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白衣女子,湛容闻言,转眸向她看去。而晏沧云乍一听这名号,觉得作为一个女子能坐上庄主之位已是颇为帅气,而这个帅气的女子还和自己的姓听上去有些亲近,这让她不由生出一丝好感,也转过视线朝对方看了过去。
这一仔细看过去,她才惊觉,原来对方竟然是个切切实实的大美人,一身清灵白衣穿在她身上,仿若皎月。
早先湛容赞她英姿飒爽,她还觉得有些开心得意,可如今和眼前这人一比晏沧云只能说,原来这才叫做美啊
“民女燕南还,见过少君殿下。”落落大方,礼节得体。
湛容看了她须臾,说道:“费太守称你为庄主”
燕南还微微一笑,回道:“江湖之地,不足挂齿。”
“江湖之地”湛容道,“你是江湖中人”
费元此时接过话头道:“回殿下,燕庄主祖上乃是进士出身,后来又于武学之路上学有所成,实乃文武双全之才。虽然中途焚月山庄也曾被不成气候的后代败了些家业,但自从由燕庄主接管了山庄后,燕家这几年在雍州已成了颇有名望的世族。”
“原来如此。对了,”湛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我在都中便听君上说费太守治理南河一带有方,这次洪涝几乎未受到什么重创,已有的那些,也被安抚好了。可是为何,我来时却瞧见有不少难民滞留城外”
费元没料他话题突转竟是转到了这上头,顿了顿,才笑道:“这些难民之中,有真有假,且都是这一两天才聚集到城外的。臣担心有不轨之徒借机生事,所以将他们暂时隔在了城外,正打算派人去设棚施粥的,其他倒也确然没什么了,劳殿下费心。”
“嗯。”湛容点点头,“没事就好。”说完抬袖轻轻打了个哈欠,又道,“好几日都没睡好,难得来了你这里却竟然有了些睡意。”
费元看了一眼腾愈,后者立即道:“下官这就令人去驿馆收拾。”
晏沧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因为湛容和宣少景的缘故,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见到这些朝廷中人仍需保持镇定的状况,更明白对这些人的言行应该要从更深层次去理解。所以她不会以为湛容此时是真的因为想睡觉才留在这里,更何况他明明那几日休息的很好。
而与此同时,她也忽然发现,原来这人撒起谎来,竟然是这样面不红心不跳的。
入夜,焚月山庄。
兰庭轩里,袅袅雾气蒸腾,绞缠幽香缕缕。
一瓢温水淋在燕南还的肩头,顺着她的肌肤流入铺满桃花瓣的水面,她深深吸了口空气中的香味,惬意地舒展开一抹笑容。
一旁侍候的侍女见状不由羡道:“郡主真是笑靥倾城,恐怕那大燕储君心中是再难挥去郡主芳容了。”
她并未睁开眼,也未露出欣喜得意之色,仿佛这句赞美对她而言早已寻常地如一日三餐。
“一个随着父亲被软禁了二十几年的皇子,倒是不如我想的那般草包。也不枉我特意赶去怀安城见这一面。”
“嗯,”侍女应着,也不自觉笑道,“他长得的确十分出众。”
燕南还慢慢睁开双眼:“湛灏迎回来的储君竟然并非怂包傀儡,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二愣子。这么看来,这回要头疼的,反倒是薛家了。”说完一笑,“若我没估错,费元会是他代湛灏下手开刀的薛氏第一人。”
“咚”地一声重响蓦地传来,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立时打破了房中惬意安宁的氛围,也惊动了沐浴中的燕南还。
“谁”她立刻随手扯下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往身上一裹,又惊又怒地皱眉看着屏风被带倒后现在她眼前的情景。
管家脸上发白五官纠结地倒在地上,看起来这一撞一摔着实让他痛苦不堪,但即便到了这份上,他也仍尽责地履行着向燕南还禀报的任务:“小”
“行了别说了,我看着都为你痛的慌。”来人不以为然地说着,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都说了不想打架了,让你老实带路就带路呗,非惹我动手,何必”他一个呢字还没说完,目光已经正好转到了仍站在浴桶里的燕南还身上,“你怎么不穿衣服”
燕南还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拉下来的衣服只是一件中衣,而此刻这件衣服也早已被她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浸地若隐若现,智月国民风虽然不如大燕保守,但这样的情景却仍是让她十分恼怒。结果还不等她说什么,那人却已经立刻背过身去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吧,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怎么能够长针眼这么不潇洒的东西。”还反过来埋怨道,“你怎么不背对着我啊”说着还又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你早说她在洗澡不就完了”
“就你还玉树临风”燕南还身边的侍女已经忍不住冲着这个脸色蜡黄相貌平凡的男人怒道,“真以为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还竟然敢来冲撞我家小姐”
燕南还重新接过侍女手中的袍子披在了身上,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吗”他一听,立刻兴高采烈地转过身来,指着自己这张极普通的脸,笑道:“听说你是武林第一美人,我姓君,是来向你提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君小花上线~~几个主要角色终于全部上线完毕。。。话说小花你提亲的理由这么酷炫,你爹知道吗
