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王都常有的女子,会做的不多,普通的相夫教子,洗手做羹,一个温柔到沉醉的女子,年少的他一直认为他的家是不一样的,为官的父亲没有三妻四妾,对他母亲和他都极好,他想他将来要做的就是他父亲一样的男子,家与国都要顾,他相信着,憧憬着,直到宫中传来圣旨,直到他父亲带兵出战南疆,直到宫中的马车将他与他母亲送到皇宫,家与国,选了家就不能选国,选了国就不能顾家,谨荣选了将军的位置,宫中要了他的家人做质子,谨晏一开始以为是殊荣,哪知最后得到的是人鬼殊途,宫里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争得的荣耀,踩的是末端无辜的人,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众多皇子的压制,妃子们的冷眼,以及太监宫女的不屑,他的母亲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宫阁里空旷寂寥,灯烛摇拽,门口没有守夜的太监,没有吃食,没有被褥,皇帝拨给他们的东西该怎么被分就怎么被分,好欺负的永远是最没有脾气最没有权势的人,而那天,正好是中秋月圆之夜,宫里请了不少的戏班子在宫阁表演,喧嚣的热闹通过宫墙传到他的耳中,他找不到合适的人,请不到丫鬟,认不得太医,他在那宫殿之外等了半夜,等到了守夜太监一句皇上酒醉,恐明日才能醒来,所以他又回去了,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中秋其实是一个不好的节气,忙的人忙去了,所以才会请不到人,不然,他的母亲应该会活过那年的岁末,他的父亲终究没有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听说战事激烈,皇帝把消息延后了半月有余,等谨荣回到王都的时候,他母亲已经入土为安,只剩下一座阔气荣耀的新坟,人死之前没有一个人守着,死之后却有大批的丫鬟在一旁哭丧,何其讽刺却也顺理成章
而更讽刺的却是回来不过两日的谨荣需要再次回到军营,他死缠着他希望他带他一起去,谨荣却告诉他,等南疆平定他就回来,带他离开王都一起云游天下,云游天下,多么诱惑的词,可他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谨荣没有给他机会,也给不了他机会,于是他又回了宫里,这一次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派的人也是手脚灵巧的下人,他开始和众多皇子一起听课,学箭,骑马,认识了太子和许多有权势的人,也认识了瑜王墨恒
他是其中最无能力的一个,受的排挤与压迫也是最多,但是却没想到皇后的孩子也是一样,他常常看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看不出容貌,夫子不要他听课,罚他出去跪着,他就真的乖顺的按规矩跪在宫中一角
一日二人同时跪在外面,有细雨飘到两人的身上,他看着墨恒一直望着高高的屋檐,他问他在干什么,鼻青脸肿的他回道
“我在想啊,这宫中的屋檐都太窄了,以后恐怕要费我一番功夫,我喜欢屋檐宽一点的,至少比这个宽两倍,然后呢,就叫里面那些人跪给我看,看宽一点的屋檐是不是比较能挡雨”
他嬉皮笑脸的阐述着,半真半假,说完就靠着圆柱睡觉,他是从那时改变的,他想他必须变成那样的人,有权利指使一切的人,能叫那些人跪在屋檐下权利的人
所以他要,他要平定南疆,得到南疆,平定西戎,得到西戎,但在之前他可以做的也就只是按照那一张皇布来做,叫娶谁就娶谁
烛火昏黄,她看他的面容模糊,她想,每一个高位的人,曾经都是被踩在脚下的,最后的定局却是说不定,她终究还是帮不了什么,一如开始
却没想到几日后有人送来了一份宣纸,暗香幽浮,那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南疆西陵桑和西陵盈是一胎所生,西陵桑得势,西陵盈也自然位高权重,也不知是不是兄妹的原因,两人似乎对打赌与游戏有别样的钟情,西陵盈从西陵桑处得知有她这么一个人,不信她能三箭齐发,心高气傲间想要与她赌上一赌,而赌约就是那一纸婚约
南疆女子和西戎女子有一个共同点,不如穹苍的女儿家以三从四德为准,抛头露面也是常事
约莫是把她当作了穹苍的女子,西陵桑没有亲眼见到心有不甘,竟拿两国联姻开起了玩笑
她将宣纸烧掉,留下一纸书信便离开宣城出发到南疆
信中所写只是短短一句
若两国联姻取消,西戎得到之前你身边只能有我
她想她是有些冲动了,因为在到达南疆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没想过宣城本就是南疆国界,来回一天不到,恐怕回去之时也只是三两日的时间,但留都留了,后悔也改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南疆繁华,以药理与云锦布为名,对比其他的地方,她是比较喜欢南疆的,因着南疆的冬不似其他的冬冻人,一年四季都是好过的日子
