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出发的车子停到了秦森出生的乡村村口,秦森下了车,往家走去。
“森森,放假了啊?”
“是啊!大哥!你干嘛去了?”
“这不天暖了,去油坊排队打油去,你奶奶家今年的油打了吗?”
“哈哈哈,我哪里知道,刚回来,我倒希望打了,不然我回家又要出劳力!”
“哎呀,森森回来了,你们这一帮就剩你了,春亮早回来了。”
“春亮在家啊?”
“哪在家,上杨杨家了,杨杨当兵两年回来了,基本都去了,现在肯定都在那打牌呢!”
“哈哈哈,我一会儿也去!”
“森森放假了,你爸还没回来?”
“是啊,这不年底了,我爸在忙着算账呢。”
……
“森森”,秦森的乳名,在自己的小村庄一路的人都是看着秦森从小长大的,于是外面的“秦森”回到这里就变成了“森森”,与“秦森”没有任何关系。
“啪、啪、啪!”,秦森很幸运,几天来骤然的寒潮刚过,进了村子就听到回荡着整个小乡村的“啪、啪”劈柴声,似乎一阵寒潮,让村民把刚劈好的准备过年的柴火都烧了,所以天气刚回暖,整个村子就开始劈柴,阳光很暖,积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房檐的滴水、“噼噼啪啪”的劈柴。
秦森走进一弄老胡同,胡同很有年数了,所以胡同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会有车进去,因此很窄。
“啪、啪、啪!”同样的劈柴声,秦森开口:“爷,不是听我弟弟说,今年买煤了嘛怎么还劈柴啊?”,这个拦住了整个胡同,轻而易举的举起锤子向顶着木墩里錾子打去的古稀老者,正是秦森的爷爷。
“森森回来了啊!进去吧,你奶奶在家蒸饽饽呢!”,爷爷似乎没听到秦森的问话,说完就继续“啪、啪”的钉着,秦森没有再说什么就进了家门,小小的村庄,一年就那么点事,尤其到了冬天,一块简单的木墩,老人劈劈柴,一天就过去了。
“奶!”秦森和弟弟秦林,总是进了奶奶家的门就喊道。
厨房充满了蒸汽,白发苍苍的奶奶仙人般的从蒸汽里出来,上前抱住秦森说道:“哈哈,我的大孙子啊!再也没有比你更有运气的,马上饽饽出锅,这是我和你爷爷揉了一上午的面做的,下午我们还做一锅,你下来帮忙航!”
秦森结束了与奶奶的拥抱,孩子般耍赖地回复:“我才不干来!”,然后从缸里舀出一舀水开始喝。乡村的水是从井里打出来的,秦森很喜欢凉水的那股冰爽的甘甜,但是没有经过处理的水还是不太干净,因此奶奶总是训斥道:“又不是没有热水,你喝凉水干嘛!”
“好了,好了,下次喝热水!”秦森说完这句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承诺,继续说道:“奶,我下来拿钥匙。”
奶奶相信了孙子的承诺,说道:“在桌子上,这几天,你爷爷每天都去你家烧烧炕,你回家应该不是那么冷,回家开门后就下来吃饭航!”
“恩,走了!走了爷!”秦森拿着家里的钥匙告别了爷爷奶奶。
秦森从奶奶家回家的路上,走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的姜晓杨的家后,秦森喊道:“洋!”
“谁啊!”屋里传出一帮子的回复。
“你大爷!”秦森像进自己家里一样进去了。
“嫂子,哥哥!”乡村是论辈分的,秦森进了姜晓杨家,对正在准备这年货姜晓杨父母招呼道。
姜晓杨的母亲看到秦森进来,起身充满爱意的拉着秦森的胳膊说道:“森森啊!长高了啊!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了,杨杨当兵两年刚回来,这两年每年过年你们都来看我俩,这不是刚听说今天你回来,所以就今天,你们一起在我家吃顿,春亮、大飞他们都在,进去吧!”
“哈哈哈,嫂子,开始我还以为你在和我哥哥准备年货呢!这是在准备请客啊!行,我先回家一趟,再和我奶奶说一声,我进去了啊!”,秦森没有一点客气地同意了,往主室走去。
开了门,秦森笑着喊道:“抓赌了!抓赌了!”
“哈哈哈,阿森,来摸两把!”,“阿森”是小伙伴给秦森起的外号,小时候港片开始流行,里面“阿斌”、“阿仔”什么的,于是众人觉得“阿森”挺上口,秦森就加上了“阿森”称呼。
打牌,一帮人打牌,这是胶东乡村的风俗,冬天地里没有农活,乡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于是打牌,一代代的传递着,都说久赌必输,但是一个小乡村,相互打牌的人都是认识的,从小一起大,秦森他们开始是一毛钱做起点,但现在也跟着通货膨胀上涨到了一块。其实时间长了根本没有输赢,几人,今天你赢,明天你输,没有老千的情况下,概率是相同的,而玩钱,只是加点玩牌的乐趣罢了。
秦森从钱包了掏出一张红票,几张零钱说道:“来啊,来几把给你们发发工资,然后回趟家,反正咋们今中午就在杨家吃了,要是输了我下午再翻回了,就一张啊!”
砸金花输赢很快,秦森的手气不怎样,不一会儿,几个零钱都输光了,拿起剩的一张红票,从口袋里掏出还半盒多的烟扔到炕上说道:“算了吧!走了,下午继续!那,一盒烟还忘了,”
炕上的几个小伙伴看到秦森扔出的烟不错,一人拿了支,说道:“行,别忘了了吃饭啊!12点,来晚了可不等你!”
“行了,走了,我爸没回家,今晚去我家啊!”秦森穿上羽绒服起身离开。
家,秦森丢失了好久的概念,父亲在城里有房子,母亲在城里也有房子,但是秦森心中“家”的概念,就是面前的在座四间瓦房,打开门,进入院子,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很明显奶奶进来收拾过。
“吱呀,”,家里的门打开,快一年没有住人的房子,一股发霉的味道,虽然几天来爷爷一直进来烧炕,但是难免的一阵凉意。
或许,定义家的地方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任何拘束的地方吧,因为一直一来,秦森不论在哪里都是有点小心的,只有进了这座瓦房,才是完全的放松,没有拘谨。
把随身的书包扔到还温乎的炕上,秦森一屁股坐到了书房的椅子上,好舒服,一年的旅者终于回家了,只是书房很冷,没有暖气,椅子里的秦森收收羽绒服,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罐巧克力,当然一年多了,里面即使有巧克力,也已经不能吃了,打开巧克力罐,抽出一个玉溪,点上,还好烟似乎没有保质期。
这是秦森一直在家里藏的烟,虽然背地里,父亲早知道秦森抽烟,但是秦森一直没有在父亲面前抽过烟,因为父亲小时候对秦森管的很严,不管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这多少年中发生过什么,父亲在秦森小时候留下的威严还是存在的。
好冷,持着烟的右手都快冻坏了,秦森把烟叼在嘴上,双手插兜,闭上眼,“咳咳”,嘴里吸入的烟同鼻子吸入的烟完全两种感觉。屏住呼吸,窝在椅子上享受书房的阳光,书房朝南,阳光很好,父亲收集的书,一多年俩没人打理了,一阵发甜的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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