、春意
燕南还蹙眉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半晌,这副无论从长相还是衣着都平凡的犹如街边路人的样子,配上他此时此刻无礼的行为,实在让她心生反感。
若依着她身为郡主的脾气和手段,立刻就想让这个人活不过下一刻。可是
燕南还审视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那么,你又是凭什么来提亲的既然你说是因为我是武林第一美人才来提亲的,那么也就该明白,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来焚月山庄提亲的。”
“嗯,这个道理是当然的。”他一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就是听他们说了之后觉着你的条件不错才来的,现在见着你的样子”他凝眸盯了盯她的脸,“是蛮不错的。”说完还低声自语了一句:“不过还是不及娘长得好看,也不知带这样程度的回去能不能让我扬眉吐气。”
“”燕南还眸光冷了冷,“莫非你的模样便是像极了令堂么”
“嗯怎么可能呢,”他笑着皱眉,“怎么说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爷们,哪能长成那个样子我师公爷爷说我长得像我爹,哦,也有些像我外公。”
燕南还只觉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没个正形且自以为是,越发觉得厌烦,原本打算套出对方来历的想法此刻都觉懒得。于是深吸了口气,侧过脸,不再说话。
身旁的侍女见状,立刻冲着对方喝道:“你有完没完我家小姐不会接受你提亲的,还不快滚”
话音将将落下,一声轻灵的破空之音便倏然响过,她蓦地尖声大叫。
燕南还一震,转头看着那支破风而来直直穿透侍女发髻,然后就这么定定插在上面的玉簪,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下一瞬,她猛地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只觉右颊被劲风划过的地方仿佛仍有些微微的凉意。
而此时的他却竟与前一刻判若两人,沉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不以为然之色。
“抱歉,”他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角,走到一旁坐下自顾自倒起了茶,“我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手头会不太准。这簪子是送给燕庄主的见面礼,收着吧。”
燕南还暗暗握了握刚才甚至来不及动一动的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不是说了吗为提亲而来啊。”他说着话这会儿,竟然又回复到了笑的一派热情自来熟的模样,好像先前瞬间变脸几乎要伤人的根本不是他。
“至于我是什么人,方才也说过了,不过既然你们没听清,我也不介意再重新介绍一次。”他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顿,一笑:“我姓君,叫君意扬。”
晏沧云已经不想去数这是自己第几次对着眼前这张宣纸上的字迹叹气了,她无言地看了一眼自己尚提着笔未放下的右手,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想啪啪两巴掌的冲动。
她懊丧地抓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写坏了的纸,揉成一团随手抛开。
“你的个性这样容易暴躁,多练练字也是好的。”
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传来,晏沧云甚至因为走神都没有注意到湛容的到来,不由面上一红,听了这话就要走过去从湛容手里把他从地上捡起的纸团抢过来。
他却笑着避开:“你不是扔了吗,还抢什么”
晏沧云尴尬地继续抢:“扔了也不是给你看的。”
湛容扬唇一笑,将手负在身后,看着她:“晏护卫,当心再抢下去就要被人说你以下犯上了。”
她闻言一顿,默默收回了手,撇了撇嘴。
湛容看得分明,笑道:“在腹诽我吧那也没法子,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别的方式能压住你了。”见她不说话,又道,“其实你暴躁利落的样子见得多了,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模样,我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晏沧云无语地抬眸看向他:“为免殿下说我以下犯上,我此刻的真心话就不说了。”
湛容笑:“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你说话不必如此顾忌。”言罢,他还补了句,“再说,你单独对着我时,不也一向顾忌地还不到位么”
她没好气地顺口便道:“那是因为我单独对着你时就很难从我们之间的恩怨中抽离出来。”
湛容这一次没有再立刻接话,他沉默了须臾,举步走到布着笔墨纸砚的石桌旁,看了看,转头唤她:“过来。”
