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正想拒绝,莫言突然接过酒冲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她身体不适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吧。”柳青云也不强人所难,和他碰了一下把酒喝了,然后又给他和自己把酒倒上就招呼另外几个好朋友去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上桌子,柳青云一手装在裤兜,一手端着红酒到每个桌子转了一下就走进包间去伺候爸妈。
他的爸爸吃着吃着就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青云啊,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也没什么称心的礼物送给你,刚才我让财务部给你卡上打了一笔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觉得那辆跑车不好用就把它换了吧。”
这话一出,前来为柳青云祝贺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几个表亲都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他。
这时,妈妈也从名牌包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塞到了他的手里:“宝贝啊,妈妈也没什么好给你的。龙湖湾新建的别墅依山傍水可漂亮啦!妈妈想着你也不小了,就买来给你做婚房吧。”
她刚说完,柳青云的表妹就睁大了眼睛:“姨妈你好大方喲!表哥,等一会带我去你的别墅里玩好不好呀?”
然而,这么值钱的贺礼并没使柳青云受宠若惊,因为从小到大爸妈给予他的贵重东西已经多得数不清了,他现在开的就是跑车,住的就是别墅,他们的馈赠他一点都不稀罕。如果真有什么让他感到稀奇的话,恐怕只有快艇和直升飞机了,或着一个红酒酒庄。
他相信,这些东西,只要他开口,他们一定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给他。如果是以前,要么平时,他们的馈赠或许他会欣然接受,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想让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明争暗斗在亲友面前表现谁的钱更多,更爱他。
他们这么做是对他的极大伤害,他是个人,他更注重精神世界,而不是无法恒久的物质。因此,面对亲友羡慕的眼神,他感到非常痛苦,但他尽量装出开心的样子端起酒说:“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谢谢你们对我的疼爱。来!儿子敬你们一杯。”
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们的馈赠,因为他不想让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心想,等生日过后,我会把你们给的全部退回去的。
饭吃到中途,柳青云就扶着有点醉意的爸爸来到洗手间,爸爸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时,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叹了口气:“唉!时间过的真快呀!老喽,老喽。哎,对了,洛华怎么没来呢?”
听到这话,柳青云愣了片刻才说:“你提她干嘛呀?电话响了赶紧接吧。”说着转身就走。
谁知,像是诚心来拆台的爸爸紧跟其后来到走廊了大声说:“你给我站住,是不是又和她吵架啦?”
柳青云只得站住脚转过身来:“不是吵架,是分手啦。”
电话在口袋里响个不停,爸爸也不理会冷着脸问:“又分手啦!你从上大班就开始谈女朋友一直谈到现在,你说你还要谈到什么时候?天下的好女孩子都快被你祸害完了。唉!作孽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逆子呢。”
心里不通快的柳青云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老爸,拜托你接完电话再骂我行吗?”
爸爸这才走到电梯拐角掏出了手机开始接电话。
趁他不注意,柳青云就敛声屏气的走到他背后偷听着谈话的内容,只听他说:“宝贝,昨天才给你打的钱怎么又花光啦?你是不是把钱当饭炒着吃呀?”
电话里的女人嗲声嗲气的回答:“哎哟!人家买包包和衣服了嘛!亲爱的!你再给我打十万好不好呀?”
就在这时,青云的妈妈也来到了走廊,他赶紧咳嗽了两声,爸爸立即挂掉电话转过身来,可不到一秒钟电话又响了起来。柳青云这才笑着说:“妈你也内急呀?”
他说完,雍容华贵的妈妈就翘起兰花指摸了摸布满皱纹的脸蛋:“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妆花了,妈来补补。”说着进洗手间去了。
柳青云这才搀扶着爸爸冷笑着说:“老爸,你每个月给那小狐狸的生活费比我两个月的工资都多吧?我就不明白我妈那点不好你偏要弄个小老婆。”
不等他说完,爸爸就阴着脸把话打断了:“什么小狐狸,你给我闭嘴。柳青云我警告你啊,再让我看到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就打断你的腿。”说着戴上墨镜走进了电梯。
反正是各过各的互不相干,柳青云这么一想就缩着脖子目送他离开,然后才开始抱怨:“自己都那副臭德性还好意思教训我?”
这时,妈妈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老头子人呢?”
柳青云本来想说‘被那小狐狸精给叫走了’,可又怕她伤心,于是只好违背初衷改口:“老头子公司有事忙去了,你们不是冤家嘛,你找他干什么?”
