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容还未说话,邻桌那位兴致颇高的大哥已经热情地解释道:“因为四位侯爷爵位相同,但他们为表互相尊重,所以用的是年纪排序,东侯年纪最长,北侯次之,南侯比西侯年长一岁,所以排在第三位。”
说话间,如天蓝一般色彩的写着南字的旗帜已经到了近前。
这个人的名字湛容自然也不会陌生。
二十八岁的南侯,叶之洵。
至于西侯湛容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昔,只见这个跟在晏沧云身边一向镇定柔和的姑娘,这时竟然连一眼也没有往外面看,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喝茶,略显不自在的脸色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心里有事。
“咦,西侯好像还没到啊。”邻桌的大哥又及时讲解道,“看来是路上耽搁了,这阵势少了一个还真是挺可惜的。”
长街上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喧哗,酒楼里的人也就散了看热闹的心,纷纷开始和身边的朋友们继续起被打断的交谈。
湛容也没再说别的什么,笑了笑,提起竹筷夹了一只乳鸽腿放进了正招呼着他们吃菜的晏沧云碗里。
日落入夜,王都驿馆内外升起了点点灯火,与长街上的灿烂交相而映。
“你们说,君上这次寿宴是不是别有深意”东侯靳岳伦揭开茶盖浮了浮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君上一向主张节俭,今年也并非大寿,可是这次办的却挺隆重,还特意宣召让我们进都参加寿宴。”他说着,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总觉得还有别的用意。”
北侯宁盛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丽妃娘娘几个月前才刚刚小产,听说一直郁郁寡欢。或许君上这次大办寿宴,就是为了让她找找乐子吧。”
“你这说法,倒好像满朝文武都成了君上用来逗女人的玩物了”靳岳伦笑道,“照我看,或许该是某件大事了吧。正宫所出之子也快三岁了,可能这次丽妃小产,让君上觉得是时候了。”
“这种大事,我们怎么好私下多言。”宁盛言笑着瞥向对面那个正侧头把玩手边盆栽的年轻男子,“叶侯说呢”
叶之洵收回捻弄枝叶的手,端起茶盏:“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靳岳伦笑意中含着无奈,摇了摇头,宁盛言同他相视一眼,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禀报:“三位侯爷,薛大人派人送了请帖来。”
靳岳伦伸手接过,展开红色请柬扫了两眼,说道:“国舅爷在露月阁设了接风宴等我们。”
宁盛言了然地笑道:“这露月阁听说很多王公大臣都用来作为宴请之地,那里的酒很出名,美人更出名。”
“出不出名,这个面子都是要给的,走吧。”靳岳伦说着,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回过头,果然见叶之洵还端着茶靠坐在椅子上没动。
“叶侯不去吗”
宁盛言恍然道:“险些忘了,叶侯好洁,最不喜这种场合。”说完望向叶之洵,“那要不,咱们跟薛大人说,你身体不适”
“宁侯想多了,我只是多喝了两口茶没跟上你们的脚步而已。”他起身随手放下茶盏,一拍衣摆,翩翩然走了过来,“不过吃顿饭罢了,总不至于还要女人来喂。”说着话,目不斜视,径直从宁盛言身旁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叶侯上线~
、夜市偶遇
叶之洵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这堆美酒佳肴,毫无兴致。
身旁这个用了许多茉莉花香粉的女人已是第二次想把酒喂到他嘴里,他不动声色地咬着牙忍了忍,亦是第二次从她手中把酒杯抽了出来自己喝掉。
“婵娟,”当今国舅爷薛宗明自然早已注意到了这边和其他人不太和谐的场景,于是笑着对那个容貌美艳的女子道,“今晚你有机会侍候叶侯这样身份高贵的美男子,可要珍惜啊,千万别慢待了。特别的客人当然得用特别的态度,不然怎能叫作特别”
靳岳伦和宁盛言身边都几乎贴身坐着一个美人,此时他们也一边喝着酒享受着温柔乡,一边饶有深意地带着笑意朝叶之洵这边看。
薛宗明的话显然起到了效果,叫做婵娟的女子态度随即便特别了起来。
叶之洵额角的青筋抽了抽。
当她第三次柔柔举着酒杯靠近他,且柔柔地在他耳边说“叶侯,这杯酒这样喝的滋味可是不同的”时,他侧过脸,垂眸看着她,唇角慢慢牵出一抹微笑。
但她心中却因他这抹笑意没来由陡然一颤,还不等琢磨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瘆人的感觉,那只放在他腿上做着细碎暧昧动作的右手就被猛然抓住,接着,掌心上一凉,似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到手里。
而再下一瞬,叶之洵已经把这只手抓起展示于众人眼前。
“薛国舅摆的席宴,你也敢动这样的心思。”他唇边仍挂着笑,眸中却毫无笑意,“你可知道,在本侯身上打着不问自取的主意,会如何”
众目睽睽下,那只女人手上,竟握着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下的月白色丝绦还在微微晃动。
