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游客,现在开始登机了,请大家持好登机牌有序登机。”
导游小姐摇晃着手中的小黄旗,不停地招呼着每一位搭乘这架c322,由北京飞往巴黎岛的直航包机的乘客。
爱上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同样的,情伤一个人,逃离一国度,便是此刻艾梅的心情。
看着周边同伴喜笑颜开的愉悦,仿佛透过c322,他们的心早已达抵巴黎岛彼岸,也许,这一趟巴黎岛之行,是他们的浪漫之旅,快乐之旅。而对于自己,这是什么呢?把情伤丢在另一个国度,还是把情谊放飞在蓝天白云。
经过检票口检票后,艾梅向机舱走去。
“让让让让……”,在机舱门口,一冒冒失失的少女径自插队艾梅前面,只见她背着个大绣花包,拉链未掩盖的署片桶,似乎告诉所有人里面都是这少女爱吃的丰富多彩的零食。
这少女进到机舱还欲插队,无奈机舱里单行道的距离,前面的人放行李时,后面的人就只能等待。
只见少女颠起脚尖,伸长脖子,不时吐舌,召示着年轻特有的不耐。
亦步亦趋,总算找到座位坐下。
“嗨,姐,你好呀?咱真有缘,竟然撞衫结伴游。”
刚坐下,一阵热情的招呼传来,原来刚插队的少女竟跟自己同座。
“嗨!”艾梅礼貌性的回应,对彼此撞衫倒并没太多想。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说,艾梅望向窗外停机坪,一片空洞。
“姐,吃零食吗?”
人年轻就是那样,总学不会察言观色,但人总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现在艾梅心情糟透。也还是礼貌回应道:“谢谢,不用。”
机舱广播里一番安全周知后,飞机便在跑道上奔驰开向蓝天冲去。
此刻的艾梅,从没有一次坐飞机像此刻的心情,没有惧怕,也没有高空恐惧症,只想一飞冲天,把飞机当火箭,亦或者外星人的飞船,没有安全航距,只有不知名未知的遥远。
还记得第一次坐飞机。
那是一次命定的邂逅。
“各位乘客,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飞机就要起飞了。”
飞乘小姐的安全通知,就像起跑线上比赛的口哨,而心情却比任何一次比赛要紧张,那是艾梅第一次坐飞机,两手抓住两边扶手,不停冒汗,眼睛紧闭,当飞机向上冲刺的一刻,还是“啊”的叫出了声。
从不擅玩刺激游戏的艾梅,知道这难为情,但第一次飞空体验还是顾不上矜持。
正在惊慌失措的当儿,一双手从椅背手环上了艾梅的腰,一似曾相识慈性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别怕,想想小时候做腿上飞机。”
“腿上飞机?”艾梅着实一惊,这是属于他跟仲宇哥哥的秘密,还记得小时候,每次仲宇哥哥,艾梅都要缠着仲宇哥哥玩腿上飞机的游戏。
仲宇,姓杨,叫杨仲宇,同艾梅是同乡,又是邻居。
据说艾梅家爷爷奶奶老一辈人原是城镇的,后文化大革命期间,城镇下放农村,便来到了杨仲宇的家乡。
听说,最开始爷爷奶奶带着艾梅爸爸他们几兄妹还是租杨家祠堂作为过渡房的。后生产承包到户,逐步放开工商业私营制,艾梅的爸爸妈妈用经商赚到的钱才在村里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所以到艾梅这一代,基本算是衣食无忧。艾梅家的房紧挨杨仲宇家,自记事起,他就认定,仲宇哥哥是孩子王,也是最宠妮她的大哥哥。
好多个满是星星的暑夏,乡村人都喜欢搭上几根木凳,铺上木板席,在宽敞的自家大坝里,广幕的星空下,摇扇纳凉,而一帮穿着裤衩的小男孩同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便在追逐嬉戏中,留下了此生铭刻的快乐童年回忆。
艾梅家的晒坝很大,因经商也算村里早富起来的一帮人,所有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在那个公社坝里看简幕电影都当逢年过节的年代,谁家有电视机,哪怕是黑白的,都是稀奇中的绝世。从一开始的络绎不绝的好奇参观,到最后一到晚上,艾梅家便将电视柜连同电视一起搬到晒坝公映,艾梅家便固定成了村民夜晚聚集地。这也给艾梅同杨仲宇的童年生活,增添了更多色彩。
如果曾经的玩伴是屋前屋后的小不点,自从有了电视公映后,玩伴已不是小分队能编制的,几乎可算上整个村里的下一代。
也是一个夜晚,艾梅拿着爸爸请木工师傅做给他的小手枪,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院坝边,几个小男生在艾梅家的洗衣台上,席地而坐,正在下六子棋,其中有一个艾梅不认识,于时,恶作剧的心态再起,只见艾梅聂手聂脚地走过去,用枪头抵住那男孩的腰说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也许是用力了点,顶痛了人,也许人本就不配合,“敢命令我,不想混了。拿来,给哥玩会儿。”
以前的小伙伴都会顺着艾梅,今天竟然遇到刺头,比自己还凶。
“凭什么?”艾梅不甘示弱。
“就凭我要玩!”不由分说,那陌生男孩夺下了艾梅手中的小木枪。
“你还我,你还我!”艾梅撕扯男孩衣服,剁脚扯骂。
“就不给,就不给,你来追我呀。”男孩跳下洗衣台,拿着枪往屋后跑去。
艾梅紧追跟上,一不小心跟杨仲宇碰了个满杯。
“仲宇哥哥,仲宇哥哥,快帮我抢回来。”也许是碰疼了,也许觉得仲宇哥哥是大救星,艾梅哭了起来。
“梅梅别哭,哥这就帮你抢回来。”
杨仲宇帮艾梅,已不计其数,只是这一次,不再那么顺利。
“给我站住,敢在老哥我地板撒野,你娃不想混了!”杨仲宇,边怒骂边追赶,眼看马上就要追到了,只见那男孩忽一转身,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木棍。
“就不给,就不给!想要枪,打赢我再说!”