妈妈不太相信的说:“哦,这样啊?没,没什么,随便问问。妈也有事要去忙了,招呼好你姨妈他们吧,乖儿子,妈妈爱你。”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边打电话边往楼下走。
地板被她的高跟鞋踩的“噔噔”直响,柳青云望着她五十岁的年龄,少女般曼妙的身姿,不禁感到悲伤。好好的一个家如今支离破碎了,原本以为他们吵了这么多年,现在离了婚也算解脱了,可没想到他们毅然纠缠不清,互相折磨,这真是太可笑了!如果有来生,他宁可生活在一个贫苦家庭,吃一辈子粗茶淡饭,只要家庭和睦,快乐平安就好。
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柳青云一直闷闷不乐,把酒当成矿泉水使劲往嘴里灌,面对众多朋友也是强颜欢笑,完全不像起初那么洒脱。
饭局接近尾声时,不太亲密的朋友都渐渐散了,留下来的都是和柳青云关系比较好的,他们要留下来参加晚上的生日酒会。
莫言和蓝蓝早就想离开了,可柳青云吩咐李小聪一定要留住他们,刘军虽然没人挽留,可他铁了心要跟着他们去凑热闹。
蓝蓝望着好好躺在盘子里的鲍鱼和海参不免觉得可惜,那要花多少钱啊!现在只能被扔掉了。
柳青云买完单后,服务员开始收拾碗筷,并且边收边议论,“吃不完少点一些嘛,倒掉怪可惜的。”,“可不是嘛,你看那大龙虾压根就没动筷子,还有那酒……。”
听到这话,莫言不禁唏嘘一声:“有钱就是风光啊!哪像我们这些穷光蛋想挥霍也没资本。”
这话李小聪听着怪不舒服,于是就说:“穷光蛋怎么啦?穷光蛋也是人呀。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祖坟的风水好,要不你把你家祖坟重新迁一迁?”
他刚说完,莫言就扭住了他的胳膊:“不想活了是吧?有本事你去迁。”他们就这样说笑着一同乘电梯往楼下去了。
灰白的天色一如落了尘埃的工笔画,乌沉沉的,只有那云层薄弱的地方透着一丝淡蓝色的天光。归巢的小鸟已经睡着了,花丛和树梢上只那春光依旧的柔红与翠绿沉甸甸的坠着,没有秋风的惊扰,宛如腼腆的处子姿态潇洒的站着,直把人惹得想驻足观赏。
在去柳青云家的路上,刘军一直和李小聪说着话,说到好笑处两人便在车里笑得歪来倒去。莫言始终紧绷着那张孩子气的臭脸,偶尔和给柳青云开车的司机闲聊几句,然后便又严肃的闷在一边。
嘴里含着巧克力棒棒糖的蓝蓝,脸蛋被撑得鼓囊囊的很是可爱,莫言不怎么说话,她也不去招惹他,一直扭头望着窗外缓缓向后倒退的,妩媚妖娆的夜色和街上的人们。
柳青云已经先他们回去准备酒会了,此刻,一切就都安排就绪。闲着无事的他就端着红酒在被几根高大汉白玉立柱撑起的,坠着水晶灯的大厅里走来走去,查看着陶罐里的月白色鲜花是否新鲜,靠近厨房的,铺着灰金色桌布的,三米多长的桌子上的甜点和红酒是否美味可口,镀金支架的白色烛台是否洁净……。查看完毕,冰冷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后来就到站着四位安保人员的家门口拨了李小聪的电话。
李小聪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失败的感情史,刘军提醒他说:“嗨,聪哥电话响了快接啊。”
谁知,讲得正起劲的李小聪却把屁股一抬:“你帮我接。”然后继续给大家爆料他的感情史。
接完电话之后,刘军就催司机把车开快点,并说:“你们老大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你要是再不快点小心他把你当成鱿鱼放在锅里炒吃了。”
司机闻言猛一踩油门,车子便像离弦的箭一家伙飞了出去。车里的dj音乐大得能把玻璃震碎,大家疯狂的尖叫着,后来便带着兴奋与刺激欢呼起来。
车子渐渐离开闹市,经过一片低矮的民居,跨过一座长约两百米的大桥,拐上弯曲却宽阔平坦的,两边被各种花草,以及高大的橡树,银杏树笼罩着的柏油路,然后向一片斜坡驶去。
斜坡上树木葱茏,花团锦簇,安置在草地各处的彩灯的灯光从下往上照在花木上,使这远离闹市的夜色平添了一丝难得一见的妖娆。
望着树林中若隐若现的红褐色屋顶,米色欧式立柱支撑的回廊,明亮、高大的玻璃落地窗,心生好奇的蓝蓝就猜想着近在眼前的,这个神秘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
古筝和小提琴奏出的的乐声是那么婉转,悠扬,并且伴着小女孩稚嫩的歌唱声,使这郊外的山谷越发显的空阔而宁静。
蓝蓝正陶醉在这远离俗世的美景中,莫言突然握住她的手说:“小笨蛋,到了,下车吧。”蓝蓝这才慢慢的从车上下来跟着他往柳青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