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言来说,他们家的生活无疑太过清苦了,一日三餐两素一荤,这顿吃不完再放到下顿继续吃,他妈妈并没有因为蓝蓝刚做了手术就给她增加特别的营养补给。打工很辛苦,他们挣几个钱不容易,蓝蓝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
倒是莫言的爸爸还算有点人情味,昨天午饭后就对她说,一个月不能洗澡、洗头、不能吹冷风,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子的。
这些女人坐月子必须注意的细节蓝蓝以前并不知晓,经他那么一提醒,她倒是非常感动,这些本来该莫言的妈妈说的关心话经他说出来真是太难能可贵了。她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也当一番知心话认真记着,谨慎小心的养着身子。毕竟出门在外远离亲人,有人关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风扇一天二十四小时转个不停,晚上和莫言睡在隔壁房间里,蓝蓝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蚕茧,汗水汩汩的流淌着,她只能竭力忍受。她的人生还很漫长,她不能因为一次意外让年轻的身体留下隐患。
身体还算强壮的莫言精力倒是很充沛,除了想实现心中那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梦想之外,就是谈情说爱。和很多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一样,他爱蓝蓝的方式是直接的,如果拍成电影冲击力一定很强。
只不过几天时间没有**,莫言就特别渴望那种感觉。
由于天气太过闷热,所以大部分时间,房门都是开着的。妈妈和莫莉正在隔壁房间里说着话,虽然声音微小可也依稀在耳。邻居们还没睡,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照在甬道上形成一根根细细的光柱。
蓝蓝正在看电视,莫言先是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
钢丝床垫发出“吱吱”的声响,蓝蓝忍住疼痛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可莫言生怕她反抗和挣扎,于是就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带着蓝蓝离开水岸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因此,这些天他显得很高兴,和她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兴。
妈妈没把蓝蓝的身体放在心上,他只能顺从她的意愿,也没买什么滋补食品给她补补身体,只不过在她出院后的两三天里买了鸡和鱼给她煲过几次汤。
平时的家常便饭蓝蓝也吃的不多,自己身上就那么一点点零花钱,她也舍不得拿出来买营养品吃,因此,整个人显得更加虚弱和苍白,如若不是小时候在家经常干活锻练出的好体质,恐怕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能男人都是粗心的吧,莫言没给她必要的关心,她也没责怪他,男女之间的情感如若计较太多,势必会出现裂痕,并且土崩瓦解,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的包容和隐忍只是想和他有个美好的未来。
七月份的天色灰蒙蒙的,绵绵细雨犹如扯不完的银色丝线,在秋风中斜斜的飘洒着,把那极盛而衰的紫红青绿摧残得如同墓穴中隔了好些岁月的麻纸,不仅破败而且残缺。站在公园的小径上,不经意的就能闻到花木的腐朽味道。
望着池子里已然枯黄的荷花,并那长满雀斑的荷叶,蓝蓝直觉得一切景致都在应着季节的景。摇摆的柳枝已不如昨天那般柔软精神,硬巴巴的甚至有些垂头丧气。八角亭的屋脊上,枯草萋萋,黄叶片片,紫色的浆果落了厚厚一层,小麻雀在上面跳来跳去捡拾着,似是想瞬间储藏一冬的所需。原来碧绿清澈的湖水如今也变成了灰褐色,上面罩着一层不再翠绿的浮萍,依稀可见乌沉沉的暮色氤氲着,透着一股轻飘飘的寒凉之气。
莫言紧紧的握着蓝蓝的手,一边逗弄坠着雨水的秋花秋草,一边心无旁骛的往前走着,虽然彼此不言不语,可那让人羡慕的爱意全在年少的眼神里婉转盘旋。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蓝蓝喜欢下雨倒也不觉得心烦,只不过一直呆在莫言家心感到不安,总是想着回宿舍,虽然宿舍仅仅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在她心里,它就像她的家一样。
刚搬进六楼那个小房间时,一个人好不习惯,即便收拾得再整洁温馨也觉得还不如五楼那个八个人的房间好,可住了一个星期后,她就喜欢上了那个房子。
有几个晚上,水月就跑去和她挤在那张小床上不愿下去,并说楼下太吵了,想搬去和她一起住。她说好呀,有你陪着我就不会觉得无聊了。水月说跟你开玩笑呢,我还是和那几个老大姐住一起吧,我喜欢热闹。她也没勉强,毕竟六楼的房子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水月真想搬上去哥哥未必会同意,到时候弄的不愉快让他难堪就不好了。
想起水月,蓝蓝就想回宿舍看看她。于是这天中午吃过饭,等莫言的妈妈和莫莉去上班后,就把几件换洗衣服一并收拾好,由莫言送回宿舍。
宿舍楼上依旧门卫森严,莫言眼巴巴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用仇视的眼神瞪着楼管。
蓝蓝搬到六楼那天,莫言就一直想找机会去她房间看看,那怕进去只呆一分钟也好,可楼管就是不准他上去,并趾高气扬的说,金成的宿舍楼岂是外人说进就能进的。莫言差点被他那气焰嚣张,目中无人的奴才样给气的吐血,要不是为了给她长脸,他可能会扇他两耳光。
现在再看见他那一副看门狗的丑恶嘴脸,火气就噌噌噌的从莫言的肚子里直往外冒。
蓝蓝走到二楼站在楼管的办公桌旁说:“你还愣在那干嘛呀?快回去吧,好像又要下雨了呢。”
这时,楼管不经意的瞄了莫言一眼就问她:“那个人是谁呀?怎么像跟屁虫一样老跟着你呢。”
蓝蓝瞬间板着脸不悦的看着他:“他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了?跟着我碍你什么事了?”
