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皙这回是真傻眼了。虽然年轻,虽然气盛,虽然有时喜欢搞点儿小卖弄、耍点儿小得瑟,那都是限于对五哥,至多加上爷爷,无非是家里的小玩闹。但在这里一下子当这么大一个官,可绝对不是好事。兰皙是有理智的。
她就一心想着是否还能改变局面。趁吏部还没履行程序、礼部还没举行仪制,还能改变吗?
可刘备已经说出口了。皇帝是金口玉言,就算她和赵云两个人去跪地请求,刘备能收回他说出去的话吗?
兰皙就盼着赶紧散朝,快点儿回去和五哥商量咋办。
刘备在不停地问这个东、问那个西的,就是没完没了。兰皙简直坚持不下去了,赵云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也非常焦急。他比兰皙还后悔,昨天都怪自己大意了,兰皙不懂这里的情况,他应该替她想到的。真是失职啊,还算什么丈夫!
刘备和大臣们都说了什么,兰皙一句都没听见。这中间他还问过五哥话,好像五哥都答上了,但是说的什么内容,她也没听到。好不容易听到两个字“退朝”,兰皙立刻像小时候盼到下课铃响一样向门外跑去。
因为站得往里,外面都是退场的大臣,还都恋恋不舍似的,边寒暄边走,兰皙这个急啊,恨不得推着前面的人。身前黑压压的,像演唱会散场一般,她甚至看不到赵云的身影。因为人挨人太密,前面都是大个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到了大殿门口,身后太监追上来:“右军师请留步,皇上请二位军师到后殿议政。”
天啊!兰皙差点儿当场疯掉。
跟随太监回身向里返,穿过刚才刘备座位后面的一扇门,兰皙来到所谓的后殿。
刘备和诸葛亮已经坐在那儿了。
兰皙赶紧又上前行礼,刘备和诸葛亮都笑了。
“郡主,不必太拘礼了。散朝后,主公与我等就如同兄弟一般。”天气不热,诸葛亮还摇着他的大扇子说,“郡主是主公的侄女,该比亮更随意一些才是呢。”
“是,兰皙知道了。”兰皙小声答道,心里还是很紧张,就像没复习过却要硬着头皮进考场似的。
“陛下,右军师的朝服,是和军师的一样,还是……”太监站在门口问,估计是礼部来问的。
“让礼部看着办,这还要问朕,真是的。哦,侄女啊,你说说看,喜欢什么样式,现在就告诉他们。这女堂上官,还真没有参考的。”刘备思索着说,“这样吧,就按军师的样式,换个鲜艳一点儿的颜色,既符合性别,也和军师的有个区别。”
“那就,红色的吧,郡主年轻貌美,不能因为做官就遮挡女子的风华。加上黑色的线条,以示威仪。主公看可否?”诸葛亮可真会办事。
“听到了吗?就按军师说的做去吧。抓紧去办,做好马上送到将军府,别误了右军师明天早朝!”刘备吩咐完,太监出去了。
天啊,真让五哥给说中了!明天,不,今后每天,都要早朝,穿上五哥他们武将“羡慕“的文官服!兰皙心里都要哭出来了。
这时的赵云,也在焦急。散朝后,他随着人流往外走。他几次回头看,都没找到兰皙的身影。兰皙个头小,被淹没在一群男人的肩膀下。兰皙刚才站在最前,出来就是排在最后。
不断地有人来向他祝贺:“赵将军,恭喜啊!”
“子龙将军,夫人比你强了,有压力吗?”
“赵将军,要喝酒庆贺哦!”
……
他还得对这些人寒暄几句,笑两声。再回头,人都走尽了,却还没有兰皙的身影。
赵云急了,返回身又到大殿门口。把门的太监上来施礼说:“赵将军,右军师被陛下叫到后殿议政了。”
哎呀,兰皙本来就紧张了,累了,还要议政!赵云急死了。除了在外面等,却再无别的办法。他真后悔,不该带兰皙来蜀国。兰皙也是,太能、太聪明、太抢眼,谁见了都要高看她一眼,都想重用她。在家里还好,爷爷重视她,但也体恤她,不让她太劳累。这位主公大人可就未必怜香惜玉了,今后兰皙可咋办!
