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脸魔君听着对面少年的狂妄之语,哈哈一笑,讥讽地道:“就凭你,也配?”
栾仓左手紧攥,右手抬起一指,指着万脸魔君斥道:“配不配,不由你!由我!”
万脸魔君一手横扫,强劲的气力冲过栾仓,噗--哇,一口鲜血喷出,栾仓的脸色霎时苍白起来。
万脸魔君阴笑着走来,慢吞吞的道:“现在呢?无知的小子!”
栾仓双手撑地,浑身的肌肉紧紧绷住,道:“哼,死有何惧,你这散不尽的恶臭魂灵,有什么资格让我屈服?”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万脸魔君一脸可惜,突然脸色沉寒至极:“那就准备进棺材吧!”
阴刀策策,炸的空气嗡嗡作响,一道冰寒至极的风刃逼来,栾仓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身上的毛孔仿佛都停止了汗腺的促进,眨眼间风刃临体,栾仓还未发出声音便直直倒飞出去,摔在墓区的土包上。
哇——噗!!!
一大口鲜血决堤似地涌出来,吐在面前的土地上,黄褐色的土瞬间变成了紫红色,更为可怖的是,他的胸前有一道深深的沟壑似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滴答滴答的掉着。
他的气息极其微弱,就像一根细线吊着千斤重的大石块,让人堪忧。
忽然间,只见他身上湿哒哒的血液仿佛蒸干一般,仅留下几缕殷红的血迹,整个肉身也迅速干瘪下来,转眼间从少年时代跨入老年时代,活像一个糟老头子,只是此刻栾仓却忍受着抽筋剥骨的痛苦,一刀一刀地割、一枪一枪地戳。
万脸魔君见此异状,大惊失色,高呼:“莫要!莫要!!”他准备了一万世的**,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啊。失色间施法就要强力禁止,他耗散魂力念动长咒,大喝一声祭出。
轰隆——轰!
秘法刚至栾仓两米处,突然金光大盛,抵挡住万脸魔君的攻击,爆射开来。
咒语隐去,金光不散反盛,越加刺目明亮,慢慢地金光内敛,所有的光芒开始凝聚,渐渐褪变成一幅苍龙游曵于九峰之间的苍青色图卷。那龙仰首吟啸,缓缓从图卷之中飞出,朝着万脸魔君怒吼一声,挟风迫去,股股青光溢出,向那万脸魔君笔直射去,万脸魔君一瞧,顿时四周魔风似海啸,电奔而来,苍龙巨尾前摆,甩在那团青光之上,那青光刹那一变,凝成一条小龙,钻入万脸魔君眉心之中,轰轰作响,万脸魔君的脸庞满是狰狞厉色,不时,嗡一声魂魄消散,一枚白丹静静悬浮在空中。
苍龙一招,那白丹即飞至眼前,苍龙转过龙首,望着气息萎靡的栾仓,爪下一动,白丹隐入栾仓眉心,然后龙身一缩,变成一团金光没入栾仓身体内。
栾仓干瘪的肉躯迅速变得饱满,甚至皮肤隐隐有苍青色浮动,脸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
“吭啊,我这是?”栾仓看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栾仓四下凝望,道:“你是谁?”
“我是苍龙,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你无须惊慌,我现在只是一缕意识,”苍龙缓缓道:“万脸魔君魂灵已碎,他的魂丹我已融在你的灵魂中,魂丹能够使你灵魂凝实,而且他所拥有的知识也会为你所用,我的一丝苍龙之力也融进了你的身体,它会改造你的**,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会儿枣叶星涡传送对你是机遇,这颗星球贫瘠异常,不利修炼,还有仙泪灵峰内蕴道秘,一切珍重。”
言毕,意识散去,寥寥无音。
栾仓向着虚空跪下,拜了三拜,说:“前辈搭救之恩,栾仓永生不忘。”
此时那半空中的月色漏斗已经渐渐变淡,快要消失一般,枣叶星涡中的万千星辰清晰可见,颗颗都仿佛漂浮在身边,伸手可触。
栾仓转眼望向生活的城镇,望向城镇里的家,虽然夜色漫漫,一切都遮在黑幕中,但往事如同一幕幕电影,回映在脑海深处。
过去,再见!
