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盗璇师兄也在,师妹莽撞了。”禽璇虽视狂风如无物,可听的泠璇洞外呼啸却跳起来喊道:“这是什么意思?同样都是师兄,你这样扰我清净却只向酒鬼赔不是,真真气死我也!”狂风愈加凌厉,呼啸传来:“禽有禽言,兽有兽语,你是听不懂我的话的,又何必说呢?”禽璇气的直跺脚,说道:“你从哪里中的风,到我这里来喷口水。”泠璇冷喝一声,说道:“你这猴子先是引我去找骆炯师兄的麻烦,后在门中四处恶语重伤我,是何居心?”禽璇大笑道:“门内无人不知,我若是说了半句假话便立即道行沦丧,师妹你可是糊涂了吗?”泠璇已进入洞内,瞧她风姿绰约立眉瞋目,好一股铮铮女儿情!怒视这禽璇说道:“我不管能否说假话,三天之后谣言还没有辟除,饶你不得!”说罢,拿出一本书卷着阴风,咆哮般飞向禽璇。若单单是阴风怒号禽璇大可躲避,但其中所夹多半是典鼎长老赏赐的典籍。论功力自己定是比泠璇深厚,硬接下来最多也是一百天而已,遂下定决心伸出毛手在阴风之中全力护住典籍,任由寒风侵肌裂骨。不消一会儿浑身汗毛剃了精光,周身上下创口千百皆是蒙上一层薄薄寒冰。泠璇见他呲牙咧嘴受了好一番苦,宽宥许多说道:“师兄误会了,那只是无字经书,师尊叫我送来的在这里。”说罢拿出一本一样的典籍轻轻扔到石桌上。禽璇僵硬的楫礼说道:“人人都说师妹是破落户,可今日我才知道你的心思细腻的很啊!”泠璇没有回话,只是向盗璇微微施礼,转身离去了。直到看不见泠璇的身影,盗璇摇摇手中酒樽泼出烈酒浇的禽璇白烟升腾,良久,说道:“好些了吗?”
禽璇呼出一口气,说道:“好多了,好多了怪不得泠璇都敬你,师兄的道法果然高明!”禽璇大笑道:“道法在怎样高明也是下流,像师弟那般才是上上之流。”禽璇问道:“说的可是骆炯?”盗璇小酌一口笑而不语。
其实泠璇原本并没有如此火冒三丈,从幽径通兰来的路上有许多窃窃私语流入耳中,所谓百川溉河,宽阔径流。见到禽璇时见到他正饮酒作乐,好生自得,终于怒不可遏,狠狠惩戒禽璇一番。借此舒畅不少,但返回之时,许多的冷眼非议,不免又在心中把禽璇骂上千百遍。
若是青云之类女子遇上这等绯事多半会在深闺中自怨自艾,即便是巾帼英气的方璇也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像泠璇这样家世自然上等,种种教养不会落下,如此长期的打磨也没能将棱角变得平滑,想必其父母也一定头疼不已。古人云:“静与阴同德。”女儿全无静雅贤淑之态,生的一副火爆脾气,左寻又找实在挑不出适合的东床,遂将其送到清一门中,修身缮性。而天意弄人,泠璇被典鼎长老看中收作弟子,典鼎想来是极其护短,对授业极好的,她见泠璇三焦经中暗藏这一股无名火气,日日奔走流淌,狂躁不已。十分奇特,遂终日观摩猛虎狂风,悟出一套玄通授予泠璇。之后便与虎豹为群,隐匿在狂风骤雨之中。过了一段时日,泠璇卸去了浮躁,但实则是烈火深种。其父来到门中探望泠璇,起初见她端庄贤淑,甚是欢喜,便说道:“如今期年已满,拙荆十分想念,不如暂且休业吧。”言中之意在明显不过,典鼎听了如何舍得泠璇这样得心的弟子,便对他说道:“中书大人的孩子,贫道觉得甚是聪明伶俐,若是半途而废,实在太过可惜,还请三思。”中书忙道:“承蒙关照,深表感激,鄙人会将此意转告拙荆。”泠璇其实也十分想念双亲,听到父亲每每提及‘拙荆’心中又是一动,问道:“母亲这一年可好?”
中书说道:“好得很,这一年间没生什么苛疾,只是想你想得紧。”泠璇答道:“是啊,为人子女倒叫人揪心,照世间常规,已是大大的不孝了,可父亲你又如何呢?”中书听前段以为自己已经将女儿说服,可最后一句变了味道,不由得暗暗想道:“看来不仅没能改掉,反而更加厉害了!”泠璇又接着说道:“本是一家人,父亲何必将官场上那些三十六计搬到这里寒人心!”典鼎也如泠璇一般脾气,激愤的说道:“不错。”中书吃惊之余,不禁后悔投错了门路。由于害怕引起二人不满,无端地生出枝节,心中难免犹豫。甩起长袖,风度翩翩吟道:“天伦重叙待何日,庭中摇影游远希。”这诗写得情深意切,文辞也格外优美,直听得泠璇眼泪模糊,只恨飞不到母亲身边去。平添这等伤心事,悲伤之余,又怨父亲使得这等手段说服自己。
紧接着,泠璇吟道:“千弯百曲折归途,我辈皆是直中人。”中书心中烦躁,可见脱缰野马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回了,顿感痛苦无限,说道:“我与你母亲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而且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真铁了心荒凉我这膝下吗?”泠璇神色黯然,说道:“此处离京城虽然遥远,但堂上风波也不是完全吹不到。”中书颓然叹息道:“泰山即将崩塌,为父虽然现在稳坐钓鱼台,可官场上风云莫测说不定囚车已经准备好了。”典鼎亦非静雅之辈,早就不耐烦这老中书,虽然有师徒这层关系,但父女之间还是不好插嘴,因此暗暗等待时机。终于见两人撕开面皮,说道:“中书这岂不是杀鸡取卵!我看泠儿不出十年必会褪去凡胎,道术通贤,届时你中书的位子何愁不固呢?”中书笑道:“大方如今转眼登圣之人倒是可以将十年当成一日,亦可一日当做十年,像我等能有几日所以只能如此掐着指头仔细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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