“子龙,陛下还在殿中吗?”是关羽。
关羽刚从他的军中回朝,风尘仆仆。
“二哥,几时到的?还没回府直接就来面圣吗?”赵云迎上来。
“刚到的。子龙,刚才在外面碰到下朝的人说,郡主被主公封为右军师了?”关羽伸手帮赵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大凉天的,你怎么还流汗了?”
“唉,二哥,您不是外人,不瞒着了。我这正担心呢!兰皙从下朝就随陛下去后殿议政去了,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
“没事的,子龙。陛下招去议政,还能有什么不妥?你是不是太在意夫人了?陛下在辈分上可是夫人的叔父呢!”关羽想偏了。
“不是的,二哥,我不是担心这个。兰皙她根本不懂朝政,非让她当官,我怕她惹出祸端。”赵云焦急地说。因为兰皙帮关羽处理了貂蝉的事,他知道他们之间算是有交情了,所以也想请关羽帮帮她。
“这个,夫人本就是郡主,没必要另行加封。主公也是的,好端端的,让女子为政,的确有点儿不妥。听闻夫人不久前小产,养好身子才重要。要不,咱哥俩一起去替郡主求求情,让陛下改变心意?”关羽也是个热心人。
“嘿!二哥回来了!你还是早我一步啊!我这紧着追,都没撵上你!不愧是赤兔啊!”张飞粗门大嗓地也跑来了。他也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本来要近日返朝,听闻今天陛下有要事招在京百官朝见,这些在途中的官员也都加快了脚步。
“子龙先回来了,赶上早朝了?”张飞看赵云穿着朝服,就问,“陛下今天宣布什么大事了?”
张飞到得晚,散朝的人们都走干净了,所以没像关羽一样听到消息。
“别问了,子龙正闹心呢。”关羽打住了他。
“闹心?怎么了?陛下说你了?不能吧?大哥从来都是骂我,我脸皮厚,也不怕挨骂,可从来没骂过子龙啊!到底因为啥闹心?告诉三哥,哥帮你!”张飞拍着赵云的肩膀说。
“兰皙被陛下封官了。”赵云无精打采地回答他。
“封官?那得庆贺啊!太好了。郡主才貌双全,早该加封了。哦,不过,她已经是郡主了,还咋加封啊?”张飞也糊涂了。
“陛下今天封了郡主右军师将军。子龙担心她女子家负担太重,心疼了。”关羽帮赵云告诉张飞。
“子龙啊,郡主那是女中豪杰啊,怎么会怕劳累!我看是你多虑了。三哥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看人老准了,就你家夫人,要是你给圈在家里生孩子,她才跟你急呢。她就适合跟你一起上朝,就是天生一当官的料。”张飞大声说道。
“三哥!说什么呢?子龙正发愁呢,我想一起和他找大哥求情,你也一起吧。”关羽说。
“我才不去。你也别去了,大哥的脾气虽好,可要是反对他招揽贤才,才会误了他的大事。我们兄弟这么拼命为啥,还不是为了他早成大业?郡主当官为啥,也是一样啊!”张飞人粗,但是道理讲得分明。
“五哥!关将军、张将军,你们都在?”兰皙从后面出来了。
“兰皙!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赵云顾不上关张两位在,焦急地迎上去拉住她的手。
“我们先进去见大哥去了!”关羽和张飞说完,就进殿了。留下夫妻二人。
“五哥,我要是抗旨,会有什么后果?”兰皙等不及回家,就在殿外问赵云。
“嘘!咱回家再说。这可了不得。”赵云想抱起兰皙快点出去骑马,但这是大殿之外,再心疼,也得由兰皙自己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