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看着眼前这名瘦弱的少年,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恍惚。当年,自己如这般年纪之时,或许也比如今的萧珣好上许多吧。
萧珣回过神来,发现黄安正看着自己,眼中似乎露出些许追忆之色,连忙道:“黄长老!”
黄安这才回过神来,方觉自己少许失态,轻咳一声。想要开口,却不知为何怔了一下。
转过身去,缓缓道:“萧珣,你在我凌云教中也有一年多了吧。”
萧珣面色疑惑,不知为何黄安会这样开口,恭敬道:“谢长老关心,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来,想必你是每日在那杂役处受尽辛劳之苦。倒是难为你了。”黄安缓缓开口,一股沧桑之色难以掩饰。
萧珣看着黄安,心中没来由的一惊,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么一年劳作,对你以后修行大有好处。你也不必因为那杂役处弟子多次为难而耿耿于怀。”黄安叹了口气,又道。
“弟子自然明白长老等人的心意,这一年多来,杂役处师兄对我也是极好的。”萧珣恭敬开口,不知为何,现在的他隐隐有些心虚,仿佛眼前这熟悉的老人正在试探自己一般。
黄安转过身来,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继而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萧珣心中一惊,额头已然微微冒汗,此时的黄安显然是在质问自己。
何子尚一事,他自然不能向其他人说起,即使是黄安。可黄长老一向对自己不薄,更是凌云教中权势极重之人,此时问起,只怕是教中多人已经知晓。若是此时没有解释清楚,只怕日后自己在这凌云教中难以立足。
一方面是传授功法的师尊,另一边又是于己有恩的前辈。
此时的萧珣,陷入挣扎之中,一时间竟是不能开口。只见他双拳紧握,心中说不出的苦楚。
一老一少二人,相对而立,沉默着。
“唉~”
许久,黄安叹息一声,终于道:“罢了罢了。若是你不愿开口,我自然不会为难与你。”
萧珣心中一松,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老者,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黄安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今日掌教亲自询问你的事情,更是托付我将一功法玉简传予你。只是……只是今日起,你便以云游弟子的身份下山去吧。”
萧珣闻言,霍的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颤抖着说道:“长老……我…云游弟子?”
一年多来,这凌云教中,自己每日劳作,虽说没有太多感情在此,可是毕竟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今日突然听说要离开,萧珣当然难以接受。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在凌云教中位高权重的老者,萧珣心中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黄安又是一声叹息,道:“你也不必过于在意,云游弟子也是教中弟子,掌教如此安排虽说有些突然,可是他也传授你功法,想必是将你当做重点弟子培养才是。”
萧珣出生商贾之家,这种言辞他自然不信。可是看着黄安,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你且回杂役处准备一下,明日老夫便送你下山去。”
黄安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玉简。
“这功法玉简,乃是掌教亲自托付与我,老夫也没有看过。日后不在教中,你还需每日苦修才是。”黄安说着,将那玉简交到萧珣手中。
萧珣神色低落,可是那到那玉简的一刻,胸口之上不由得传出些许温热之感。
图腾空间之中,那原本盘膝而坐的老者陡然间睁开双目,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周围漂浮的阵阵黑雾也随之微微颤抖起来,不少已然消散开。
“天阶功法……”
何子尚此时心中震骇,萧珣自然不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名玉简。灵魂深处,仿佛突然传来一声叹息之声。
……
长夜漫漫,萧珣独坐在杂役处外的密林中。
秋风吹来,渐渐有了少许凉意。萧珣目光呆滞,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树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随着微风吹拂,黑暗中树枝迎风而动。仿佛有人在向自己招手一般。
仿佛,是一群人……
萧府上下几十口,似乎都在密林中,向着他缓缓招手。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来,萧珣猛地抬头!这一刻,他仿佛看见断了一只左手的娘亲正向着自己走来。
可随既,他眼中的激动又消了下去。
“你来干嘛?”
在他身前,一身水绿色衣裳的何月琳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动,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冷冷道:“切~难道这里只有你来得?”
萧珣被他一窒,面色微红。沉默半晌,道:“明日我便随黄长老下山了。”
何月琳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中,似乎还有一些别样的神色。
她本就容貌极美,此时微微一笑,恍惚中连这黑夜都亮了几分。萧珣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看什么呢!呆子。”何月琳被他盯得面色泛红,嗔了一声。不过随即又发现自己言语欠妥。沉默片刻,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黑暗中的二人,靠的这般近,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树叶沙沙的声音在这夜深时,仿佛也极为好听。
“比武大会,我做的过了。”过了许久,何月琳突然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句。
“额……那个……没事啦。你出手又不重。”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何师姐面前,萧珣总觉得有些心虚。
只是这么两句话过后,萧珣却半晌找不到话语。两人沉默着,任微凉的秋风吹拂在身上。月光如水,散落在这密林中,萧珣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仿佛,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孤独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月琳缓缓起身,向着那来的方向走去。在其身影即将隐入那黑暗之中时,传来一声话语。
“它日你回来,可以到月霞峰找我。”
看着黑暗中那女子渐渐隐去的身影,萧珣竟是看的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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