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明白为什么要道谢?”林教授恨铁不成钢,这小子怎么那么蠢呢?
王医生满脸懵圈。
他的确不明白。
“看你那傻样,也知道你不明白。”
林教授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底的怒火,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这位同学看出你误诊,会有什么后果?”
王医生先是一怔,随后脸色惨白一片。
他猛然想到那个孩子可能会死,而他不但要背上一条人命,还会前途尽毁。
这么一想,王医生心里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高中生,的确间接救了他。
于是他咬了咬牙,满脸通红地走到萧实面前,鞠躬道谢,心情却十分复杂。
眼前这个少年,可比他小好多岁了呢!
林教授点了点头,心底有了几分宽慰。
他这个学生,人品其实不差,而且知错能改,勇于承担错误。
就是这性格太过浮躁,总想着一步登天,出人头地。
这小子到乡下来实习,其实是他私底下动用关系的结果——他想要磨他的性子。
“哎,不用谢我,我就是无意间发现的。”萧实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到底才18岁,便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林教授突然走过来问:“同学,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小女孩被误诊的吗?”
萧实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倒是想把手伸出来,告诉这位林爷爷,是测毒手环还告诉他的。
“哦,我看她的淋巴似乎有点肿大呢,这不太像普通的感冒。”灵机一动,他突然想到妈妈说过的eb病毒症状,随口胡诌了一句。
林教授却眼神一亮。
这小子观察入微,倒是个学医好苗子。
刚才那小女娃,确实有淋巴肿大的症状,但却不明显,没什么经验的医生,如果不进行触诊,怕是根本发现不了,可这小子却是一眼就看出来……
林教授转头看了孙女一眼。
只怕悠然的眼力都比不上这小子哟!
林悠然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萧实,虽然神色如常,但内心却并不平静。
林悠然虽然表面上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却高傲自负。
她自问在医学方面天赋异禀。
从小就是学霸的她,要不是爷爷刻意压制,13岁就能上大学,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把同年龄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却没想到……
妙龄少女毫不掩饰的目光,萧实想不察觉都难,眼角余光不经意瞟了过去。
这一瞟却愣住了,头也缓缓转了过去。
门外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少女十分漂亮。但当时他的心神都系在芳丫头身上,所以并没细看。
此时再看,他却觉得这少女十分眼熟。
…………
“咳咳。”
林教授突然发现自家孙女居然和陌生少年默默对视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
少男少女猛然回过神来,俱都尴尬低头。
“同学,你以后如果想来医学院读书,可以打电话给我。”这时,林教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萧实。
一旁的王医生听到这话,心底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便满脸羡慕地看着他。
萧实不知道林教授说出这句话代表的意义,但王医生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医学院每年都会留给林教授一个保送生的名额,而此时他既然向萧实抛出橄榄枝,那就代表某一年的名额,很有可能归萧实。
想到当年为了考医学院,整整复读了两年,王医生满满的心酸……
…………
片刻后,眼见萧实坐着三轮车已经走远,林教授才收回目光。
他冷哼一声,率先走进卫生所,林悠然意味深长瞟了王医生一眼,紧随其后。
王医生心底一个激灵,屁颠颠上前扶住老师:“您慢点。”
林教授撇了他一眼,倒是没再推开。
“悠然,你把门关上。”诊间里,林教授的神情略显疲惫。
从给小女孩看诊,到这会儿,老人家一口水没喝过,也没坐下休息片刻,还发了一大通脾气,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王医生看在眼里,心底愧疚,姿态也就放得更低了。
他和其他人不同,不但是林教授的学生,还从上大学开始,就被林教授资助,所以,对教授有种亦师亦父的感情。
林悠然关门的那一刻,不经意看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此时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卫生所里没有半个病人,唯二的护士,正伸长脖子往诊间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悠然知道,这次误诊的事,怕是要不了几天就会传开了。
…………
夜幕降临,一辆黑色的大奔,平稳地行驶在乡间小道上,林悠然祖孙坐在后座。
“爷爷,您为什么不跟王师兄说清楚到乡下实习是您的意思呢?也许他能理解。”
“哼!就他?”只听林教授冷哼一声,满脸鄙夷,“他要能理解‘母猪都能上树’了!”
听到这话,林悠然含着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车窗外。
她的爷爷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把王师兄贬得一文不值,私底下却对他掏心掏肺。
就说今天吧,从市区开车到梨树村可要一个多小时呢!老人家平时最讨厌坐车,可就因为知道,今天王师兄会收到继续在卫生所实行半年的通知,便特意带着她来安慰。
甚至连实习后的去处,都给王师兄安排好了,正是王师兄梦寐以求的那一间市里的大医院。
“哎,过早进入大医院,对他来说有害无利,我希望他能在卫生所,好好改改那浮躁性子。”片刻后,林教授似乎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忍不住对孙女说。
对于这一点,林悠然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她说:“我觉得王师兄,似乎对自己被分配到卫生所,感到十分不忿。他心里有怨气,又如何能好好工作呢?”
虽然王师兄,今天被爷爷教训之后,态度好了很多,但林悠然并不觉得他能保持下去,毕竟他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门路,才被分到了卫生所。
“嗯,这一点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悠然,从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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