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笑着点点头,然后便与文老爷子从来处返回了。
忆香倚着栏杆兀自出神,今天老爷子将小姐带来,是表明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交到小姐手上。比起她的几个哥哥,这个文家唯一的女儿除了身份外,似乎没有任何能让人看重的地方。她原也是这种想法,今日简单的见面后,文敛有什么才能她还不是很清楚,但感觉上已经不同了。当她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甚至比面对老爷子时还紧张,刚才那赞许的笑容,竟让她觉得兴奋。想不明白,那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啊。
摇摇头,挥开旁边搭上来的手,嗔笑道:“王公子,烟枊在那边,您可找错人啦。”
“哪里,忆老板风姿绰约,醉颜阁里年轻的姑娘可是比不上。”
“您真爱说笑。”技巧性的避开,转身打算离去,抬头却愣了下。那扇一直关着的门不时何时已经打开,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那一站的风姿,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连他旁边醉颜阁的花魁似乎也失了光彩。真是,男人没事长成这样,让她们这些以色谋生的人怎么活下去。那张脸虽然见得多了,乍见之下仍然会有小小的失神。
忆香巧笑着走过去,“宣公子,这便走了么”
宣嚣收回看向三楼的视线,忆香见此心里咯噔了下,在他几步前站住。“宣公子,盛颜都不能让您多留一会儿”
宣嚣不说话,看了她片刻,冷冷地走了下去。虽有人对他行注目礼,在那样淡漠眼神下,却是谁也不敢多看。直到他出了醉颜阁再看不到影了,忆香悄然吁口气,楼里那压抑的冷肃气氛才淡去。
拉着盛颜的手进了房,果然桌上只有空置的酒壶,菜肴糕点还是一丝没动。叹了口气,问道:“今日说了什么吗”
盛颜摇摇头,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意。“进了房里只是喝酒,问三句答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说着柳眉微蹙,语带不解,“这宣公子跟传言里的极不相同,香姐姐,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忆香不语,这正是她想知道的。老爷子只让她注意这个人,不要与他起冲突,却没有告诉她原因。
宣嚣,宣府庶出之子,并不如传言那般所谓风流,有谁能相信每次进了花魁的房里,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喝酒呢。花上千两的银子,只不过是饮一壶酒,这一点,倒是与传言中挥金如土很相符合。
第四十章出神入化显身手
回到入口处,文老爷子在墙壁的某处按了按,上面的石板移开。\\\才要举步上去,洞口处伸进来两个脑袋,猝不及防之下,走在前头的文老爷子吓了一跳。
“小赫,小妩,怎么是你们两个”文老爷子拍拍胸口,沿着石阶走上去,与文敛一同站在了屋子里。
那两人却不管他说什么,抢身过去靠在文敛身边,妩妩拉着文敛的衣袖,一脸焦急,“敛。”
“啊,是我不好。”刚才去时她忘了这两个人,他们一定是在院子等久了不见她回去,寻着气味找来却不知地道机关所在,所以急了。文敛笑着安抚,“我跟爷爷去了一个地方,忘记跟你们说,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妩妩听她如此说安心下来,赫赫却紧紧瞪着身边的老人,浑然不管是不是他的衣食父母,把文敛带离他们身边的,无论是谁,都是他的敌人。
文老爷子有些哭笑不得,五年前还是狼孩的他们被小五收养,谁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练就一身高深武功,并且对文敛如此依赖。整个文府,敢于给他脸色看的,就是这对眼里只有文敛的兄妹,尤其是这少年,从来都不曾对他客气过。
文敛甚感好笑,故意指着文老爷子对他们说:“是爷爷,要叫爷爷。”
妩妩非常听话,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乖乖喊道:“爷爷。”因为文敛经常这样做,所以“爷爷”这两个字的发音很标准。
整件事的好玩之处不在于此,文敛专注地看向那个冷着一张脸的少年,连文老爷子也颇觉有趣地看着他。赫的眉头皱了又皱,脸上很有些不甘,末了将头一偏,像狼王一样高傲,从嘴里蹦出俩字,“爷、爷。”
看上去,整个一闹别扭的少年。比起妩妩来,赫其实更有人的感情,或许是曾经做过狼群的头领,不轻易与人接近,话也很少说。如果不是文敛经常这样逗他,怕是到现在脸上还不会表露任何情绪。
文敛忍不住笑起来,妩妩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哥哥,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文老爷子看着,其实心里是安慰多些的。小五自己或许没有发觉,只有和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时,小五才更多的表现像个孩子,也才能笑得这般欢快。平日的小五,总像个历尽世事,看破红尘的老僧,无喜无怒,让人觉得疏离。
