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bc会所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何家环抱双手，背靠在转椅上，一板一眼地盯向她，等她解释为什么请假半个月。他唯一能想到的请假理由，是她为了逃避9月份的婚庆比赛。
眼眸低垂着，小山玩撕着手上的白纸，挖空心思地找理由，结果白纸都碎成一桌了，还没有想出来。
“被比赛吓跑的？”踌躇了大半天，何家试探性地问。
咿？这个理由好，小山随即抬起眼眸，顺势而为：“对，压力太大。你了解我的为人，向来不喜欢与别人比较，而你总是违背我的初衷。”
“被钱砸的感觉不爽了？”何家随即问道。
“谁与钱有仇。”小山一边拼凑着碎纸片，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安排的私活，我从没说过不字，唯独比赛，我不乐意。”
“以你的水平，胜券在握，怕什么呢？”何家身子前倾，随手将稀巴烂的碎片尸体扫走，“一个好好的姑娘，一堆小毛病，赶紧修改过来。”
“小毛病改，说的轻巧；胜券在握，想的轻巧。”小山嘀嘀咕咕的反驳。
“明面上你是我的得力干将，但私下里我一直视你为小妹，况且你还是会所的一个股东。”何家单手指敲着桌子，脸色有些严肃，“于情于理，你都不该逃避。”
“你把奖项看得如此重。”小山还以严肃的脸色，“那我拿不了奖怎么办？你是不是将我游行示众？”
“在你眼里，我是魔鬼？”
“参赛的事，你找其他摄影师。”小山言简意赅道。
“获奖不仅有大笔奖金，还能证明你的实力，让你的摄影生涯提高一个档次。”何家旁侧敲击，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成为他最讨厌的世俗之人。
“你变太多了，以前你专注于摄影，别人不能拍出的灵魂，但你能；别人怕苦怕累，但你乐在其中；别人在意名利和地位，但你只倾注于作品。”说到这里，小山用不予理解的眼眸看向他，“你现在不是一个摄影师，是一个生意人。”
何家垂眸，轻轻一叹，腾地站起来，随手拿上车钥匙：“带你去一个地方，相信你会深得其意。”
小山惊恐地站起，跟上何家的步伐，是什么样的地方能改变一个真正的摄影师。她想了一路，猜了一路，却不曾想到过的地方，是一家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瘦骨如柴的老人盯着她的时候，小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唯一的问候声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小仔，这是你的对象吗？终于舍得带来看娘了。”一个虚弱的喜悦声，何母忙抓着何家的手问。
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何家温顺地搀扶着何母：“娘，还痛不痛？哪里不舒服，要告诉医生，别心疼钱。”
“伯母您还好吗？老板没说明原因，我也没准备点什么礼物。”小山靠过来，尴尬地笑着解释。
“莫事，莫事。”
“娘，你莫激动。”
何家和何母说的方言，小山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从何母脸上的笑容和注视，不难猜出他们的内容。
“娘，她是……”何家用普通话解释，只说到了三个字，就被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
“809房，医生查看病人情况。”站在门口，小白顿时惊住了，手悬在半空中，她怎么在这儿？很明显是过来看病人的，那么何先生和她什么关系呢？
何家笑着迎接：“姜医生，我娘恢复得怎么样？”
姜医生？小山急忙走到右边墙，一转身一看，正好撞见小白的视线，浑身抖了一下，倏地低下头来。
“手术后到目前为止，各项检查都比较乐观，如果一个星期后，没有不适，就可以出院了。”小白一脸冷静地解释。
接着，就何母的身体状况和治疗方案，小白给何家做着简单清晰的阐述，很有耐心很有责任心的解释，没有一点国立医生的架势。
这让小山眼睛一亮，以前的他总是嘻嘻哈哈，整天想着带她玩带她浪，一副玩世不恭的形象。有时不经意提到高中的话题，他总是避之不谈，好像是他的禁地。
还以为他在整个高中也是玩玩闹闹、追追女孩，成绩差得一踏糊涂，才进了这家大专。
直到听见他女朋友割腕自杀的消息，小山才明白他为什么逃避，大概那个女孩充斥着他三年的高中吧。每每想起这个事件，她整脸一个惶惶不安的表情。
“需要我指点迷津吗？”小白在小山身边停了一下，侧脸看向她，低声问了一句。
“啊？”小山以为听错了，抬头看向他，竟不自觉地跟他出了病房，紧随他身后。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几个年轻护士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小山顶着疑问与好奇的目光走进一间办公室，还没等她露出一丝的轻松之意，就被好几个男男女女注视着。
“老大，这是嫂子吗？”于路是第一个出声的，还笑脸相迎，“嫂子好，嫂子好漂亮！”说着还拿一次性杯子打茶水。
张娜的脸色愣了一地，甚觉后悔莫及，心里对于路的表现感到极度讨厌，刚不久还扬言给她打探消息，见到老大身边的女人，立马变脸讨好。
“姜医生，金屋藏娇啊！”
“难怪不搭理我们的女医生妹妹和护士妹妹的。”
“原来是名草有主了。”
像商量好了一样，几个男医生对小白一顿打趣。
小白没有就此问题做任何回答，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直往办公室，还示意小山跟上。
小山不自然地笑了笑，表示打了招呼，到了办公室门口，才看清主治医生四室。什么情况？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主治医生？进铁院的分数，能进医学院？医学院可不单有钱有关系就能转进去的，毕竟有关人命的专业。
“进来。”
于路端着茶水进来，小山让了一下，等对方放好茶水，笑意浓浓的离开，她才慢慢然坐在他对面，想起早上的画面，脸色不由得拉下脸来。
“你和他什么关系？”小白摊开手来，补上一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是觉得自己和老板是一对？在他眼里，自己这般混乱？可他明明知道重逢的那天，是和杨歌相亲。
小山迟迟答道：“患者家属是我老板。”
“你们关系很熟？”
他到底想知道什么，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在审视犯人吗？小山低头玩着手指头，沉沉地不说话。
“向来都不诚实，也不要找理由了，你走吧。”小白用深邃的眼眸盯着办公桌，冷冷地说道。
办公室门外，两个男医生的耳朵极力地贴着门边，但里面的声音小得拉长了他们的耳朵，也没听见半个字。
“太安静了，有鬼！”一个男医生小声道。
另一个男医生有些吃惊：“肯定在亲亲，这么理智、正人的小白脸，这么不正经？我和他大学四年，竟然没发现？”
小山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抬手按下门把手，结果两个男医生摔倒在眼前，三人张大着嘴巴，其他的医生忍住不笑。连严肃的医生也会如此八卦吗？她往里面看了小白一眼，木讷地说：“不好意思啊！”
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宏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对小白使用眼色，一边问：“就走啦？”
“嗯，再见！”小山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电梯，就连病房都没过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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