男孩边说边挥舞木棍打向杨仲宇。
“仲宇哥哥小心!”第一次在村里遇上反叛者,艾梅不禁为杨仲宇担心起来。
村里的小孩基本通常都不会招惹艾梅同杨仲宇,不只因艾梅家境富裕,更因艾梅与杨仲宇所团结的村里子弟兵,即便不服的,也被杨仲宇打服了。
今日之刺头,一看就不是村里的,顶多是谁家的暑家亲戚,后来证明猜测是对的。
被木棍打疼的杨仲宇,一个箭步窜到男孩身边,拳头一挥。男孩应声倒地,朝屁股上狠狠两脚,那男孩便哇哇大哭起来。
杨仲宇夺下男孩手中的枪,递给艾梅:“梅梅,别怕,任何时候都有仲宇哥哥保护你。”
艾梅向躺在地上痛哭的男孩侧脸鬼脸一个,便挽着仲宇哥哥的手臂亲昵道:“知道,梅梅的仲宇哥哥最棒了!”说完,还凑上小嘴亲吻杨仲宇手背。
“哥哥,你腿疼吗?刚好像你腿被打到了,让梅梅给你吹吹吧。”
艾梅睁着乌溜溜地黑眼睛,望向他的仲宇哥哥关切道。
“不疼,这点小攻击,能打败你的仲宇哥哥吗?”
杨仲宇捧起艾梅的小脸,在精瓷般小脸上印上轻吻,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传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家伙有求必应。还记得小学四年级那年,一天放学回家,邻居阿姨家传来婴儿哭声,好奇心的他走进了阿姨房间,只见阿姨熟睡,摇蓝里多了个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妹妹,白里透红的小脸,突然裂嘴笑开。对着他,就对着他这个从未谋面的小哥哥杨仲宇。
这是天使吗?杨仲宇感觉自己被天使的阳光笼罩,好美好好美好。
“仲宇吗?”不知什么时候,阿姨醒了。
“是,阿姨,我是仲宇,小妹妹好漂亮。”也许这就是杨仲宇对艾梅的第一印象。
“那你喜欢小妹妹吗?”
艾梅的妈妈很开心,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人见人爱。
“当然喜欢,阿姨,我可以跟小妹妹玩吗?”
看阿姨不排斥自己,杨仲宇想跟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更近一层。
“当然可以呀,以后你就做艾梅的哥哥,永远保护他,好吗?”
没想到阿姨这么爽快,杨仲宇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我一定保护好小妹妹,哦,我可以跟小妹妹玩了,艾梅小妹妹,好好听名字。阿姨,我可以抱抱小妹妹吗?”
杨仲宇愉悦着,又提出更近一步的要求。
“不可以哦,你也是小孩,等你长大点,手臂有力了,妹妹大些了再抱好吗?”
阿姨的回答并没满足杨仲宇,但至少给了希望。
之后的日子里,杨仲宇每次回家,做完作业就会到阿姨家,就盼这瓷娃娃再对他咧嘴笑。天长日久,瓷娃娃会蹦会跳了,就当真当杨仲宇是生命里的哥哥了。
记得会跑跳以后,艾梅经常伙同杨仲宇同村里小孩,一起玩“冰糕化”的游戏,就是石头剪子布,其它人跑,一人追,快追上,就喊“冰糕”,人就不能动了,想动就喊“冰糕化”,而逮那个人就在喊与动的间隙,抓住谁,谁就来变抓的那个人。而就这么个小游戏,乐得笑哈哈的艾梅,老是忘记喊冰糕或冰糕化,又不愿意做逮人的那个,所以每次就赖皮。
“冰糕!”艾梅知道这次自己又是抓到才喊。
“不算,我逮住你才喊的”,一起玩游戏的丽梅抗议道。
“我就要算!”艾梅撅嘴回应道。
“你每次都赖皮!”丽梅剁脚指着艾梅抗议。
“仲宇哥哥,我有喊冰糕。你说是不是嘛?”艾梅冲杨仲宇挤眉道。
“是呀,我也听到梅梅喊了呀,丽梅重新来。”当裁判官的杨仲宇明显就是不公嘛,可谁都会听孩子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