因为背负着命运投生在这个世上。所以总是表现得异于一般孩童么
凝视着眼前地笑颜。老人心里。其实也分不清悲喜。
第二日。文敛出城去找白狼。顺便给那个惊枭少主带一些换洗衣物与吃食。因为有赫妩两人在。只要挑人最少地路径。从不用考虑是否有路。能不能过这些问题。
今日晴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文敛喜欢野外地自然清新。每次都当踏春一样。折一枝杨柳。嗅一嗅花香。心里一片空明安祥。不过。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样地好心情。就要走进那片林子。赫拦住她。凝视着前方道:“有人打斗。”
“哦”难道又是惊枭地人在这片林子地话。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那个惊枭地少主。遂对两人道。“我们去看看。不要让人发现便是。”
妩妩抱着她。与赫展开轻功向里面掠去。文敛很快听到了刀剑相击地声音。不远处。十几个人围着一名少年緾斗。
三人停在一棵大树上,借茂盛的枝叶掩住身形。文敛凝神看去,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功夫不弱,不过与他相斗的那些人全不是庸手,少年左支右绌应付地颇为吃力。然而让文敛讶异的,却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一脸嘻笑的表情,借着精妙的步法与人游斗,全不管对方一副恨不得生吞了他的凶猛模样。
一个看似领头样的人跳出战圈,气极败坏地指着少年道:“沈放,你闯入融门盗取无影神针,门主令我等将你捉拿回去,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沈放嘻嘻一笑,格开一柄挥来的长剑,左躲右闪还有闲暇回话:“融海大叔,我只是借来一看,不是还给你们了么怎么还穷追着人家不放。况且,你们抓我回去又不是请我吃饭,我有那么笨呆呆得让你抓么唉呀,果然在融门整天研究暗器,把人也给弄傻了。”
“大、大叔”名叫融海的人脸色铁青,他今年才刚满三十四岁,是融门里年轻有为一辈中的代表人物,居然被一个小不了自己多少的人叫大叔嗯,小了十六岁,不承认“全都给我住手”冲着场内大吼一声,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一齐看向他。瞧,他还是如此有威信,只要一句话众人就会服从。
“我说大叔,这回你又要玩什么花样啊”四周寂寥时,一个闲闲的声音很欠扁的响起,“你抓了我”低头认真数手指,“嗯,前前后后有十七次了吧上回喝了自己下给我的蒙汗药,上上回坐船来追结果船底破了一个洞,上上上回掉到大叔自己挖的陷阱里哇,大叔原来为我努力了这么多次啦。”少年作出一脸惊奇样。
“不许叫我大叔”蓦地平地响起一声雷,融海的脸已青的可以跟他的枊叶镖媲美了。面孔扭曲,握剑的手咯吱响,周围的属下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痛苦表情。看来这融海在融门,嗯,是个能给别人带来欢笑的人。
融海摸出一样东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门主只说带你回去,没说是死是活。我想,带一具尸体总比一个大活人简单吧。”
其他人往他手上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人喊道:“海大哥,使、使不得,霹雳珠威力过大,门主禁令不得随意使用啊。”这样的距离,一旦使用霹雳珠,到时只怕他们也难全身而退。
融海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拿那双冒着绿光的眼恶狠狠盯着沈放,一字一字咬着牙道:“沈放,我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躲得开我手上的霹雳珠。”
沈放收起嬉皮笑脸,神情转为凝重,融门的霹雳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这回他真把对方惹毛了,活菩萨也有三分土性,那样一个笨笨可爱的人,犯起倔来还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啊。
“海大哥,你别冲动。”
“海大哥,门主会生气的。”
“是啊,犯不着为了那小子触门规啊。”
“咱回去再叫几个兄弟来,一定可以抓住那小子,用不着在这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如春姐还在等你回去呐。”
他带来的融门人一个个拼命劝说着,但融海这回是铁了心,誓要将那沈放逮住,竟是不论死活了。
文敛就看到这里,对赫轻声说道:“把他手上的东西拿来。”