她去南疆的时候刚刚要入冬,南疆王刚好过了一个大寿,皇城还有喧哗的余热,她被人带到了宫中
美酒佳肴备的一样不少,两兄妹都是喜欢以礼待人而后切入主题
西陵盈是个难得的美人,其长相与西陵桑微差之分,只是性格方面较直率,倒有她自身的一种味道
西陵盈带她走上了她们平日练习的骑马场,场中空无一人,她们站在两处高台的其中一处,她指着对面的另一处高台对她说,高台之上有她哥哥两年前射的三支箭,每一只都射入了墙中,直到现在都没掉下来
她看着远处高台直直刺着的三支箭,那遥远的距离,不说两年前,就算是两年后,她恐怕也射不到那种力道
西陵盈叫出这么一出戏,无疑是要看清她有几斤几两,不过她也自然知道平常人的力道是不可能射中那道高墙的,她叫人拿出他们南疆改造过的弓,弓弦的力更大,射得更远,自然的,放出箭的一瞬间回弹的力也自然要大许多,若是没有带护指,恐怕就拉不出太大的力
西陵盈小瞧了她也小瞧了她的决心,她不能让谨晏娶她,在她还没真正帮着谨晏之前,她想要西戎,每天每夜的想,无时无刻的想,所以在那之前,谨晏的身边只能有她,帮了他他才会把西戎给她,那是她当时能想到唯一能解释她所做的理由
有个温婉的白衣女子递了三支箭给她,西陵盈在一旁道
“不能用护指,只要你三支箭中能有一支射中,就算你赢,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取消婚约”
说完她就退后几步让她准备,那个递箭给她的白玉女子对她道
“没有护指要拉这么远的距离,你的手会废”
如果当时她知道那名女子医术高超的话,说不定她会认输,她的右手其实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可惜她并不知道,她拉开了弓,四指紧绷间连她的手臂都在抖,她想着有一个人在她身后教她时说的话
想要比别人高人一等,你就得学会别人学不会的东西
一拉,一放,箭离弦,弦断弓折,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拼了命的在赌,连右手都来不及看
有几道短促的惊呼传到她耳朵,她看着墙上多出的三支箭羽,笑着对西陵盈道
“你输了”
西陵盈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的右手,瞪着眼睛呼吸间有着不可置信
“你的手”
她的手,她举起她的手,血肉模糊间她没有看清楚,一边的白衣女子以丝布包裹住,她平淡的回首对震惊中的西陵盈道
“公主,玩儿也要一个度”
改造后的弓力道太大速度太快,手指来不及收回,箭尾就会以急速的力摩擦过手指,她想那个女子说得是对的,她的手真的会废,麻木之后传来的就是锥心的痛,那名女子给她吃了两粒药丸
她被送上了马车,她感觉到手心湿意未断,血色染着她的眼睛,她能听见旁边的女子在说些什么,关于她很重要的事,但是她听不清楚
然后呢,是了,回到宣城之后无暇最先发现了她,有许多拥着神医名号的人被找到了将军府,每一个说的都是能恢复到她那样已经是不可思议,以后再要用弓箭却是不可能的事,无暇知晓其中原委,替她瞒住了在军营整军的谨晏,谨晏回到宣城之时南疆与西戎的两国协议被定了下来,没有联姻,没有提到南疆西陵盈,南疆每年进贡穹苍,在洛河十里开外划地为界,两国协议签订三十年,来年春天南疆就会派使臣到穹苍,战事终于划上了个句号,联姻一事自然是无稽之谈,谨晏找到她,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她去南疆也像是她的南柯一梦
他问到她的手,她说,去于西陵盈比试了一场,她输了,所以把你让给我了
他似是思索似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最后看着她的手,感觉她不是在开玩笑,许久之后才问
“大夫怎么说”
她举起封着白绫的手,得意的道
“恐怕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谨公子,你恐怕得养着我许久一段时间”
此后他养了她很久一段时间,吃穿住行皆是上等品,不管他是从哪方面的原因对她好,她其实都是高兴的,并且高兴了许久,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人,对她一人好,那已经是最大的突破
为了养伤她能做的事很少,整日便呆在院子没有出门
阳春三月,新年刚刚一过他便叫人在她院中种了几颗梨树,他说,若是种的好,明年就可以看到花开,如果觉得烦闷,也可以多出去走一走
她那时才察觉出,原来一个人真的细心起来,是如此的让人动心
她喜欢梨花,在他一次丢弃的画纸上看到过,西戎没有梨树,就算有,也开不出那样好看的花朵,她无意中提到过梨花的字眼,他说,梁平的梨花才是开的最好的,以后有时间,她可以去梁平看一看
梁平,真是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只是想着,她都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不久之后她的手开始结疤,长好的新肉仔细看之下还是有着明显的疤痕,谨晏看着她的手,眉头微皱,许久没有说话
