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周慕寒忍耐不住这份折磨,慢慢拉开女孩的手,将两人紧贴的身体微微拉开一些距离。
这才平息了心里不断升腾的躁意,伴着窗外未息的滴答声,缓缓睡去。
而这个雨夜,还漫长着呢。
“嘭——”
玻璃水杯跌落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周慕寒本就睡得不深,这一下更是醒了。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着,他慢慢睁开双眼,打开了灯,看向半坐着的女孩。
顾泠阮嘴唇干裂发白,睁着红通通通的眼睛,扯着自己的裙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周叔叔…抱歉,太黑了…没拿稳…”
周慕寒虽有些恼,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还问她,“还喝不喝?”
顾泠阮抽着鼻子,挣扎着就要下床,“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倒水。”
周慕寒看着她病中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就干脆的拦住了她,“你别动,我下去给你倒水。”
顾泠阮怔怔的,看着周慕寒从被子里钻出来,披上衣服,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张床上的问题。
她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丝绸睡裙,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慕寒端过来水,等待顾泠阮喝下,然后把杯子放在一旁,顺手关上了灯,又躺回被子里。
感受到女孩向后瑟缩了一下,周慕寒也发觉了不妥,他就准备起身,到另外一张床上去。
顾泠阮看着旁边一张冰冷无人气的床,越发觉得自己麻烦了对方,便急了,“那个,周叔叔,没事没事,我…我不介意的。”
周慕寒轻轻笑了,笑声在黑夜里分外明显,“…你呀…”
顾泠阮听出了周慕寒语气里的纵容,明显对方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她又大着胆子开口“叔叔,我睡不着了…”
周慕寒安抚的拍拍顾泠阮的背脊,“平时你爸爸怎么哄你睡觉的?”
顾泠阮沉默了,似是难以回答。
“怎么了?不想说?”周慕寒逼问她。
他可不希望小姑娘一提起她爸爸就沉默不语缄口不言的。
如果这是一道伤口,他知道也只有放出脓血才能痊愈。
“嗯…就唱歌讲故事晚安吻啊~”顾泠阮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让男人觉得自己幼稚。
……
周慕寒无语,明白了女孩不想说的原因——原来不是因为避讳啊。
是他想多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顾侯生你是有多溺爱她?唱歌讲故事再来一个晚安吻…
真是麻烦。
他看向被子对面的女孩,月光下素白的脸上因为不好意思而泛起淡淡的红,眼睛大大的睁着,眼里的光泽在黑夜里像是一汪湖泊,泛着盈盈的波光。
……
好吧,大概是她真的值得被宠溺吧。
周慕寒有些不自然,所幸黑夜里表情模糊不清,这才让顾泠阮看不出来对面男人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
他在夜里,在被子里,好似也脱下了冰冷的外衣,只留下一具洁白纯粹的灵魂,暴露出最本质的柔软。
“那,我给你讲故事,讲完了你就睡觉。”
“好。”
周慕寒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期待,有些无奈的开口,“以前的以前,森林里有一只小蛇,因为它是蛇啊,没有小动物喜欢它,甚至连它的妈妈,也对它冷冰冰的,它很想有个动物是真正爱它的,很可惜,没有啊。”
“没有小动物愿意和小蛇交朋友,只有一只小兔子,会和它说话做游戏。”
“小蛇很开心,小兔子就是它的寄托啊。”
“可是有一天,小兔子被大灰狼捉走了,小蛇还太小,它没有力气打败大灰狼。”
“于是它记住了大灰狼,在它长大之后,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报了仇。”
“它很开心,从此就在森林里快乐的生活下去了。”
“小蛇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该睡觉了。”周慕寒看向顾泠阮,神情平静而自然,“还不睡?”
顾泠阮若有所思,“睡前故事…不应该是喜剧收尾吗?”
“小蛇最后成功了。”
“可是,可是还是没有人爱它啊。”
房间里一片寂静,久到顾泠阮以为周慕寒已经睡了,可她在将睡不睡模模糊糊之间,好似听到了男人略带遗憾的回答——
“是啊,还是没人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