赫闪电般掠出,他可不管那什么霹雳珠,有多大威力,文敛让他拿,他便只专注于那手掌中的漆黑之物。探囊取物般轻易得手后,又迅疾地倒飞回去,无需借力,在空中跳跃腾挪的功夫,当世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二人。
融海运起全身内力,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紧张,虽然他分配到三颗霹雳珠,今天却还是第一次使用。就在他准备将霹雳珠掷出时,忽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是手中一空。
怎么,他将霹雳珠丢出去了吗可是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霹雳珠也会失效融海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其他人只看到似乎有个人影晃过,但因速度太快,且又不曾借力便倒飞回去,人人都怀疑是自己看花眼。
沈放脸色微变,他清楚得看到一个人影自那棵树上如弹簧般激射而出,又退了回去,然而却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曾看清楚。世上竟有如此轻功么
可惜那三人对此全然不知,文敛不曾见过这个世上众人的轻功到底如何,单就觉得文巽比这兄妹两人笨拙了许多而已,因为赫妩有十多年与狼相处的经历,所以认为他们比一般人动作快些也没什么。
沈放收起长剑走向那棵树,对方既然只是收走霹雳珠想来是没有恶意,藏在树上不现身,那是一般那些个前辈高人都喜欢玩神秘,对,就是这样。
既是不想让人见到,他也不能走得太近,于是在离树三丈远的地方停下,施了一个晚辈礼,恭敬道:“小子沈放,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第四十一章怪异少年乱认师
那边厢融门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举着刀跑进,融海边跑边大声嚷道:“什么人夺我霹雳珠,给老子出来。\\”
刚刚越过沈放,要再往前冲时,闻得道道劲风呼啸而来,大喝一声:“有暗器”挥舞着刀护住全身上下。
挥了老半天,并没有听到想像中金戈相击的声音,正自疑惑,耳边听到一个属下弱弱地唤了声:“海、海大哥。”
“做什么”没好气的停下,那名属下用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脚下。他顺着所指低头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能动弹。
在他脚尖相距不到一指处,一排树叶整整齐齐成一字形插在地上,那样脆弱的叶子,几乎全部没入土里是怎样恐怖的内力和准头
想到再往前踏一步,那些比融门暗器更可怕的叶子便是插在自己身上了,险险握不住刀,脚软得就要坐在地上去。
“你们扔不扔霹雳珠与我没有关系,但伤了这里的花花草草就与我相干了。要打架,出了林子打去。”
听到这声音的人全都一愣,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如此轻功,如此内力的人,怎么说话声音听起来却像一个小姑娘。
难道是爷爷带着孙女出来见世面沈放的表情很奇特,他凝神听去,不对啊,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而且听起来似乎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呼吸。难道说,莫不是,或许,可能这个人已经练到了返璞归真,返老还童的境界了沈放双眼发光,世上真有这样的武功,真有人练成,并且,让他遇到了
唉,实在不能怪沈放有这种想法,因为这个世上武功练到再高也不可能完全没了呼吸。赫妩两人,只因从小身具不知名的功法,加上后来文敛又将她所知的那本书的一些武功教给了他们,融合两个世界最为精妙的绝学,加上出自本能的直觉和没有丝毫杂念的心境,文敛在以后了解了这个世界大概的武力后,才知道她拥有两个多么恐怖强大的存在。
不过,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是没有呼吸的,只有绝顶高手在一丈之内,运足内力,全神贯注,坚持听下去,或许能够听到。像沈放这样的水平,又隔了如此远的距离,如果可以听到,那才叫奇怪。
沈放忽然发羊颠疯一样抖着身子。以一种异常兴奋地语调对着树上喊:“前辈。高人。您老人家一定缺一个为您端茶倒水跑腿地人。是不是您看我怎么样”勉强控制住激动地心情。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地姿势。“我资质很好地。非常勤劳勇敢善良听话纯洁可爱见义勇为侠肝义胆举一反三见微知著可以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您指东我绝不打西让我吃菜绝不会喝汤一定是您乖乖听话地好好徒弟。”沈放说完一脸期待仰着头看树上。完全不理会身边倒了一地翻着眼皮口吐白沫地人。
静谧中。一片树叶飘啊飘地。盖在他地鼻子上。然后他听到一个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地淡定声音:“全部。扔出去。”
