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一、二个学生考上大学或者中专,跳出了“农门”,这在全县都小有名气。
牛三立是牛家村孩子们的偶像。
参加工作以后,牛三立每年都会向村小学捐些钱,这也让村里的人对牛三立以及牛三立父母充满感激,更以此教育牛家村的孩子们要争气,将来也要回报村里
孩子们已经放学了,村小老师叫牛菊,高中毕业后就回村当了代课老师,虽然不是正式编制,但她很努力,教学水平并不比乡里的老师差,得到了全村和乡里的认可。
姐曾经告诉三立:“人牛菊老师心里有人呢。”
牛三立就好奇地问:“谁啊”
“还有谁你啊。”
牛三立那时心高气傲,压根没想过要回村里找媳妇。
牛菊见了牛三立,就高兴地道:“三立哥,你回来啦”
“恩,”牛三立笑道:“牛老师好”
牛菊就有些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我怎么能算老师”
牛三立嘿嘿一笑:“以前,我也想过,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回村里当老师。当老师也是我的一个梦想哩。”
牛菊就笑:“三立哥,那你大学毕业怎么不当老师,怎么当官去了”
牛三立含笑道:“上了大学,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想法当然就变了。”
“是啊,”牛菊眼里就闪过一道忧虑:“我们这些当代课老师的,将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牛三立忽然想起刘彩霞,就问道:“哎,你知不知道乡里有个叫刘彩霞的”
牛菊道:“知道我们认识,她原来也是代课老师,后来嫁人了,就辞职了。”
“嫁给谁了”
“好象是乡里的一个包工头吧听说她接连生了二个女儿,她老公还要她再生,她不肯,经常闹,老公一家人都对她不好。”
听到这,牛三立就有些明白了,那刘彩霞为何会伤感。
回到家,正好撞见母亲在抹眼泪,心情就更坏了。
傍晚,父亲回来了,见了三立,很是高兴,又有些奇怪:“三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父亲又老了些,头发更白了。
牛三立问道:“爹,姐夫怎么样了”
“好一些了,再过一个月,能下地吧。”
还要过一个月才能下地可见被人打得不轻
牛三立就问:“姐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父亲没有作声。母亲也是欲言又止。
牛三立心里难受,觉得喉咙堵得厉害,就转身进了平时他睡的房间。
想起这些天内心的郁闷,想起姐姐,想起母亲抹泪的样子,想起父亲那茫然的神情,牛三立悲从中来,终于放声嚎啕大哭
屋外,父亲、母亲也在抹泪。
第十八章男儿泪,伤心时二
母亲要进房间劝牛三立,却被父亲拦住了:“这孩子心里有事啊。”
牛三立痛快地哭了一回,感觉心头松快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这么啦这么放开来大哭,不是要让父母又要为自己担心么本来他们心里就够难受的了。
这样一想,立马就不哭了,找条毛巾擦干了泪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出房间,道:“妈,我饿了,我要吃饭。”
母亲心头一松,赶紧答应:“哎,吃饭。”
母亲炒了熏腊肉,煎了花生米,还有葱花炒鸡蛋,以及几样自家地里种的新鲜蔬菜。
父亲照例是要喝一碗水酒的,就是平时没什么菜,父亲就着霉豆腐,都能喝一碗的。但也不多喝,父亲酒量其实不大,可能这也是牛三立酒量不大的原因。牛三立现在很肯定:要不是练了若云掌,自己酒量还是不行的。
很快吃完二大碗饭,牛三立道:“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哩”
母亲就笑,就问:“三立,过年时你不是说下次要带女朋友回来的”
说完这话,就担心地望着儿子。
牛三立就道:“哦,她要上班,请不到假哩。”
母亲心里一宽,道:“那过年一定要带回来啊”
“一定”牛三立故作轻松地答应。
牛三立怕母亲再问下去,就问:“你们知道姐去那打工了”
母亲道:“好象是去了湘江。”
东江省的女子大都是到湘江省打工,而湘江省的女子大都是到东江省打工,没有人规定要这样,但事实就是这样。
牛三立就又问:“能不能找到姐我想去把姐找回来。”
父亲却发火了:“你去找她干什么怕她学坏啊她要学坏,已经晚了”
母亲也道:“你姐说过,她是去打工,不会学坏的,不会给家里丢人,不会给你这个兄弟丢人的。”
“姐真这样说了”牛三立追问。
母亲肯定地点点头:“你姐是这样说的,你姐还说,她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哩。”
牛三立心情好了些,想想也是,姐也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应该是有底线的。
就拿出自己带来的茶叶,泡上三杯,道:“爹,妈,你们喝喝这个茶。”
父亲细细品尝了几口,道:“唔,味道不一样。”
母亲喝了,道:“香是香,就是有点怪”
牛三立道:“没错,这茶叫养生茶,就是普通茶叶里面掺了其它的东西,有保健养生的功效。”
父亲就问:“喝茶养生那得花多少钱我们山里人那喝得起”
牛三立道:“这是我自己加工的,是跟人学的。”
牛三立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借此劝父亲以后不要再上山采药了,就专门在家加工这种养生茶好了,以后会有人上门来取货的。
父亲就很疑惑:“你一个国家干部,正事不做了跟人学做茶叶”
