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魁和刘春香是何等精明之人,已经听出黑辰耀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当下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倏变。尤其是邵魁,脸上还挂着几许愠怒。想他邵魁在江夏市,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一声令下谁人不从,即使是省里的大领导也得给他三分颜面的。
可是奈何这毛头小子,一次又一次的违背他的意愿,若不是打从心里赏识他,他早就黑起脸好好教训他一番了,强行让他和琳琳完婚。
不过,黑家好歹也是江夏市的四大财团之一,地位和声望也是不容小觑的。从某个层面来讲,四大财团在推动江夏市的经济发展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每年县级市官员政绩衡量,也给他脸上增光不少,否则他也不能坐稳江夏市一把手的交椅了。
黑辰耀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是他背后的强大家族势力,他不能不忌惮。尤其是黑辰耀和其他三大家族的掌舵人关系也很亲密。
黑慕天离邵魁很近,所以敏捷精税的目光早已洞察到邵魁脸色不善,气息不稳,似在发怒。他立即抬眸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自个身侧的沙发上,根本不去管刚刚那一番话,会惹怒哪几个人。
黑慕天浓如墨的眉梢轻扬,嗓音浑厚有力,四两拨千金的说:“自打辰耀回来后,黑氏集团的重任就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他每天忙的连陪我这个父亲吃饭聊天的时间都没有。这数万名员工,数百个股东的生死利益全都系在他一人身上。按理说,忙些累些倒没什么,年轻人嘛,多吃点苦多磨砺些也是好事,只是他压力太大,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黑氏集团的生死存亡----唉,只怪我这个当父亲的老了,如今只剩下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否则也不至于让辰耀年纪轻轻的就顶着这么大的重任和压力。他一个月有二十天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奔赴世界各地。”黑慕天微眯眸子,望着眼前的儿子,为这个儿子自豪的同时,也有一丝心疼。
“黑兄,你这是哪里话,你现在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啊。只是,你一心想偷懒享清福而已。假若,你肯重返‘江湖’绝对不比这些年轻人差。”邵魁浓眉轻挑,嘴角扯着淡笑,目光在黑氏父子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对父子又在给他打太极来着,这已经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自古一来,都是儿子听老子的,这黑家刚好相反,老子要看儿子的眼色行事。刚刚他试探过,黑父也急等着抱孙子的,现在见到黑辰耀态度瞬间就转变了。
“邵兄说笑了,享什么清福啊,只不过是留着一把老骨头捱日子,活一天也就少一天罢了。”黑慕天摇头叹息一声。儿大不由娘啊,更由不得这当父亲的做主,况且辰耀和他本就有着很深的隔阂。
今年他都五十八了,这个年纪已是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的时光了。只是辰耀的心思,他这个当父亲的也着实猜不透彻,看不明白啊。
若是他不喜欢邵书记家的千金,何苦与她订婚呢若是喜欢吧,怎有迟迟不结婚成家,给他生个大胖孙子,也让黑家后继有人呢
和邵家结亲,他不反对也不十力赞成,这一切都是辰耀自已决定的。邵魁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他和他打过交道,不是很喜欢他这个人。
不过,能和邵家结亲,对黑家还是绝对有利的。邵魁调来江夏市的这二十多年间,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可想而知他背后的关系链有多过硬。自古以来,政商联姻,对两个家族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以相互扶持,互惠互利,锦上添花。
黑邵两家联姻,不但是一段佳话,更是政商界的强强联手,使得各自的地位更加巩固。
因此,二年前辰耀突然说要和邵家千金订婚,他默然应允。假如,当初就是他强烈反对,以辰耀的性子,怕是反对也没用。就像今日,他不想结婚,他这个当老子的也无可奈何。
还是玉凤说的对,辰耀对他的心结很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要想融化这块寒冰,也不是一日二日,说几句好话就能轻而举化掉的。时间很漫长,需要他这个当父亲的多花些心思。
当年,辰耀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童,心性已倔强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绝然的离开黑家老宅,放弃富足的生活,和外婆挤身于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相依为命。
今时今日,当初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子已经长大,本事大了,翅膀也更硬了,他决定的事,估计八百头牛也拉不回来吧。
与其反对他的决定,到时候他们父子间再产生间隔,不如顺期自然,一切由他自个决定。他是渴望抱孙子,但是更期盼父慈子孝,阖家团圆。
黑家父子一致表明态度,纵然邵魁和刘春香心中不悦,可是也不能强势逼迫,毕竟他家女儿的肚子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理由要挟黑家啊。
邵魁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着实无奈。这小子又没说不要他家女儿,只是暂时不想结婚,他若是强势逼迫,传出去,还以为他邵魁的女儿嫁不出呢。这丢的不仅仅是脸面,更是尊严。
刘春香细长的眼皮微抬,噙着怒意地扫了一眼小鸟依人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她这榆木脑袋,何时才能开窍啊,能多长个心眼。
此时,邵琳琳一直低垂着头,不敢与父母的眼光对视。虽然,这个结局她早就料到了,还是无法承受住,十指紧紧掐着裙摆,以此来抵去心口的闷痛。
然,正当客厅的气氛陷入尴尬冷凝时,突然间传出一声和谐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