩。
街上的名贵车辆随处可见。阳光帅气的男孩穿着灰白格子休闲小西装,戴着一顶灰色浅口窄沿小帽,活脱脱的资本主义假洋鬼子形象。就连那刻意伪装出来的高冷神情,耍酷的动作都因模仿别人而显得僵硬且古板。
不多时,胖子就将他们带到市中心一家酒店,酒店装璜普通,环境一般可是房费很贵。他先到收银台前续了房费,然后就带着他们来到六楼敲了敲八606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看上去和莫言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可能没预料到有女生会来,因此**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内裤。他那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的样子像是吸多了大麻,看上去无精打采。
莫言和蓝蓝在门口愣了片刻,等那男孩跳到床上才跟着胖子走进房间。
后来,换上拖鞋的胖子见他用被子蒙着头,就走到床边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都几点了还睡?不怕睡傻了啊?快起来。”
那男孩又在床上赖了一小会,才用浴巾裹住下半身,走进洗手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