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仪典的客人终于都走了,只剩下刘府的自家人外加焦仲卿。
“小慈啊,这里没有外人,公爹要问你一些问题。”王爷说。
“公爹,您问吧。”黄小慈十几年来如坐火山口上,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躲不过。
“小慈啊,你和焦府那林管家,一直都很熟悉是吗?”王爷语气平稳,神色也正常。
“公爹,是这样。当年,我带两个丫鬟上山,遇到了饿狼,是林管家救了我们三人的命。那时我官人还在,为了感谢他救我,请他来府中做客。因为他武功高,我就请他教刘续,后来他就经常来府上。”小慈谨慎地回答。
“是啊,我的轻功和缩身术,就是林叔,啊,不,林管家教的。没想到这人这么坏,还要害死兰芝!”刘续在一旁证明。
“小慈啊,当年一箭害死刘榉的,应该就是这个人。”王爷说,脸上还是平静的。
“什么?林管家!”刘续夫妇、兰晳、赵云还有焦仲卿都立即大为惊诧。黄小慈泪如泉涌。她和这几个人不同,她早就知道真相,她现在是悔恨的眼泪、自责的眼泪和忐忑的眼泪。
“我一直都对刘榉的死存有疑惑,当时衙门也尽力查了,还惊动了朝廷,把太守也给换了,我就不好再不依不饶,但是我暗中一直都没放弃调查。”王爷接着说。
“我派出的人在现场找到了一把匕首,但是找不到它的主人,刘榉则是被弓箭所杀。这些年,仅凭一把匕首和一只箭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个丢匕首和射箭的人,他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王爷的脸上开始越来越忿恨了。
黄小慈都要紧张死了。其他人也都攥拳凝眉地认真听着。
“那把匕首,其实是有特征的。用料上乘,做工考究,锋利无比。最特别的,是上面刻着一棵树。我查遍了我能找到的所有兵器铺,本地的、周边的、甚至京城的,都说是年代太久远,找不到买它的人。我就一直放着,藏着,不敢看。看到它,我的心就疼,就想到我那儿子死得悲惨!”王爷老泪纵横。
在场所有的人都哭了。
王爷从怀中掏出来一把匕首。
“这一把,是今早兰晳给我的,就是昨晚林管家用来袭击焦仲卿的另外一把,兰晳有心,捡起来交给了我,你们看。”王爷把匕首放在桌子上。
“我认识,这就是林管家袭击我的那一把,被我反手插进了他的胳膊。”赵云说,“虽然只看了一眼,根本没看清楚样子,但是它的手感我记得,很特别的一把匕首。”
几个人都上前看那匕首。
“这匕首,应该是我母亲和林管家每人一把的。”焦仲卿很痛苦很无奈地说话了,“这一把,上面刻着的是一把琴,应该就是‘锦瑟’的意思;而另外一把,刻着大树,应该就是‘林’了。我知道我母亲曾经有一把匕首随身带着防身,后来就没有了。原来是林的丢了,她把这一把给了他。”
“小慈啊,那林管家为什么要杀害刘续?你能分析出原因吗?”王爷转头问黄小慈,但似乎并无他意。
这问题太尖锐了,黄小慈不敢回答。实话是打死也不能说,但还能找什么借口?就是编得再圆,一旦抓住林,他能不咬出她吗?
见黄小慈半天没说话,刘续替他母亲说了:“爷爷,依我看,这林管家是想侵占我刘府的家产。他经常来这儿,了解我家的底细。我妈心善,我年纪又小,根本打不过他,妹妹还是女孩,所以他必须除掉我父亲,才能有机会得手!”
王爷没理他,显然没人相信这话。如果是为财产,杀死刘榉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任何侵占的举动?再说,有王爷在,谁敢觊觎刘府的财产?
“公爹,我心里大概是有些眉目的。如今,姑爷不是外人,我也就说了吧。”黄小慈犹豫着,这个说辞,会泄露一些信息,但是她懂,两害相权取其轻。
所有人都开始注视着黄小慈。
“姑爷可能不知道,我的胞兄是江东的黄盖将军,刚才来的周瑜就是他的上司。那林管家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就求过我,帮他联络我哥哥,他想投奔江东。”听到这儿,人们已经开始相信了。
黄小慈继续说:“这事非同小可,我就跟刘榉说过。因为我娘家哥哥是江东的老将,而夫家则是刘氏血统,虽然并未公开表明立场倾向蜀汉,但我仍是觉得此事应当慎重。”
“刘榉不同意,你就告诉林管家了?”王爷问道。
“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拒绝他,况且他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我怕刘榉不在家,他会来欺负我们母子。就说,我官人不同意。他当时嘴上没说什么,但显然是很不高兴。没想到,他就会起了杀心。”黄小慈哭得更厉害了。
“哦,这样啊。那,刘榉被害后,他有找过你联络你哥哥没有?”王爷继续问道。
“有的。这么多年,他经常来找我,用尽了办法。有时是求,有时是逼。我不敢明着拒绝他,就想办法拖着。我先是说我官人不在了,心情悲痛,实在无心办这事,拖过了一段。后来他又找我,我就说已经写过信,哥哥一直没回,也许是信没送到。这样又拖过好几次。”
黄小慈给自己的借口编得不断圆满:“他肯定不信,就不断地软硬兼施。直到最近的一次,焦老夫人去世后,他因我没去亲自吊唁,又找借口对我说这件事,逼我当着他的面给哥哥写了一封信。”
黄小慈是想,万一王爷找到她帮林联络黄盖的证据,就前后给自己堵漏洞。一边说,还一边哭得万分可怜。
兰晳和刘续的媳妇就连忙站在一旁安抚母亲。
赵云和焦仲卿也都愤怒得要命。刘续忍不住了:“上次妹夫就该亲手杀了这个坏蛋!”
“是啊,上次他又来府上撒野,估计就是看那封信还没起到作用,又来逼我。幸好赶上姑爷来,帮我教训了他。没想到,这回又差一点害死兰芝!”黄小慈哭得喘不上气了。她也后悔,当时让姑爷杀死他,就永无后患了。
“子龙,你这次看到他和秦罗敷走到了一起,应该就是看黄盖将军这条路行不通,又去打漂亮女孩子的注意了。把罗敷当作诱饵,帮他去攀附权贵。”王爷说。
“是啊,也许他得到消息周瑜要来了?”赵云分析,“可人家周瑜已经娶了乔二小姐了,他再利用秦罗敷,也来不及了。”
“对了,曹丕也来合肥了!”赵云突然想到,他这次和兰晳吵架就是因为曹丕娶了秦罗敷,他要去救罗敷。唉!他恨自己最近大脑总是断片。他都忘了那天高所过王爷此事。
“就是,昨天你和兰晳吵架不就是因为你要去救秦罗敷吗?那林管家,把秦罗敷献给了曹丕,他去投靠曹贼了!”王爷忿恨地说,“这个杀人凶手!”
是啊,王爷有所不知,他已经在我家欠下那么多条人命了!焦仲卿犹豫着,该不该把林管家在他家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告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