一月之后白玉送了一方锦盒到她面前,他说那是公子给她的
她以为是什么首饰,打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柄黑色的折扇,比其他的纸扇重,面料也不是纸,白玉说,那是个防身的小玩意儿,她也就真的把它当成了一个小玩意儿对待,一用之下还很称手,用的也是腕力与拇指之间的调节,其余四指使的力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尽管在不久之后她才知道她手中的东西价值连城
王都再次发出了圣旨,召回谨家一家,谨老将军身体多年不见好转,圣旨到的时候口中还吐出一口淤血
谨晏却接了圣旨,准备着回王都的事,当夜他去了谨老将军的院子,从夜深一直呆到了天明,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谨晏进他的院子,她在院外等了一夜,他出来的时候霜露浓重,他的衣袍扫过院中的花草,沾上了些许露水,面色苍白,嘴唇却无比殷红,像是大病初愈一般,他看到了她,露出一个浅到不可见的笑容,她在其中读到了一丝的脆弱,轻轻的压在她的胸口,是那样的沉重
谨荣时隔多年回京,虽说行程上比预计的慢了不少,但终归还是在众人的期盼中衣锦还乡,当日寒霜重重,虽没下雪,却是比往日都来的冷,赫连书画起了个大早,叫丫鬟往她房中多加了一个炉子
街上人声鼎沸,与将军府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赫连书画问她
“老将军回到京了吗将军呢”
丫鬟轻语道
“不久之前就到了,现下去了宫中,少将军也一同去了”
又是宫里那些笑里藏刀的宴会,她点点头算是清楚了,等那丫鬟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了什么问她道
“我带回来的那个丫鬟怎么样了”
刚步出房门外的丫鬟连忙又走回来,躬身道
“交给了手熟的嬷嬷带着,最近一直都在厨房帮事,不过”
丫环顿住,赫连书画眼光看过去,丫环顿顿唔唔的道
“不过昨夜夜深的时候她被白玉大人叫走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能传唤白玉的人只有一个,赫连书画面色微变,连忙起身又问
“将军昨夜在何处”
丫环被她的气势吓住,道
“奴婢不清楚,少将军昨夜一整夜都不在府中”
室内暖意上升,淡淡的焚香味在房中弥漫,她想了片刻对着她道
“回来也有这么久了,该学会的恐怕也学完了,等她回来就叫她到我的院子,不用在厨房帮忙了”
谨晏派来看她手的人最终还是让无暇打发走了,但人是打发了,谨晏却是说到做到的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当日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谨荣回京当日,宫中的宴会一直直到深夜,赫连书画坐在房中也等到了半夜,直到守门的小厮前来禀报,她才披上披风走出了房门
夜深人静,晚霜露重,将军府中高挂着艳红的灯笼,带着别样的喜气,赫连书画拦下一个进门的小厮,那小厮以为她是出来等谨晏的,连忙转身指着门口准备说少将军在后面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赫连书画一句谨老将军回来了吗给卡在喉咙
小厮点点头,道
“老将军已经被送回房间了”
她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往谨荣的院子去,正巧喝的半醉的谨晏也在搀扶下走了进来,白玉和无暇伺候在两边,近身搀扶着不是别人,正是穿着淡绿裙衫的百香寒,也不知是不是谨晏要她着装打扮了一番,百香寒当夜看上去比之前美艳了不少,淡扫娥眉双眼含春,纤腰不赢一握,微步间尽是风情,眼帘中看的全是醉酒后虚晃的谨晏
谨晏其实是没有喝醉的,赫连书画对他的酒量很清楚,这么些年来她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喝醉酒的模样,连面红都是少有的
走在一旁的白玉和无暇见了她,唤了一声姑娘,扶住谨晏的百香寒往她的方向一看,垂下眼帘也唤了她一声,神情与语气好似是变了一个人,赫连书画点点头,笑的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暖
谨晏抬头看她一眼,一双眸子氤氲着散不开的雾气,赫连书画以为他要说什么,谨晏却只是对着百香寒浅浅说了一句走吧
百香寒对她笑了一下
“将军喝醉了,奴婢先送将军回去”
嘴上的奴婢,姿态的主人,百香寒搀扶着谨晏从她身边走过,赫连书画能闻到那浓重的酒气,想必是喝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赫连书画走到了谨荣的院子,伺候的丫环想必是被打发走,院中只有两个守夜的侍卫,院中清冷,几颗光秃秃的树干上结上了白玉一般的冰晶,夜深人静,偶尔能听见冰雪融化成水滴落的声音