牛三立心想要坏事,赶紧道:“爹,我怎么不干正事我工作忙得很,就是觉得这茶叶好,你们学会了加工这茶叶,一来可以自己喝,对身体也好,二来也可以赚点钱,有什么不好以后我讨老婆,还要伸手问你们要钱哩。”
母亲就笑:“好,你先教妈,妈学会了,再教你姐和姐夫,多赚点钱,给你讨老婆用。”
“对喽”牛三立很高兴:“妈,做这个茶叶很赚钱的,以后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一家人,这会儿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三立哥”
牛三立听见了,就起身来到屋外,竟然是牛菊
牛菊道:“三立哥,刘彩霞来了。”
“啊”牛三立就有些奇怪:“她怎么来了”
“她现在在村小,你要不要去见她”
牛三立犹豫了一下:“天都黑了,这么这时候来”
牛菊道:“她好象是挨了打,从家里跑出来的哩。”
“啊”牛三立道,“那要去看看,不要出什么事。”
就从家里拿了手电筒,告诉母亲自己到村小学去了。
母亲忙说:“去吧,去吧。”
等牛三立出了门,母亲道:“老头子,三立不会是在跟牛菊谈对象吧”
父亲就“啊”了一声:“不可能吧”
“他下午去了趟村小,晚上又去,你说为什么”
父亲就没话说了,道:“牛菊这孩子倒也不错。”
母亲却道:“三立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是位副县长的闺女呢。”
父亲道:“八成是吹了,你没看三立哭那么伤心八成是为这事哩。”
牛三立跟着牛菊来到村小学,远远地就故意喊了声:“刘彩霞老同学”
刘彩霞听到喊声,就“哎”地答应了一声,走到门口,道:“牛三立,我不知道你家在那,要不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这话里就有单独要和牛三立在一起的意思了。
牛菊那里听不出这意思就道:“你们二个老同学先叙旧,我回家一趟,等下过来。”
就走了。
刘彩霞等牛三立走到身边,竟然就把他抱住了
牛三立如被雷电击中,呆呆地站在那,过了会,才想到要拉开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刘彩霞就趴在牛菊的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牛三立也是刚哭过一回的人,心道这大概叫做“不是哭鬼不碰头”,也不劝她,心想,让她哭吧,哭一会就好了。
果然,哭了一会,刘彩霞哭声变小,情绪也稳定些了。牛三立这才拿了毛巾,递给她:“别哭了,老同学见面,高兴点嘛。”
刘彩霞却咬牙切齿地道:“我还高兴我怎么高兴牛三立我恨死你了”
“啊”牛三立道:“不会吧,我怎么得罪你了”
刘彩霞道:“我从高一开始,学习成绩一路滑坡,考不上大学,中专,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牛三立就有些明白过来,就道:“你又没说过,我那知道这些”
刘彩霞深深地看他一眼,长叹一声:“你这个书呆子,你那里会知道。”
牛三立就问:“后来你就没考啊”
“考了,考了三年,一年不如一年哩。我悔死了,也恨死了,说是恨你,其实是恨我自己哩。”
牛三立就有些无语,想了想,问道:“你过得还好么”
刘彩霞道:“我要过得好,我会这时候跑出来么”
牛三立想想也是,就劝道:“老同学,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是不容易的,今天我才知道,我姐出去打工了,我也很难受,当年要不是姐缀学,我那能念高中我现在在外面当个小干部,也没多大意思,,自己姐姐都帮不了,也不能回来照顾父母,也没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还不如人家牛菊哩。”
刘彩霞道:“牛三立,你也不用劝我了,我今天在车站遇见你,也许是天意,让我在走出双村之前,还能看见你。”
“走出双村”
“是,我也想和你姐一样,到外面闯世界去。”
牛三立就道:“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闯啊”
刘彩霞道:“好闯不好闯,我都要去闯,你不要劝我,现在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能当生育机器,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牛三立就叹口气:“那你就去闯吧,祝福你”
“恩,谢谢你,三立,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牛三立点点头:“恩,也许,出去闯也是对的,也许,一切就都改变了。”
“恩,”刘彩霞痴痴地看着牛三立,道:“三立,你能抱我一下吗”
面对刘彩霞火辣的目光,牛三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遥想当年,谁没有过少男少女的情怀只是,牛三立根本就不敢想那些事,那不是他一个山里孩子能想的事,他唯一能想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走出山里,他才有美好的未来。
却不曾想,10年前的刘彩霞,竟然是因为他而迷失了自己。这样说来,自己无形中是害了她了。
这份痴情让牛三立如何当得起又如何偿还得起
牛三立心一横,就坐到床边,将刘彩霞揽住了,刘彩霞就紧贴在牛三立的胸口,道:“三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嫁了人,生了孩子,又胖又丑,为了10年前的梦,你就”
