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航去取车的期间,刘小节跟周文宇就在校门口候着,刘小节手握着手机,时不时的看着屏幕。周文宇则捡起地上的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丢着。这种气氛,在从前,想都没有想过。刘小节这么安静,竟让周文宇有些不适应。
周立航打了一个喇叭,车子的远光灯照射在刘小节跟周文宇的身上,显得格外刺眼,刘小节用手挡住眼睛,随后向后移了两步,好让他把车子开过来。没有想到正好踩到了周文宇的脚上,周文宇立吃痛的发出了一声猪吼。
刘小节则立刻取开了脚,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唤作以前,她是打死也不会跟周文宇说对不起的,但是经过这些天发生了的这些事情以后,她觉得她应该有些变了,变得有些自卑了。而自卑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让她变得自信的理由了。
周文宇受宠若惊的摸了摸头,憨笑着看着低着头的刘小节“没关系!我喜欢被你踩,反正都被你欺负惯了。”
周立航没有下车,冲窗外喊了一声周文宇,“周文宇,上车,还在磨叽什么?这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开会呢。”
周文宇一瘸一拐的蹦跶到车门处,转过来看着刘小节,“他真的会来接你吗?不然,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看天好像要下雨了。”说完,他又瞄了瞄坐在驾驶室的周立航,但是周立航始终都没有发话。
刘小节摆了摆手,“不用了。刚才他给我发短信了,说正在来的路上,你们先走吧。别耽误了周叔叔的黄金睡眠时间。”
没等周文宇再开口,车子就一下子开出了几米,只是隐隐约约看着周文宇探出脑袋频繁的向后看,好像身后落下了什么东西似的。他突然将身子伸出窗外,对着刘小节大声喊着“到家了给我回电话!”
刘小节对他招了招手做再见,随后用手捧住嘴回了句“好的!”
其实,刚才陈简章并没有给刘小节发短信,想来,陈简章应该是忘记了接她这件事吧!可是刘小节还是对周文宇撒了一个谎,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对方好下台,也可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
当周立航的车子渐响渐远,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中,天色也渐渐阴了起来,月亮被乌云挡住了光影。风也不停的刮了起来,虽说三月天,不会有狂风暴雨,但是还是喜欢毫无征兆的下些绵绵细雨。
刘小节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早上上学时,明明觉得穿着还挺暖的。她搓了搓双手,在书包里面找出了常备的那把雨伞,撑着它来回的踱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围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刘小节最终还是放弃等待了,也是,一开始就不抱任何希望到后面就不会觉得太失望。所幸,路边的路灯还是亮着的。
她徒步来到71路公交车站,雨似乎又下得更大了一些,她止步,收了伞,看着站牌上面滴落着水花,在灯光下面形成一串串晶莹的雨珍珠。
鬼使神差的,她翻出了书包里面的那个粉色盒子,拿出那条项链,却发现,那条项链的连接处竟然无缘无故的断裂了。
看来再美丽,再完好无缺的东西不用心守候,终究也是会破灭的。
不知何时?刘小节脸上竟煽情的落了几滴泪。但是,又是那么短暂,就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那么短暂,却又有点那么刻骨铭心。
最后一班车是开往刘小节他们家方向的,其实她也就坐过一回,就是那一次父亲加班很晚,没有来得及接她。
刘小节上了那辆末班车,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着,现在的她,别无选择,只有回到那个地方,虽然,那个地方有过她的忧伤,但是快乐却要多得多。她想爸妈了,就想回到那个有过他们的身影的地方去看看。
陈简章陪路白薇吃完饭,看了看手表,时间是21:30,路白薇似乎还意犹未尽,说要去酒吧喝酒。陈简章一直都记得要去接刘小节的事情,再三推辞才跟路白薇说了再见。
他回到车上,拿起了刚才忘记带到身上的公文包,打开那个私人手机,发现了上面的未接来电。显示的5,他自然知道这是刘小节打来的。只是时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前了。
他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但是电话那头显示电话已关机。
陈简章迅速将车向刘小节的学校驶去,当他来到学校的时候,保安告诉他今天由于学校停电,晚自习只上了一节课,7点钟就放学了。
他足足晚到了3个小时。
陈简章向保安询问是否见过刘小节,保安告诉了他看见刘小节在雨中等了接近半个小时就向71路公交站走去了。
陈简章边开着车边寻找71路公交站台,终于在他开了十几分钟后,找到了公交站。
当然,他还是比较聪明,知道9点多就只有一辆公交车了,这辆车正好开到刘小节他们家附近。他那次跟随刘小节去过她家一次,附近的几个站台他还是有些印象。
刘小节坐在她家门前街对面公交站台的椅子上,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隔着街角看他们家的房子,在黑夜的雨中显得十分冷清。
父亲曾说‘有她和母亲在的地方就他的家,’像以前这样的下雨天,只要淋了雨,母亲定会早早的在家把姜汤准摆好。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在远远的观摩这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还是她的家吗?就算是陈简章现在帮她赎回来了,但是里面少了的温暖,又该用什么来填满呢?
陈简章隔着玻璃看见了那个坐在站台椅子上面的小身影,她目不转睛的望着那所房子,眼神也是空洞的。
不知足不觉得,陈简章的胸口隐隐的沉重了起来。不是决定好要像亲人一样照顾眼前这个小屁孩的吗?怎么连第一次的承诺都失言了。
他打开车门,走到刘小节身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搭在她瘦弱的身板上面,半蹲着跟她说着抱歉。
刘小节听见陈简章的道歉,嘴角用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陈先生日理万机,不记得这些小事也是情理之中。”
陈简章感觉到她是真生气了,但是他一时却忘了要怎么安慰她,因为从来他都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接着就是沉默,伴随着雨声风声,死寂般的沉默。最后还是陈简章开口了,他望着刘小节呆若木鸡的眸子,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发现上面很凉,是被雨水浸透过的潮湿。
“走。我们回家吧!”
刘小节顿了顿,抽出了被他拉着的衣袖,用手捋了捋额头上面沾着水滴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简章
“回家?我没有家。仅有的一个家也只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她还是落泪了,本来不想哭给陈简章看的,但是事实上,她只是个女孩子,柔弱的女孩子,内心的崩塌还是击退了表面的强装坚强。
她哭得歇斯底里,好像要把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哭出来,哭过了过后是不是就会笑着活下去呢?
陈简章看着蜷着头放声大哭的刘小节,伸手将她拦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双手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感受着她身体前前后后的抽搐,用柔和的语气说“小傻瓜,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啊。”
她抬眼看着陈简章,看见他眼神里面的笃定。却又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十分的搞笑。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曾今有一个小小的希望也都是无限的奢望吧。他们之间永远都只是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
关于‘家’这个东西,他陈简章永远给不了,她刘小节也永远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