她推开门,房中一片黑暗,有沉重的呼吸声传出,满室酒香,身后有侍卫递给她火引子,她找到一边的烛台,略带沉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不用管我,谨晏也回来了”
昏黄的烛火燃起,她用指尖直接触碰到灯芯,火光由小变大
她沉声道
“我看到了,他没事,何况照顾他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谨荣哼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没人看了”
等烛火照到房间的四周,赫连书画才反身看向半躺在榻上的谨荣,房间不大,家居齐全,四周布局也简介温馨,那是谨晏母亲生前的房间,一个以节约为本的女子,从房间就可以看出是怎样的温柔婉约
“难道不是,我可没见过哪个将军喝醉了酒却不要一个丫鬟伺候的,看看你儿子的身边,三三两两的人赶都赶不走,那才是真正的将军派头,而不是像你一样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赫连书画坐在床沿,就着丫鬟打的热水拧着毛巾
谨荣身体日渐衰弱,请的许多大夫说的也只是郁结在心,无良药可医,当年威风凛凛的谨大将军现在也不过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躯体,双颊深深的凹进去,面容枯黄,赫连书画每每看着却无能为力,该做的她做了,改变不了的她还是改变不了
听了她的话谨荣长长的叹一口气
“今天他身边的可是百雍良的女儿”
“嗯,怪我,一开始没有杀了她,谨晏带她进宫可有人认出她了”
谨荣一直闭着眼睛任她为他擦拭着,摇摇头道
“认出她的人不多,百雍良为了她以后的路花了很大的心思,见过的人本就不多,只是宫里的人有那么多双眼睛,当时不知道回去派人一查也就知到了,倒是你,手脚方面还是这么不干脆,早在之前就告诉过你,若想是高位之上的人,就必须不能仁慈,有多少人都是拜在了一时心软上”
室内有片刻的宁静,外面有更夫敲锣,已经是夜深
赫连书画将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缓缓道
“对比着以前,我已经很狠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过了太久,我都快不记得我在岐南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一笑,嘴角有一丝苍凉,谨荣伸手扶住额头,示意她扶他坐直
“现在走还来得及,叫上谨晏,我们去岐南”
赫连书画扶他靠在床延,倒是真的笑出了声
“就算我要走,谨晏也不会走,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哪是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的,看百香寒就是最好的证明,眼下我是杀她也不是救她也不是,谨晏今夜叫走她,无疑是不要我插手百家的那件事,这可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
谨晏咳嗽两声,眉头皱的深深的,睁开的双眼亮的好比玻璃镜的碎片
他道
“百香寒的事是怎么回事”
赫连书画眉头一展,眼里氤氲着大雨将至的风暴,她道
“我在尧城遇到了官兵,皇帝的人正在找她,不过是秘密进行,谨晏说百雍良手里一定有什么没有交出来,要不是就是他还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而他一定也告诉了百香寒,不然,又怎么会找她而不去救百雍良,百雍良是我亲眼看着死了的,而百香寒,我叫人观察她一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她和什么人见面或是拿出过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但是这两天我突然有些担心,我怀疑百香寒知道的消息,恐怕和西戎皇室脱不了干系”
谨荣听后也眉头深锁,沉声道
“西戎皇室那不是只有两个可能,皇室的调军玉玺不见,有人在背地操控着西戎,另一个就是,关于你”
“对,所以我很担心,不管她是知道哪一个,对我都是不利的,何况,谨晏眼下正在试探她的口风,现在她是见谨晏对她照顾周全以为她百家可以翻身,说不定哪天就说出来了”
“说出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谨荣苦笑的接道,谨晏的手法他很清楚,利用的东西就一定只是被利用,那些女子太天真,恐怕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这种时候你不是通常都会去阻止吗想当初还去和西戎的公主比试,怎么到了现在反倒伺候起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了”谨荣有些好奇的问她
赫连书画浅笑,眼尾却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