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说些什么,陈近月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我:“那为什么出事的时候,林探长和搭档的车会正好跟在后面?”
我呆在原地,觉得喉咙十分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散布谣言的人是谁?你如果是我的朋友,就带我去找当天在场的众妖们。”陈近月固执地说。
他是病患,理应在医院继续观察,更何况在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状况下去和妖怪们打交道,无疑是十分危险的。想到这里,我摇摇头,说:“现在养病更加重要。等你康复以后,我会带你去问个明白的。”
陈近月无奈地笑笑:“不肯帮忙吗?”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近月把我的手轻轻推开,独自杵着拐吃力地走回病房。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无比低落地捂着脸。陈警官的遭遇,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明明天罚连环杀人案件已经打破了次元壁垒,波及到整个三界,我却没能阻止陈警官卷入其中。这起车祸会不会是老黄家干的?陈警官拆穿耶律平野的诡计,又帮助我用汽车电瓶和汽油桶制造大火,当然会令睚眦必报的老黄家怀恨在心。而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法讲道理,是不由分说就要夺人性命的恐怖存在。
对付作妖的黄大仙,这是我的职责,我是天尊大人,我不怕得罪各类妖魔鬼怪,因为玉早她们总是保护着我。
可是陈警官不一样,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警察,他根本无力面对各种超越人类常识的存在。
玉早安慰我说:“真一,这件事不一定是老黄家干的。长姐做事情雷厉风行,该铁腕的时候十分铁腕,想必早就把老黄家收拾得明明白白,不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和胆量。你不要太自责了好吗?”
道悠也点头说:“狐狸说得没错,这件事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妖魔之属的做事风格。”
即便做出这件事的不是妖魔,而是坏人,当时我们的车紧跟着陈警官的汽车,在一直暗暗盯梢的坏人看来,无疑就是在说“警方的动作,代表他们也认为陈警官极有可能就是天罚杀人事件的实施者”,使他们加深了开车直撞过去的决心。
我没有脸面去面对陈警官和陈近月同学,唯有深深自责。
这个世界对好人的确是过于苛刻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是怎样不知不觉度过了一天。总之第二天有着晴朗的天气,和风温暖地轻抚我的头发,我叼着冰棍走在校园的路上,体育考试的女孩子们穿着运动短裤在操场上奋力奔跑,她们修长而洁白的双腿让我略微驻足看了一会儿。下午的语文课上,老师用令人昏昏欲睡的语气讲解着文言文,道悠和玉早两个家伙为了较量谁的古文功底更加厉害,在课堂上抢答问题差点扭打起来,而明靖却一脸木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我觉得无聊,便支起书本悄悄拿出手机,关注着天罚杀人事件的进展,却收到来自陈近月同学的短信。
“哥哥醒了,而且他似乎想到了非常关键的线索。”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赶紧冲去陈近月的班级,他主动迎了出来,似乎是已经原谅了我。
“老哥说在车被撞下高架桥之前,他看到了对方驾驶员的脸,当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目前重案组已经全员出动,正在全市范围内搜寻那个家伙。”
这实在是太好了!我叫上玉早她们,一起去警局听取情报。
陈警官竟然奇迹般地站起来了,他明明全身骨折,现在却看起来没有大碍,只是坐在轮椅上身上打着绷带,精神非常不错。
我请他把suv司机的信息告诉我,罗三黑,男,9岁无业游民,曾有盗窃和抢劫的案底,这家伙同时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打手。皮肤黝黑,左眼有道疤,身材高大面貌凶狠。我让大家分头行动,妖狐、武林高手和茅山弟子各显神通的话,搞不好会比老爸他们的效率更高一些。
而我和陈近月同学能做的只有骑着单车满街找人,在临行之前,陈警官叫住我们,特别叮嘱了几句话。
“近月,真一,你们一定要心。”陈警官面带忧色,不安地说,“不管《往生册》真正的持有者是谁,他对我们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不但清楚那些犯下罪孽却没有得到制裁的人的全部信息,而且对我们的行动也了如指掌,我隐约有种感觉,搞不好这个人,就是我们十分熟悉的人。”
是我们十分熟悉的人吗?我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加倍留意。
接下来的一个时,我在市中心飞快地骑车漫游。夕阳暖暖的光芒照射在高耸入云的商厦的玻璃外墙上,再投入我的眼中,令我一时有些目眩。我停下来喝了一瓶冰冻的运动饮料,看老奶奶牵着放学的孙子悠然地登上公交车,看玩滑板的少女头发在空中如孔雀开屏般散开,闻着街边烤肠和油炸鸡排的香味,正有些饥肠辘辘,就收到了来自道悠的消息——她已经找到罗三黑了,地点竟然在洛天高中的一处废弃仓库!
这混蛋为什么选了个这种地方!
玉早、明靖和陈近月同学表示会调转方向飞速赶过去,而警方也已经接到通知,很快就会赶来。我的位置离学校并不远,便咬着牙马力全开地迅速骑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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