“我我没有,这是,这是”她想说这是他硬塞进自己手里的,可是这样的说辞,她晓得,一点用也没有。
“看在薛大人的面子上,你这只手我便留着。”叶之洵将玉佩重新抽回,犹如丢弃一件废物般丢开了她的手,然后转向薛宗明,淡淡一笑:“扰了国舅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之洵不胜酒力,还是先行告辞了,诸位请慢用。”
薛宗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脸色由愣怔也慢慢转为了不悦。气氛沉寂了半晌,他忽然道:“去,赏婵娟二十鞭。”
靳岳伦和宁盛言对此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二十鞭是薛宗明必然要对叶之洵做出的回应。
不就是喂你喝杯酒吗那个人居然连这样不加掩饰的狠招都用了,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三人纷纷在心里默默批判。
“侯爷,您没事吧”随身护卫韦昭回过头冲着马车里的人问了一句。
叶之洵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觉,顿了顿,说道:“看看路边有没有甜汤铺。”
知晓他习惯的韦昭没有多问,瞄到不远处路边一个小食摊便径直令马车驶了过去。
“老板,来一碗绿豆汤。”韦昭跳下车后先喊了一句,然后回身抬起手臂伺候叶之洵从车上走下来。
甜汤很快就端上了桌,叶之洵一言不发,低头用勺子慢慢喝了起来。然而才刚刚喝了两口,他却忽然停住,神色烦躁地将汤匙丢回了碗里。
“属下想经过这次,薛大人应该更加明白侯爷的喜恶,下次应该不会再这样了。”韦昭一边埋头用从老板那里取来的抹布擦拭着桌上的水渍,一边低声说道。
叶之洵吸了口气,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他若是再敢存心恶心我,那我也会送他一个礼尚往来。”说完,顿了顿,情绪似平静了不少,看向韦昭,说道:“这家的甜汤还不错,你也喝一碗吧。”
“是。”韦昭恭敬领命,然后在他右手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正准备回头叫老板再送一碗绿豆汤来,却有人抢在了他前面招呼。
“老板,这里来两碗芝麻糊”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市井味。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乍然响起。
“用你姑奶奶的钱来喝芝麻糊,你可真不够孝顺的。”晏沧云抱着手,似笑非笑地走到了这两个穿着粗衣的男人面前。
身边的顾昔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拿来。”
两个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其中一人伸手把顾昔一推就要逃跑。然而才跑了没几步,就被她一脚踹过来的长凳打在腿上,随即一个狗的动作就朝地上扑去,刚好连带撞翻了叶之洵左手边的那条长凳,还撞动了桌脚。
碗里的甜汤晃了晃。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瞥向眼前的人。
那边晏沧云已经从另一个人手里取回了钱袋,可顾昔仍是一个反剪将男人的右手折到了身后,然后用膝盖重重在他腰上一压,好像和这个正龇牙咧嘴求饶喊疼的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昔,行了行了,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别下手那么狠。”拿回了钱袋的晏沧云赶紧过来劝架,在她看来顾昔不像是要教训这人,倒像是要弄残他
这时湛容也已经领着巡逻的衙差从人群中穿了出来,一扫眼前情景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也疾步上去劝道:“顾姑娘,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吧。”
顾昔没说话,闷闷咬着牙丢开了手。
随后,湛容的视线从一旁停驻的马车转到了正若无其事坐在桌边一脸淡定围观的叶之洵身上,他略略一忖,微笑道:“打扰了这位公子进食,不好意思。”
叶之洵淡淡一笑:“不要紧。”
一旁晏沧云正在询问顾昔:“我看你脸色不对,他刚才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地方”
顾昔脸上一红,一僵:“没有。”然后立刻转移话题,“不是要去那边看杂耍吗,走吧走吧。”
眼前这场小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对叶之洵而言也毫无必要放在心上,只是他本来便没有什么吃东西的胃口,这样一折腾,倒是更彻底地没有兴致了。
“侯爷,是司马谷主他们。”韦昭冲着不远处一男一女招了招手,“司马谷主”
叶之洵转过视线,果然见到一个黑须长者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干笑着往这边走来。
“见过叶侯。”司马如父女扯起唇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叶之洵也没在意他们略显不自在的态度:“你们怎么到王都来了”