晏沧云皱着眉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对你还有什么不敬的想法,只是毕竟”
湛容将蘸了墨汁的笔递到她面前:“为什么突然想起练字了”
她顺着他的动作接过笔,意识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一怔,才回道:“以前看小昔的字写得好,但觉得对自己用处不大所以也就懒得练。现在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一笑,“毕竟是少君殿下的随身护卫,总不好让别人觉得太没文化。”说完似又想起了令自己感到挫败的事,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在纸上写了一个晏字。
“果然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说着就要把字用墨迹盖掉。
却忽然被湛容握住了提笔的手。
晏沧云心上一滞,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要静下心。”清朗温然的声音就响在她耳畔,湛容握着她的手,在晏字后面添上了沧云二字。
晏,沧云。有着明显字迹区别的姓和名,合起来便是她完整的名字。
她拿起纸,有些出神地看着上面这三个原本十分熟悉的字,忽然觉得有几许陌生。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有些奇妙,心尖上在此时微微动了一下。
晏沧云转过眸看向正低着头为她写字帖的湛容,也不晓得这是第几次对他产生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第一次她只觉不适和惊慌,第二次是莫名而后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如此爽快地答应湛容愿意回飞沙寨说服众人归顺朝廷,其中是否有几分是出自私心。
她只是晓得,她是一个被朝廷招安的土匪头子,而他,是万万动不得的金枝玉叶,当朝储君。但如今她却清晰地感觉到,某种陌生又玄妙的情感正在渐渐变得强烈,这令她十分不安。
她看着他温和俊美的侧颜,心想,这样不好,实在不好
“说吧。”她忽然一掌拍在宣纸上,挡住了湛容正欲落下的一笔。
他抬眸望向她。
晏沧云直视着他的目光:“你这会儿来找我应该是有事要交代我做才对吧什么事,只管说。”
湛容看着她,顿了半刻,慢慢地眸中浮起一丝笑意,说道:“那么,辛苦了。”
半个时辰后,晏沧云站在东郊的山坡上往下望去,月光氤氲,那片火把汇聚而成的光显得格外灼眼。
夜风吹过发丝,湛容的话音回响在耳畔。
“这封密信所言事关重大,要知道是否属实,我需要你先帮我走这一趟。”
“记住,小心为上,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她想起他最后一句叮嘱,不由低眉轻轻一笑,眼梢流露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山下那片火光走去。
靠着自小练就的对山林的熟悉感,晏沧云很快便绕到了村子的西南上方。想到自己终于能做点功劳出来,她突然有些激动,正准备快步过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忽然,脚腕在草丛中被猛地抓住,她打了个趔趄,虽没有摔倒,但却着实被此时此地这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得不轻。
“救救我”
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晏沧云的心跳得很快,但她咬着牙狠狠吸了口气,蹲下身来抽出腰间的短刀,谨慎地拨开了挡在那人面前的草。
月光下,一张苍白又生着烂疮的男人脸映入了她的视线。
“啊。”她毫无准备之下被吓得低喊出声,刀也差点掉在地上。旋即看着这张脸又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去蹬他抓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蹬不开,那人仍在断断续续求救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她的心,让她更加想要逃脱,就在她两手并用急切地掰开那人的手指时,纠缠混乱中,忽然感到手背一丝刺痛。
晏沧云蓦地顿住了。
片刻的停滞后,她呆呆地瘫坐在了草地上。
翌日,在郊外小庙里睁着眼睛待了一夜的晏沧云等到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成衣店买了一张面纱,然后一路四肢发凉地找了一间医馆便钻了进去。
回春医馆。
她只是走路时眼风顺道扫了一眼门外的牌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对其抱有什么期望。她之所以选这家走进去,只不过是因为它刚好便在她走的那条路上,而且它不是大医馆,想必也没有让官府注意的名气,这样的小医馆,她确信自己还是有能力能够威慑一下的。
“看病。”一敲开门她就立刻简单直接地说明了来意,然后推开来开门的伙计便走了进去。
“诶诶诶,姑娘,”伙计却关了门回头来拦她,“大夫还没起床呢,您还是去别的医馆看看吧。”
晏沧云冷眸一瞪,摸出一块碎银和短刀一并拍在桌上:“那就叫他起来,一盏茶的时间,我在这儿等着。”
