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妖狐一族就显得势单力孤。黄衫老者阴狠地问玉休,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玉休婉约地一撩长发:“仙说过,老太爷想当五族之长,晚辈不敢不从。更何况各位家主都已经表示赞成,我自然没有异议。”
黄衫老者哼了一声:“狐狸,既然你愿意归附,那再好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狐仙一族长久以来以怀柔姿态与人类相处的规矩,老夫废弃不用。为了给你证明诚意的机会,老夫特意把第一个任务交给你去办吧。”
黄衫老者俯视山下,愠怒道:“人类曾经对我等十分敬畏,会为五大仙家建庙供奉,可是近百年来这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了,人类变得十分嚣张,竟然无视我们的存在,非但不再虔诚供奉,反而还大肆侵扰我辈的家园。”
他张开双臂,起身怒吼道:“轰隆的车轮之下,无数仙家子孙暴毙路旁,何其可恨!钢铁的爪牙之下,林海与深泽尽数毁去,人类的生活圈日渐迫近,何其嘈杂!狂妄自大,日渐朽坏、失却信仰、不知餍足。斯为人类者,无法忍耐!无法忍耐!无法忍耐!”
他指着端木玉休大声说:“所以说丫头,老夫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居住在周围山村的人类带去惩戒!”
玉休后退一步,陪着笑说:“耶律老太爷,不,五族之长大人,为了五大家族能够和人类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最好不要去主动惹事,这是仙的肺腑之言。仙不是有意亲善人类,实在是惹不起他们啊。”
黄衫老者胡须微动,从喉咙深处发出浑浊的笑声:“也罢,老夫作为尊长,原不愿以威逼的手法胁迫各宗族,丫头你既然不愿意得罪人类,老夫对人类施加惩戒的时候,你尽管可以作壁上观。只不过狐仙一族的瀚渊之镜和明心玉胆,想必能为五大家族派上用场,还请交给老夫保管。”
这老头竟公然抢夺玉休姐的宝物吗?瀚渊之镜能反射一切形式的能量,而明心玉胆可以使佩戴者不受任何幻术影响,正是仰仗这两件宝物,狐仙一族千百年来才能在气势上压过老黄家一头,将五族之长的地位牢牢握在手中。
玉休莞尔一笑:“耶律老太爷既然已经有了《往生册》这种厉害的法宝,瀚渊之镜和明心玉胆这种不起眼的玩意儿,应该入不了您的眼睛吧。”
黄衫老者阴沉地说:“老夫自然用不上这两件法器,却可以把他们交给其他家族的族长,另其善加使用。想要让五大家族兴盛起来,大家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丫头不愿意出力老夫自然不会强逼,那就请慷慨解囊吧。”
老鼠大叔露出了渴望的表情,青衫公子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白衣萝莉虽然愤怒,在兄长的利刃逼迫之下动弹不得,而她的兄长则更加恭谨地把头埋得更低。
我暗暗握拳,能感到形势越发不利。黄衫老者统一了五大家族,玉休无论用多高明的手段来圆转逶迤,终究是在迎面袭来的台风中驾驶孤舟,倾覆只是时间问题。更糟糕的是,无论玉休是抗争到底还是选择妥协,最终倒霉的都是我们人类。《往生册》这种大凶器偏偏落在这种凶险之辈手里,这可真是极度糟糕的消息。
不行,我是天尊大人,人类的磨难如天边可见的乌云时,我不能躲在他人身后。思考,努力思考!我必须拿出足以扭转局面的主意!就算玉休已经没有退路,我也必须尽全力争取思考时间!一定要用诡计说服众妖,即使《往生册》落在黄衫老者手里,跟着他混迟早也是没前途的。
那么理由是什么?
不要着急,不要惊慌,快想想看,《往生册》落在黄衫老者手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开始的持有者就是他吗?又或者说,他是最近才把这本册子从原本的持有者手里抢夺过来的?没错,这种可能性极大,所以为了确认《往生册》的真伪,才要杀掉一个素来无辜的货车司机。通过这件事他掌握了《往生册》的使用方法,才在刚才的纷争之中一出手就写死两位鼠妖,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悚。
等等,他刚才在册子上写下两个名字的位置……很好,一个的细节仍然露出了破绽,我可以抓住这个破绽大做文章,以扰乱五大家族众妖的心神。
于是我大声说:“喂!橡皮擦可擦不掉毛笔字!”
在场众妖数百双绿莹莹的眼睛同时瞪视着我,我心中发毛,强忍着没有打寒战。
黄衫老者握起枯瘦的拳头:“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你可得练一练蝇头楷了。”我深深呼吸,勉强站定,强撑着一个笑容,说道,“而且我觉得吧,《往生册》这么好的东西,你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黄衫老者恶狠狠地说:“什么意思?”
我把双掌放在面前,摆出书页的形状,朗声说:“那我就有话直说吧。《往生册》虽然厉害,却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一本书有再多页,也总有写完的一天。我记得最后一个死者的名字是张磊,它写在左侧书页的中部。”
我停顿一秒,提高了嗓门,说道:“那为什么两位老鼠老兄的名字,竟然写在了新翻开的左侧书页的抬头?既然是珍贵的杀人手册,当然应该用最的字体,以最节省的方法,把两位鼠兄的名字紧挨着写在张磊的名字之下。随随便便就翻开全新一页,用大到生怕别人无法识别的字体写下两个名字,是太做作了,还是你那可怜的脑容量根本没考虑到《往生册》用完的问题?”
这句话刚刚说完,如同无风的天气里,湖面上漾起的涟漪。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湖水深处却有看不见的暗流在剧烈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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