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表哥,姜梵离眼睛闪了闪,却没有反驳,有些事过去他不明白,现在他知道,那些看起来没有关系的事情不一定就没关系。
那日贤良淑德的摔倒,她的落水,姜梵歌的施救绝不只是巧合!
对上独孤静期待的眼神,姜梵离笑笑,大概一个放松,又没忍住的摸了她的头发,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这次他索性放开,边摸着她的头发,边意味深长的回答,“这个,你以后就明白!”
独孤静不满的撅了嘴,“你和哥哥一样,总是说半截!”
姜梵离手上的动作一顿,更不满,那怎么能一样,我以后可是要娶你的,他能吗?当然,这样的话他决不会说出来。
佯装恼怒的瞪着她,“怎么,你不喜欢我了?”
独孤静急忙摇头,“喜欢!”她哪敢说不喜欢啊。
姜梵离心中一喜,却未表现出来,反而黑了脸,恶声警告,“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独孤静立刻从善如流,“记得记得,我以后绝对不会骗你!”
姜梵离没有注意到,她故意强调的“以后”两个字,满意的笑了起来,“静儿真乖!”
那爪子又不经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尽管被姜梵离折腾得够呛,第二日独孤静还是一大早的往姜梵歌的弄琴宫跑。
她自我安慰,她答应姜梵离以后不骗他,可没说以后不准去看看姜梵歌,何况那不是别人,而是姜梵歌,她长大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而且,他说过有东西送她的,想到那神秘的礼物,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贤良淑德跟在后面叫苦不迭,昨日看了小刀公公一个多时辰的脸色,现在都心有戚戚,何况自家主子这明显脱离大家闺秀的步伐实在不妥。
贤良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喊道,“小碎步,小碎步!”
独孤静猛地放慢步伐,顷刻间恢复了大家闺秀腰肢款摆,步步生莲的举止。
贤良淑德面面相觑,颇有种无语望天的冲动。
“小姐,您来了,殿下正等着呢!”小琴老远看到她们,扬开了小脸迎了上来。
“有劳了!”独孤静点点头,对于他与过去迥然的态度不置一词,倒是身后的贤良淑德经过他的时候,颇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便跟随独孤静款款走了进去。
姜梵歌坐在昨日坐的地方,悠然品着香茗,面前是一个棋盘,里面错落放着些黑白棋子。
小书在一旁轻摇着扇子,看到独孤静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见过小姐!”
姜梵歌专注的视线从棋盘上移开,嘴角溢出温和的笑容,“来了!”
短短两个字,却倍显亲昵,独孤静浅笑行礼,“三表哥!”
“坐!”他放下香茗,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谢三表哥!”
小书收起扇子躬身退下,临走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向贤良淑德。
贤良淑德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昨天被小刀赶走已经很丢人了,要是今天还被赶走,她们还用不用混了。
下人这样没眼色,小书只能将视线看向独孤静,不过这次独孤静很给自己人面子,径自敛衽坐下,只是冲他扬起一抹温和又无辜的笑容。
小书无奈,只得独自退下。
话说,她的人只有她可以欺负,别的人动一根头发都不行,而且男女大防,该注意的东西一定要注意,她可不想在三表哥面前留下轻浮的印象。
姜梵歌似乎没将他们之间的反应看进眼底,视线专注的盯着棋盘,纤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静儿看看这盘棋!”
见他神色凝重,独孤静收拾了好玩的心思,也将视线投向棋盘。
她的棋艺只停留在看懂棋局的层面,至于如何布局,破局的完全不通。棋盘纷乱错杂,形成多股势力,各自为政,却又彼此之间相互制约依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太乱,我看不懂!”独孤静回答得十分坦诚。
姜梵歌轻轻一笑,也不为难她,修长的食指在中心一处和角落毫不起眼的某处点了点,“这棋局确实乱,不过却不是毫无章法,角落虽多,但真真正正能角逐到最后的无非就是那两股势力!”
说罢,他执起角落的一颗白子,缓缓落下,“并二腹中堪拆二,七子延边活也输”。
他的声音悠远,似乎蕴含着莫大的意义,独孤静不由凝眉,这句话她懂,意思说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憋屈在三流阵地厮杀。
又执起一颗白子,落下,“托二宜其边已固局定飞边地欲足”
独孤静眼睛紧紧盯着棋盘,这是一个生棋,是说在敌强己弱的形势下,用小卒逼得对方做出无意义的消耗,使孤旗得以生存。
姜梵歌从棋盘上移开目光,看向独孤静,“静儿可是看得明白?”
