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之下,妇人静然而坐。
手指修长净白如玉,端起青瓷茶具送于樱唇浅尝。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完美的好似画中人。
来之前白衣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然而依然在见到本尊之际怔了怔。白衣一直以为能对六岁小孩做出这般阴狠事情的人,该是张扬跋扈一脸恶相的。
却是未曾想竟是这般静雅,而且丝毫看不出故作姿态,仿佛就是自然天成一般。
夜鸢大致讲过这个二娘的事,年轻时本是安阳城秀坊的一个红尘女子,琴技卓越品性上佳。
和君西漠老爹君战相识在先,但最终还是因为戏子的身份做了小。
夜鸢的静偏冷,付曼霜的静偏雅。
这是两个风韵极佳品性相差很多却同样优秀的女人,无论是外貌亦或者内在。
见到付曼霜之后,白衣有些佩服自己那个便宜得来的老爹了,即便已下九泉,可此生能娶到这么出众的两个女人,该是无憾了吧?
“漠儿。”
便在白衣看着付曼霜走神之际,付曼霜云淡风轻开了口。
“是。”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城郊?”
白衣抬头,笑意颇浓的答。
“娘亲小染风寒许久不见好,漠儿便去了趟城郊,找了几味驱寒的草药。”
语毕白衣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侧,与两道探视的视线相对时莞尔笑了笑,对面的两小家伙却顿时缩了回去。
察觉到白衣的视线付曼霜回头,见两小家伙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似乎很怕主卫那个少年一般,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又恰好与白衣视线相对。
那双看过来的眼眸月牙般弯着,笑意浅浅不惧任何攻击力。
少年面容白净,这张脸似与平日里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却想不起来。
“城郊的风景可还好?”再度拿起茶盏,她又随性的问了句。
“不好!”
少年愤愤的声音接着响起,半晌顿住面上神情尤为懊恼,像是在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
“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掐准时机响起,抬头白衣便望进了二娘那满带期望的眸中。
“休要瞎讲!”
一直静静听着喝着茶的夜鸢终是开了口,看着白衣时面上一片斥责,看向付曼霜时却已然满怀担忧。
“这孩子哪儿是上山采药,我看呀是顽劣贪耍方才出了城上了山,哪知这一去竟险些回不来。”
“怎么,莫非竟有贼子宵小敢打我君家人的注意?可有伤到哪里,快让二娘看看。”
付曼霜说着就要上前来细细查看,白衣没有动夜鸢却已抢先道。
“劳妹妹费心,这孩子被推下崖之前及时抓住了崖边断枝方才躲过一劫。幸得老爷庇佑,除了些擦伤倒也未有什么大的损伤,倒是那暗处使绊子之人,对这般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怕是与君家结过什么旧仇,妹妹可得好生看着卿儿言儿这两孩子。莫因一时大意,断了君家的根。”
夜鸢这话说的可谓双关,正面听来是因君西漠的事关怀付曼霜的两个孩子,反面听来却多了丝警告的意味。
白衣听得出来,付曼霜自然也是听得出来,将身后两小家伙往自己身侧拽了拽,付曼霜面上表情以免警惕以免感激道。
“姐姐提醒的是,妹妹自当谨记,哪怕是拼了这条命,妹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这两个孩子。”
“如此甚好。”夜鸢笑了笑,面色冷了下来。
“人也送到,妹妹府中还有些琐碎事,就不叨扰了姐姐了,烦劳姐姐费心,将这两孩子平安送到老爷子府上。”
“自然。”
夜鸢回的淡淡,付曼霜施了施礼,看了两小家伙一眼转身走了。
“二姨娘?”
就在她转身之际,轻灵的声音突然传来,驻足回首,还未看清什么,寒意就在那一刻逼近。
锋利而尖锐的银钗破空而来,擦过鼻息割断发丝,继而直插木门之上。
“有苍蝇。”
本该位于主位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身侧,他看着她笑的甜美,纤手一带银钗连带着他口中那早已被贯穿的苍蝇连根拔起。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