没读多少书的楼管似乎没意识到她言语间的厌恶之情,继续说:“好朋友?不对,呵呵,是男朋友吧?”蓝蓝斜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你这人也真奇怪,他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莫言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这种爱管闲事的人真让他受不了,看样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他这么想着,就一步并作两步跑到二楼瞪着楼管大声叫囔:“我就是她男朋友,你问东问西的想干嘛?”
谁知楼管却毫不胆怯的看着他:“你,你想干嘛?谁让你跑上来的?赶紧下去。”
蓝蓝生怕他寻隙滋事被哥哥知道,于是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嚷嚷了。”
可莫言却甩开她的手瞪着楼管:“我就不回去怎么了?大叔,我去我女朋友房间喝口水你也有意见啊?”只见他攥紧拳头,歪着脑袋和嘴,活像一个地痞无赖。
楼管一害怕就结巴起来:“可,可,可以,你把身份证拿出来我登记一下才能上,上去。”
这时,蓝蓝就狠狠推了他一把:“让你回去听见了没?别在这里胡闹了,我不让你去我房间。”
然而莫言也不理她只顾瞪着楼管:“对不起,我没带身份证,等什么时候带了再给你登记吧。”然后拉着蓝蓝就往楼上跑去。
楼管也不追赶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骂着:“哪里冒出来的土霸王这么不懂规矩,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说着拿起对讲机准备呼叫保安,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子。蓝经理的妹妹他可不敢惹,要是把她惹火了,蓝经理随便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就会让他从金成滚蛋,这种傻事他可不干。不就是去宿舍嘛,去就去吧。
六楼的确比较安静,环境也比下面几个楼层干净卫生,贴着雪白瓷片的墙壁即便在阴天里也亮的非常晃眼。看样子,有权有势的人就是比寻常人尊贵。
这个楼层住的不是经理就是主管,最小也是经理助理,因此保洁阿姨把地面拖得如同镜子般光洁透亮,亮得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蓝蓝蹑手蹑脚的走在前面,莫言大不咧咧的跟在后面。等走到大厅门口时,蓝蓝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嘘——,小声点。”
莫言无所谓似的说:“真烦人,弄的跟做贼似的。”蓝蓝的确怕,怕被哥哥看见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她没做错什么,不想被他冷言冷语的批评和训斥。
哥哥的房门紧锁着,看样子他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食堂吃饭。
莫言望着那扇门小声嘟囔:“你到底在怕什么呀?鬼鬼祟祟跟老鼠一样。”大厅玻璃门两边各放着一个陶瓷大花盆,花盆里种着两棵一米多高的,修剪过的,宝塔般的罗汉松。
莫言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被几个套间围成正方形的大厅。
大厅左侧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电镀椅子。厅中间有个扇形的水池,池中有块自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的石头水景墙,石头罅隙间溪流潺潺,水声响亮悦耳。翠绿的藤蔓植物如云似雾匍匐而下,石头因此隐约可见。几条漂亮的金鱼正在那个不太规则的水池里嬉戏着。水中的紫色睡莲,叶片肥硕圆润,花朵娇艳欲滴,它的繁盛让人误以为此时还是烈日炎炎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