独孤静摇摇头,“不懂!”
这两句谚语她背过,也粗略的了解其中的意思,却不认为此刻他只是教她下棋,如果不是,牵涉到更复杂的东西她就不懂了。
父亲总是说,人生如棋,每个人都是执棋之人,又都是棋子,每每说到此处的时候,父亲都是一副凝重深沉的表情,她想他那样的人都觉得意义深远,何况是她,估计是不懂的。
姜梵歌低眉浅笑,“以后会懂的!”
“你是说以后你会教我下棋么?”独孤静换上了活泼期待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想学棋一般。
姜梵歌低斥,“你父亲棋艺超群,姜国鲜有敌手,放着这现成的师傅不要,反倒来拜我,这不是成心让我得罪他吗?”
独孤静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乐得奉陪,“父亲固然棋艺高超,是个好手,却未必是个好老师!”
“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这样诋毁他!”
被他一语戳破,独孤静也不恼,“但我说的却是事实,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哥哥棋艺就很差,只是大家见他其他方面不错,而且父亲是有名的国手,便私以为他很厉害,其实啊,他的水平估计比五表哥都比不上!”
她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似乎真的很高兴,比起她狡黠欢乐的笑容,他的笑就含蓄多了,只是勾唇算是笑了。
“五弟最近变化很大!”
独孤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说起了姜梵离,撇撇嘴,“是变化挺大的!”
就这几个字再没了下文。
姜梵歌不由失笑,语气中满是无奈,“知道你不喜欢他,也不用这样抵触吧!”
独孤静真的不愿多聊姜梵歌,低垂着脑袋,用沉默代替回答。
姜梵歌终于相信,她是真的不想说姜梵离,便主动错开话题,“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不用谢,是五表哥太过分了!”知道他只的是一个月前的那次,对于那次的事情,她至今都不清楚值不值得。
她虽是如此说,脸上却并无多少愤恨的表情,姜梵歌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容,转瞬即逝,“那次五弟受伤很重,父皇也罚我禁足半月,可谓两败俱伤。”
“你也受罚了?”独孤静十分诧异,那段时间她天天陪小心,根本就没时间管外面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他被罚禁足的事情,想起禁足,不由想起那日他受的伤,精致的脸上满是关切,“你那次的伤重不重?”
姜梵歌脸上扬起了一抹醉人的笑容,如春风拂柳,醉人心脾,“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不是没事了吗?”
他的笑容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独孤静竟真的觉得他没事了,事后,她才反复的思考他那时的反应,他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想正面回答那问题,说明受伤不轻。
他的身体她自然清楚,无非是从小到大的挨打,以至于习惯了。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自作主张作了一幅画,你看是否喜欢?”他浅笑着岔开话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幅画来。
独孤静欣喜的接过,“谢谢表哥!”
别人不知道,独孤静却是清楚的,姜梵歌的画十分难得,耗时长久,落笔调色比起宫廷画师还要认真讲究。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她扬了扬手中的卷轴,凤眸中闪动着调皮的光芒。
姜梵歌宠溺的点点头,“嗯!”
得到允许,独孤静迫不及待的展开,入目的人,熟悉的凤眸,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形,赫然是她自己,怀中则抱着一只大雁。
独孤静的视线在大雁上面微微一顿,为何有只大雁?先秦时期,大雁乃男方与女方结亲时相送的聘礼,她即将七岁,是可以结亲的……
脸有些发红,莫不是她想多了吧。
哎,懂得多也不好啊,思想也变得不单纯起来。
急忙错开视线,看向她的肖像,画中女孩面容沉静,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气质,尽显端庄尊贵,独孤静十分满意,嘴角的笑容不由扩大,她果然离母亲的目标又近了些呢。
一只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在大雁的身上细细的摩擦,耳边是喃喃的低吟,“天上雁成双,地上曲成江!”
这是……轰,独孤静脸彻底红了,连头都不敢抬。
姜梵歌有意逗她,“他日纳雁之礼,我送你一对大雁可好?”
独孤静不敢抬头,只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头压得更低了,原来不是她多想,他真的有这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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