“这丫头说想来凑凑热闹,”他指着自己的独生女司马莺莺道,“我就带她来了。”
叶之洵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气氛随即出现了冷场。
“侯爷,”司马莺莺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些人,是您认识的吗”
“嗯”叶之洵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刚才在这里引发骚乱的那几位,“路人。”语气清淡毫无特别情绪,这是他对无关人向来的态度。
“哦哦,路人啊。”司马莺莺看向自己父亲,“原来是路人。”
司马如也干干笑了笑:“那,侯爷,我们就先告辞了”
叶之洵点了头:“去吧,带她好好逛逛。”
“是是。”司马如回了话拉着司马莺莺就走,直到走出很长一截,两人才齐齐长松了口气。
“吓死你爹我了。”司马如抬起袖子揩了揩额头,“像出了一身冷汗似的。”
“我也吓死了啊刚才要是被那姑娘发现我,就算不被侯爷扒皮,也会被她撕了吧”司马莺莺咽了咽口水,“这都怪你们啊,当初干嘛要告诉韦昭百花庐里有个玉清冰洁的妹子搞得我现在两头都胆颤心惊的,刚才还以为侯爷居然和她认识,简直要吓得我心肝脾肺都要移位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司马如吹胡子,“不然当初弄去侯爷床上的恐怕就是你这丫头了。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娘因为醋劲大所以连个丫鬟也不许我们用,侯爷又恶心烟花女子,百花庐里当时除了你就是她,还能怎么办你就知道数落你爹,那你当初怎么不自荐牺牲”
“额”司马莺莺的气势霎时灭了大半,“侯爷那人太冷情了,又比狐狸还狡诈多疑,我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那就当今晚咱们什么也没瞧见吧,”司马如说,“反正当年侯爷也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女子的身份,就连对他我们也不能讲。所以啊,你就算遇到那姑娘也要坚持住断断不能告诉她,”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是为了她好,不然她的性命可能也不保了。尤其如果当年那碗避孕汤药果真出了问题留下了什么麻烦的话”
半晌无语。
半晌后,司马莺莺打了个寒颤,伸手挽住她爹的胳膊,两个人哆嗦着走了。
“留意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的底细。”离开小食摊上马车前,叶之洵忽然顿住脚步低声对韦昭吩咐了一句。
韦昭回忆了一下:“侯爷是说先前领衙差来的那个”
“他认出了我是谁。”叶之洵说道,“认出了却假装不知道,显然是有意回避。他让人觉得他应该不是都内人士,否则他的见识实在对不起他那身世家气息,再者一个王都之内的世家公子,身边也不该只跟着这样两个女人。但若果真不是都内人士那就值得留意一下了。”他说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浅笑,“说不定,君上这次寿宴果真会很有意思。”
不远处的天空忽然绽开一朵烟花,绚烂的光芒映入此刻正仰头望向它的湛容眼中,深邃的瞳眸随之染起一层繁华色。
时隔二十二年,桃花仍依旧。
“父王,阿英,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宣侯也快上线了~
、狭路相逢
翌日,原本和晏沧云约好了只在王都逗留一天便启程回飞沙寨的顾昔却最终没能下得了床。
原因:信期果然提前了。
已经开始考虑是否需要借助强硬手段留下对方的湛容在得知其因这一状况而疼得无法起行后,尴尬之余,也不能不叹一句天助我也。于是当晏沧云准备去药铺里给她抓药的时候,他立刻一脸正直地表示自己可以代劳。
“你去”晏三当家像看见稀奇物事一样瞧着他,“行吗”
湛容自觉自己扯了抹还算自然的笑出来:“是尴尬了些,不过这种时候也不必太在意这些小节,反正开药方的大夫不也一样是男人。你对都内不熟,她又是个姑娘,总不好让我守着照顾。”
“嗯,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想得很周到。”晏沧云十分赞赏地看着他,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少年,我精神上和你同行。”说完返身进屋利落地关上了门。
他在门外怔怔站了半晌,末了,回过神摇摇头,无奈苦笑。
然而想象和现实终归是有差距的,当湛容真的去了药铺后才发现这件事做起来确实有些难度。就算是在被绑架的时候也能和绑匪淡定对话的湛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因尴尬而难以成言,直到第三次开口,才终于让耳聪目明的大夫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明白了,就是要给女人止月事痛症的药是吧”大夫乐呵呵地开始写药方,“像公子这样体贴妻子的丈夫可确实难得。”