说着,栾仓义无反顾冲向枣叶星涡的底下,一股股吸力在他周围涌动着,强横的吸力夷平了整片墓园区,坑坑洼洼的墓园区瞬间如广场般平整,栾仓在这吸力之下,身体不能自已,一下子被吸入星涡之中。
霎时,天空惨淡,冷月失色,墓园区四周的凋萎的枯树仿佛狂风刮过,纷纷剧烈的抖动起来,天空中的枣叶星涡变得越来越小,里面的深邃的黑与星空古路的神秘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慢慢地消失不见,只有一轮惨白地似乎大病一场的孤月独自在咀嚼高处不胜的寒。
寒,无法想象的寒,撕裂而来。
栾仓此时身体像是撕裂一般,穿梭时空的强横压力施加在他的身上,疼痛异常,皮肤上渗出细细的血珠,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不一会儿,栾仓浑身浸血,新鲜的血液覆在旧的血液下,全身渐渐凝结出来厚厚的血痂,腥气扑鼻。
血痂之中,栾仓的身体处在一种玄妙的状态,一缕苍龙之力缓缓游动在他的经脉穴窍之中,改造着他的体质,同时他的毛孔仿佛一个个小气旋,吞纳着宇宙间的星空之力,使得他的经脉宽厚异常,甚至脉壁散发着淡淡的苍青色和鎏金光泽。
灵魂深处,那枚魂丹静静悬浮在一片虚无混沌之上,丝丝星空之力缠绕其上,吸收着魂丹的灵魂之力,循环不息,反馈给栾仓的灵魂,一点点地壮大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栾仓的意识仿佛脱离**,盘坐在虚空当中,感悟着灵魂的破蛹成蝶的蜕变。
他的灵魂期起先时像是一滴雨水,当它降临大地时,变成了一洼浅水,慢慢浅水积聚,成为一潭池塘,突然灵魂暴涨,决破了池塘围坝,凝成一条小溪,哗哗地流淌着,有一天小溪融汇了河流,变成了湖泊,湖泊在平静中渴望汹涌澎湃,一铺巨浪朝天怒吼,湖泊成为了大海。
它在沉睡中如镜,它在睁眼时似魔。
星空中时而群星璀璨,时而黑暗笼罩,有正在凝聚的星核,有老化将解体的巨星,有时候是一团气雾,发着朦胧的颜色不一的光,有的周围空旷无物,黑沉沉的,没有光,没有色。
漫长的旅行中没有什么作陪,孤独无依,即使连光也是视觉的一次奢侈,没有生命的星球是丑陋的,坑坑洼洼,寒冰弥漫或者火山无尽,低级的生命都是如此少见,何况是高级的智慧的呢。
但是造物自有妙处,低级的生物蠕动在那些条件恶劣的星球的土壤之中,忍受着,适应着,虽然它们低级,生存的不屈与斗争,却让它们顽强地成为星球中万物的始祖,进化的源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适者浴血涅槃,争夺与淘汰,是生存最基本的法则,退化与进化,灭绝与发展,是生存的延伸。
栾仓的魂海由于星空之力的滋养,慢慢越加凝实起来,广阔的魂海不再虚幻迷蒙,颜色也不是黑布一片,注目一看,似乎是一条无垠的星河,壮丽磅礴,大气浩荡。
在星河之上,坐着一个与栾仓模样一般,身材相似的身影,双手合拢,盘膝而坐,眼睛微闭,神态安详如悟禅,面对魂海浩大,似在感受。
山中无甲子,星空无岁月。
多少光年远去,耗走多少时间,扑朔迷离的星空中,不知岁月的变迁,只是心中有些沧桑,似乎尚留一丝生机的枯木,待在萧萧的秋风中,守着冬,望着春,忆着夏,过着秋。
看着流逝的,和把握的,以及手之外的。
这一刻是星空中的哪个界点,不知。星河魂海里的栾仓身影缓缓抬头,双目蓦然睁开,瞩目远方,魂海仿佛不稳,猛浪击打着,互相碰撞着。
一时之间,前浪叠后浪,怒吼着,巨浪拍打在虚空,星河一阵阵颠覆,好像在挥斥着许久岁月的沉寂,用声音来宣告生命的新生。
栾仓身上的血痂已经结了沉厚的一个圆球,此时圆球球壁上布满了细细的裂纹,纹壑越来越宽,刹那之间,嘭嘭的炸裂声传来,血痂四散,里边的栾仓长舒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化成飞灰湮灭,飘荡在虚空当中,栾仓**着身体,目视前方。他的头发齐腰落下,黑若悬瀑,目光如电,剑眉斜插,脸部棱角分明,身材肌肉有致,完美和谐,像是雕刻的般。
他清秀的模样化作俊朗,瘦弱的外表不再,身体强壮厚实,悲伤之意潜匿,只是目光有点沉默,稍有些伤感。
栾仓定定神,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的仍还未来,悲伤是过去的应该遗忘的,墓园区何尝不是自己的一次新生,路上的风景在路上才叫风景,雨后不是还有彩虹吗。
自从星空穿梭以来,九峰琥珀似乎陷入了沉睡,挂在脖子上,跟块小玉石一样。
不觉间,栾仓发现这里的星光越来越稀淡,星球仿佛即将失去生命的病猫,病怏怏的没有光彩,跟块顽石似的。枣叶星涡的穿梭速度也锐减下来,变得越来越慢,四周的星体由稀少变得罕有,到最后竟一颗星也不见,浓黑一片。
栾仓在墨色中静静坐定,无尽的黑暗不知度过多少时间,直到眼前的光芒一闪,一片浩瀚无际雾气缭绕的世界惊现。
待飞近一瞧,茫茫雾气的里面,闪出无数山海,巍峨耸立,直插云天,陆地广阔无垠,海洋波澜汹涌,刹——呼,景物一变,枣叶星涡穿过浓雾,穿过一片片的风景,呼啸声炸的脆响。
大地离他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得见生物的些微声响,久违的生命的气息钻进鼻孔,缭绕在耳边,沁满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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