伙计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须臾,转身去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心中却仍然纷乱无比丝毫未觉沉重感有所减轻。虽然对别人说只等一盏茶时间,可是自己的心境却已经无法让她正确估计时间,此刻她只觉每一瞬都漫长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晏沧云已经快失去耐性恨不得自己冲上楼上踢开那个睡懒觉的大夫的房门时,楼梯上终于传来了动静。
还是那个伙计先走了下来,他站在楼梯口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上面说道:“少东家,姑娘还在等着呢。”
楼梯上脚步声悠闲,伴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哦,这都两盏茶了还没走呢,早知我就多睡一会儿了。”
晏沧云本就已经等得心慌到不耐烦,此刻听他这么一说,陡然便是一股火气直冲心窍,然后就在这时,她看清楚了这个毫无医者道德的家伙的模样。
一件白色长袍外罩着灰色的外衣,连腰带也未束,看上去一副闲散姿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刚从周公那里回来的。
再看这面色蜡黄的样子,一看就不健康。晏沧云很想说些什么,但她忍了忍,只冷声重复了一遍进门时说的两个字:“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实在太忙,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实在走得太快,竟已经许久没更文了,惭愧惭愧~~><~~
、雪中不送炭
大夫不紧不慢地朝晏沧云走过来,一边慢慢踱着步子,一边似随意调侃道:“来医馆不是看病难道还是能来相亲的么。”
长得普通老实样,怎么说话这么轻浮讨人嫌晏沧云懒得多言,直接把手送到他眼前:“被抓伤的,你诊一诊我的身子是否有所不妥,若是诊不出来就直说。”
他的目光在她手背上微一停留,然后慢慢往上看向她的脸,末了,唇角淡淡一扬,泛起一抹在晏沧云看来非常像是轻屑和不以为然的笑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她的手摸起脉来。
半晌后,他眼中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开始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潜藏着一丝微凉的平静。
他掀开她的袖子看了一眼:“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晏沧云迟疑了一下,沉声道:“东边铜山村。”见他闻言抬眸看向自己,她握了握捏在右手掌心里的短刀,冷笑着问道,“怎么,打算去报官么”
他瞥了一眼,极浅淡地一笑:“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打算一刀就捅过来了”
见对方一副老神在在不以为然的样子,晏沧云反而不由怔了一怔:“我看起来像是在虚张声势么”这简直是在挑衅她身为飞沙寨三当家言出必行的多年权威,她在湛容面前老实守本分不代表她就此便活回去成了个软柿子,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现在本是让自己心急火燎的时刻,却偏偏碰上这么一个怎么看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轻视,不由也真的生出了一些火气。
但她记起湛容,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考虑到此刻的处境。于是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你要报官不是不可以,但也只会是吃力不讨好,难道你以为衙门的人会放过你这被我光顾过的小小药铺么”说着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看来我和,哦,对了,忘了问你贵姓”
他看着她,一笑:“君子的君。”
晏沧云腹诽出声:“姓的倒是好。”然后转瞬无缝接应先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来我和君大夫你到时也只能是继续在牢房里叙叙了,哦,坐牢可能都是奢侈,多半咱两只能叹一句有缘,刑场上结个伴儿,也算是不孤单了。”言罢还假惺惺地做出了一个表示叹惋的表情。
姓君子的君的大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听完了她的牵连结伴论,最后在她话音落下时,笑了,然后点了点头:“你这个理由我觉得不错,就这样吧。”
“啊”晏沧云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怪胎,居然还笑嘻嘻地真愿意和陌生人去死
幸好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你的病我来医,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带我去一趟你受伤的地方。”
晏沧云半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然后了然一笑:“想治好整个疫区的人然后向官府邀功”顿了一顿,她仍是隐含深意地说道,“我劝你,不要贸然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