“”湛容迟疑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打断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让她的痛症消失太快。”见对方诧异地望过来,他干干咳了一声,继续坚强地镇定着:“她打算离家出走,正好遇上这件事所以没走成。”
大夫立刻恍然拉长了一声:“哦明白了。”随即埋头开始草书起来。
湛容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他对撒必要的谎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可是要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这样的谎,他还是觉得很有些障碍
湛容提着药刚刚走出药铺没几步,忽然身旁有人经过说了一句:“西候错过了昨日的阵仗,今天自己进城便竟然这样低调,若不是瞧见清风楼外的阵势,还真是难以察觉。”
他脚下一顿,脑海中立刻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西候到了,他们都在清风楼。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如果一只兔子猛然受到了惊吓会不妙。他立刻急急往回赶去。
而此时的清风楼,因为突然到来的四位贵客而霎时显得大气华丽了不止一个档次,虽然清风楼在都中有名气的酒楼里排的上号,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次接待达官显贵,可是接待四品以上官员的经验却简直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别说是像眼前这样毫无征兆地一次性就来了四位侯爵的情形。
就连老板都受宠若惊到有些惶恐的地步。
“叶侯说要招待大家聚一聚,就是指的这里”东侯靳岳伦站在门口抬起头打量了一圈,“环境看起来是不错,客流也旺盛,但是也会很吵吧”
“韦昭已经订了可以临湖观景的房间,酒楼嘛,就是要有些人气。”叶之洵笑了笑,“不然又和府中有什么区别。”
“有道理。”宁盛言接口说了句,然后转向最右边的青色马车旁站着的年轻男子,笑道,“可惜宣侯来晚了一步,不然昨晚我和靳侯也能多个人一起喝喝酒了。”
叶之洵知他是在调侃昨晚的事,也没什么反应,全当没听见:“进去吧。”
一行人从一楼大堂穿过,正准备往后面的湖院走,谁知这时竟忽然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下来两个女的。
一个扶着另一个,被扶着的那个用手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好像是身有不适,整个人都快要靠在旁边人身上。
“小二哥,”晏沧云正要一眼看见正走在老板身后跟着引路的自己十分眼熟的店小二,连忙道,“我妹子身子不舒服想出去走走,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一辆马车。还有啊,待会和我们一起的那位公子要是回来了”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湛容的声音已经从人群后传来。
“你们要去哪儿”他走过来半扶半拉着顾昔,说道,“她身体不适,经不起折腾的,不管要去哪里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靳岳伦等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住客在啰嗦什么,一个个地都准备径直继续跟着老板往前走,然而就在他们已经走出了数步之后,忽然,一个又接一个地停下了脚步。
第一个停下脚步的,正是今日刚刚进都的那位。此刻他正回身看着落在后面的另一个年轻男人,唤道:“长风”
而那叫作长风的男子的目光正定定落在晏沧云几人的方向,见他们似乎要转身上楼,立马喊了一句:“等一下。”
湛容拉着顾昔的手立即感觉到了她虽然虚弱但却强烈的震动。
然后,那个男人紧紧盯着她,睁大了眼睛:“小柔”
话音落下时,另一边立刻也有人变了脸色,正是西侯,宣少景。
“小柔,真的是你”顾长风一把将顾昔从晏沧云怀中扯了出来,脸上明明写着惊喜,却又是满满的愤怒,“你跑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这两年爹和我到处在找你”
顾昔一直埋着头,不说话,也不肯向他多靠近一步。
不远处传来另一阵脚步声,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那是谁。但那个人却就站在那里,她知道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在看着她。
她简直后悔的要死,若早知道会这样狭路相逢,她就不用那么急着走,拼着身体不适也想赶紧离开王都,现在看来真是弄巧成拙
晏沧云见顾昔一直不说话,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小昔,他是你家人”
然而顾昔和顾长风都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已经沉沉响起:“你叫她什么”
晏沧云被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沉冷的架势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