沈放眨眨眼。还没明白过来。便见树上飘下一道影子。伴随着一阵狂风。使人根本睁不开眼。这个名叫沈放地少年和那十几个融门弟子。便体验了一回高空飞行与降落。一阵乱七八糟“沈放你害了我。”“小子我劈了你。”地声音中。沈放地宣言尤其清晰可闻:“师傅。我还会回来地。”似乎能看到他消失在天空尽头化作一个闪亮地地点。还发出“丁”地一声。
文敛抚额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样地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其惫赖无耻。四哥与他比真是连提鞋也不配。
抱着妩妩跳下树。往林外看去。依刚才赫使地力道。除了一两个武功稍强地人外。其他人怕是一时动不了。不过那个叫沈放地人应该会是那一两个人中地一个。想想刚才地情形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遂对赫说道:“把刚才那人引到别处去。最好是不能再找到这里。天黑前回来。我和妩妩在白狼那里等你。”
赫点点头。化作一道惊虹出了林子。
文敛轻吁口气,妩妩以为她在害怕,抱了抱她,轻声安慰:“敛,不怕,坏人,赶跑。”
文敛听后,看了看地上的几片叶子,方才没入土里的树叶被赫的劲风一扫,已经全部出来了。笑了笑,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嗯,妩妩会保护敛,有坏人,再用树叶吓他。”
妩妩看着她,露出一脸单纯的笑,将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来,是一把树叶。
二人往白狼的洞飞去,方才的事只当小小插曲,并不放在心上。
扶野全身瘫痪地倒在地上,一身白衣早已看来出原来的颜色。那头白狼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块石板上,浑身上下的毛纯白干净的叫人忌妒。为什么一场搏击下来,他会累得每一要骨头都在喘气,而一头畜牲居然可以如此气定神闲。真的,是以前爹将他保护的太好了吗现在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时才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么幼稚。虽然身为第一杀手组织的少主,真到了外面,其实连一匹狼都打不过。
枉他自小被夸有天赋,可现在,他最引以为傲的轻功,居然摆脱不了一只畜牲的爪子。
如果一开始他是听从了那个女孩儿的建议自愿留下,那么现在是认识到了自身的弱小以及不甘心,这时如果有人让他走,他也是不会走了的。
其实他是过分低估自己了,惊枭身为第一杀手组织,随便一个杀手其武功都比一般武林人高,更别说护法级人物,放在江湖上,那都是一流的高手,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扶野虽比不过护法,但二者实力差的并不多,最主要还是经验上的差距。他初入江湖便遭长老和护法的围堵,与其硬抗,一次一次落荒而逃中信心早失了大半,如今又惨败在一头白狼压倒性的实力下,不免有些心灰意懒,对自己进行完全否决了。
他不知,平日与白狼练手的都是赫妩兄妹,这两人,与扶向天和闾丘风比,也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扶野陷入自怜自伤的情绪中,没注意白狼忽然竖起了耳朵,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站了起来。
扶野诧异地看向白狼,这头狼不仅实力超强,脾气也古怪得很。虽说似乎是在训练他,一般情况下却是对他理也不理,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现在这种表情,好像是在面对那个女孩子时才有的。
他也挣扎着自地上坐起,忽然一阵风过,眼前便多了两个人,神情淡定带笑的女孩和一脸纯真的少女正是昨天出现的两人。
白狼长嘷一声向女孩扑了过去,虽然知道不会伤害那个女孩,但见到一匹巨大的狼扑向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再定眼看时,那女孩已经亲热地搂着白狼的脖子,低声说着什么。
忍着全身的不适站起,走了过去。文敛看他过来,倚着白狼,微笑着打量他。见他一身白衣全染了泥尘,笑意更深了几分。待他走近,将包袱递过去,“这里是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你拿去吧。”衣服是二哥的,两人年岁相仿,身材差不多,省去了买衣的麻烦。
扶野默默接过,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文敛骑上白狼慢慢走远,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敛在狼背上回过头来,淡然一笑,“我在家排行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