却不往下说了,有些发疯似的亲吻他。
牛三立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抚摸,搓揉,亲吻,最后,两人就赤条条缠在了一起
那个夜晚二人都很疯狂事后,牛三立也想不清楚,是因为同情而不忍心拒绝她还是自己其实也想疯狂一回,也需要释放心中积聚已久的痛苦与愤懑
牛菊早已回来,远远就听到了那带着野性的呻吟,脸就臊得通红,就一个人躲进了黑暗的教室,不知如何是好
就很后悔,明知刘彩霞是冲三立哥来的,就不能骗她三立哥已经走了说一句假话你会死啊
也恨自己:干嘛要避开他们干嘛要给他们创造“苟合”的条件
若干年后,牛三立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婉转地向牛菊道了歉:“对不起啊,有些事说不清。”
牛菊听懂了,却只能装作听不懂,道:“牛书记永远是我们牛家村年青一代的偶像。”
第十九章文章上了省报一
东江日报文艺版发表了季文婷的一篇散文:湾湾的玉涧泉。:
文中开篇写道:“湾湾的玉涧泉,在若云山中静静的流淌,经久不息、日月穿流,它不象长江一样有包罗万物的雄浑,也没有黄河咆哮般气吞山河之势,它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伴随着若云观这个千年仙都,哺育了一代代勤劳淳朴的山民,也哺育了若云观一代又一代求仙问道的信徒,传承着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文明。”
文章中间,作者讲述了“我”和一群花季少女们进山踏青,一边嘻闹着,一边尽情采摘着山野的花朵,然后赤脚淌过玉涧泉,那不经意掉在落在小河上的花瓣,愈漂愈远,花瓣已然远去,但却始终停留在少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文章结尾部分写道,随着若云山景区的开发,静静的若云山,就要一天天热闹起来了,湾湾的玉涧泉,柔柔的玉涧泉,也如淳朴的山民一样,期待着八方游客。遥祝玉涧泉永远清澈洁净,永远欢快地流淌。
小王第一个发现了季文婷的文章,就有些激动:“哎呀,季大美女的文章在东江日报上发表了”
大家就都争着看,果然,在文艺版的左上角,找到了湾湾的玉涧泉,作者季文婷,还配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季文婷赤脚站在玉涧泉中,颇有青春玉女的风采。
刘梅赞叹道:“太漂亮了”
小成道:“小王,她是你的高中同学,抓紧追啊。”
小王叹口气:“人家那里看得上我。”
小成道:“也难说,她上次不是主动来找你”
小王就摇头:“我看她对牛局长比对我更感兴趣。”
刘梅就“啊”了一声:“真的”
这些天,刘梅没少主动贴近牛三立,但牛三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也就是想讨好牛三立,倒也不是非要“献身”的。现在忽然听说季文婷对牛三立有意,就觉得这是一个讨好牛三立的机会。
就一把抓起报纸:“给牛局长看看。”
大家跟着一块来到牛三立办公室。
刘梅道:“牛局长,你看看这篇文章。”
牛三立一看是季文婷写的文章,居然还发表在省报上,就“恩”了一声:“我看看。”
看过后,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
刘梅就问:“是文章不错,还是写文章的人不错”
牛三立道:“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梅道:“这么好的女孩子,还等什么啊”
小成也道:“就是,”
电话铃响了。
小王手快,拿起电话:“喂”
居然是季文婷的声音:“牛三立,看见我的文章了吧”
小王就心情复杂地看着牛三立:“牛局,是季文婷。”
“啊”牛三立接过话筒。
刘梅他们赶紧出去了。
牛三立这才道:“谁啊”
“嘻嘻,你就别装了。”
“哦,原来是季大美女啊,有事吗”
“我的文章你看了没”
“哦,小王他们刚拿过来,看了,写得还不错。”
“是吗谢谢你的鼓励。”
“不过,有个词,用得不太恰当。”
“啊你说。”
牛三立道:“就前面那句:玉涧泉哺育了若云观一代又一代求仙问道的信徒,我觉得信徒这个词用得不对。”
“为什么”
“道家更注重修行,既然是求仙问道的人,那都是已经在潜心修行的人了,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称他们为信徒,有些肤浅。”
“那你说应该怎么称呼啊”
“用真人、道徒更贴切一些。”
“哦,我知道了。”
态度还不错,牛三立微微一笑,接着敲打她:“你说什么你知道了何谓知何谓道你问问你外公就知道了,在道家看来,知道二字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季文婷就叫:“啊说我知道了也有错那我应该怎么说”
牛三立:“说我明白了就行。”
“哦,我明白了。”
“恩,态度还不错,口头表扬一次。”
季文婷道:“哎,牛三立,为了我的文章发表,庆贺一下吧”
“你想怎么庆贺”
“请我喝茶吧我请你也行啊。”
牛三立很坚决地回绝了:“美女,还不到庆贺的时候吧好了,我这来客人了,再见啊。”
就把电话挂了。
这就挂了电话那头,季文婷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生气地骂道:“牛三立,你不是牛,你是猪”
骂归骂,却觉得自己与牛三立又近了一些。
放下话筒,电话又响了。
是“死党”谢亚芬打来的,说是看到了她的文章,要为她庆祝。
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