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林用来对付原伊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一堵二缠。
例如他昨晚就没回房睡,直接带着他最喜欢的黄人,还有心爱的被子,就在客厅里当了一夜的厅长。他就不信原伊看见了自己的“诚意”后,还好意思拿冷屁股对他。
所以这夜他都不敢睡得太死,一点点声音都能把他从沙发叫起来。季子林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原伊今早起床,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
原伊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当她打开房门,看到有坨东西突然从沙发上窜溜下来,几步就蹭到自己的跟前,原伊果真被吓到了。
“你、你一大清早的,干嘛在这里吓人。”
原伊尖细的叫声,惊醒了还在房间里睡觉的程默。这时他才知道,昨晚自己居然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还睡得一宿,全身肌肉现在都在集体向他抗议。
程默难受地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慢慢让身子动起来。
外头,季子林满脸委屈兼忿然不平地对原伊说:“堵你啊,我做得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
原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堵我干嘛?”
“你说呢!”季子林没好气地提醒她,“想想昨天晚上你送我吃闭门羹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原伊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他当时说了什么,满脸歉然道:“对不起,昨晚我脑子太乱了,没注意到你跟我说了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季子林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就是对你的那个本事挺好奇的,想问你什么时候能抽出个时间,让我采访你两句。”
他语气特别真诚。
原伊多少被他的话吓到了:“你采访这个做什么?”
季子林这人也直接,马上就笑着说:“给我下一本书的女主角人设做准备啊,你不觉得这是写说的极好题材吗?”
你看,说题材取材于身边的人,有了她当原形,下本书他还需用像现在这样担心卡文的问题?到时候哪里想不通,把原形抓过来研究研究,再让她出谋划策,贡献点意见,还怕问题解决不了?这速度,这灵感,还不得源源不断!……哈哈哈,一想到这些季子林就止不住的兴奋。
原伊是不清楚季子林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他一脸贱贱的笑,心里就有些发憷,总觉得前面有个巨坑在等着她跳。
“……这么说,你是相信我的话了?”原伊呼吸忽然有些滞重,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季子林频频点头:“相信,相信,信得不能再信了。”
说完,他撸起袖子,就想让她现场来展现一下。
“你来猜猜我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原伊一愣,没想到他的目的还挺明确,做法也挺单刀直进的……真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来啊,&ba&by,快点!”季子林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原伊嘴角直抽,看了一眼自己没有戴手套的手,又看了看他脸上谄媚到近乎可怖的笑,很有转身回房再给他吃一顿闭门羹的冲动。
“季子林,你过来一下。”有把冷峻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季子林被吓了一跳,他循声回头,原伊也跟着一块抬头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俩人同时看见程默穿着一套秋冬款长款深色睡衣钻进阳台。
“干嘛啦?”
季子林冲着阳台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回头软声细语交待原伊等自己一下,这才迈开步伐去找程默。
走了几步,还能听见他不耐烦的嚷嚷:“到底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这一大清早的,非得跑到阳台来灌风……”声音一顿,就听他夸张地喊了一句。“哇,好冷!”
程默也觉得冷,但这件事还真不适合在里面说。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说完我可就要进去了,冷死我了。”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袖的季子林,冷得直搓手臂。
程默板着脸,直接开门见山:“季子林,我不喜欢你陪着伊伊一块闹,你这样会混淆她的思绪,让她继续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不应该存在的。”
季子林愣住,在反应过来程默这句“闹”指的是什么后,不禁皱紧着眉头看他:“怎么,你还是坚持自己的那套理论是对的?”
程默一言未发,他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季子林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似乎不能理解:“别人说不相信似乎还说得过去,但是你……那天晚上她不还说中了你好几回心思,就算你嘴上没有承认,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你听了她的话后脸上表情都变了。”
关于这一点,程默早就替原伊找到答案:“这有什么,有些人只要通过观察别人的一些细微表情,就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伊伊也许正好懂这个。”
季子林惊讶不已:“不能吧,她读的不是日语系的吗?”
程默白了他一眼:“如果真是自己喜欢的爱好,想学,总有的是办法和途径,并不一定要规规则则的去上课。而且有些人天生对这方面会比较敏感,像伊伊这么文静的女生,又长期在思考该怎么样跟别人沟通,她在观察别人的时候,肯定会与普通人不同,所以她有这种本事也不出奇。”
像他这种专业,不也每天都在用各种说法技巧对患者进行引导么,如果原伊说自己拥有的是这种本事,他倒愿意相信。
“这么说,你是一点都不相信她所说的那些事情了?”
“无稽之谈。”
季子林登时怒了,他回头看了屋内一眼,确定原伊不在客厅后,这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科学科学,样样都说科学,你这个人厉害是厉害,但就是想法太武断逼仄了。新华字典上面不都写了,无奇不有,我们既要相信科学,同时也要接受一些其他讯息。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那么多,你怎么就知道伊伊说的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全球有70多亿人口,你怎么就知道没人跟伊伊一样也拥有这种特殊的本事?我劝你最好先整顿一下自己的思想,想想我说的这个可能性有没有可能存在,别到时候啪啪啪被打脸了,我都不心疼你。”
程默被他骂得有点火,当即沉着脸警告:“季子林,每个人的想法和观点都不同,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影响伊伊的治疗。”
季子林撇了撇嘴,愤懑然:“你到底是她的治疗师,还是她的男朋友啊,管得这么宽。”
程默眯起眼睛,声音严冷道:“我可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别人的一个无心举动,或者是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刺激到她的情绪,从而影响到她的病情?伊伊现在的情况是有点危险,妄想症不一定是精神分裂症,但也是精神分裂症许多症状的其中之一。你知道妄想型精神分裂有多可怕吗?难道你想把她推入深渊?”
“你说什么呢,伊伊为人这么单纯善良,我当然也希望她好。可是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你现在的这些心和推测就是害了她。你知不知道得不到你的信任,她有多痛苦,多伤心难过?……你要不要先去看一下她的黑眼圈,那丫头肯定是因为你昨晚的话,难受了一夜,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躲起来哭。”程默平时虽然嘴毒,可是却很少用这种严厉的口吻跟季子林说话,而且这么大一项罪名压下来,季子林还真是承受不起。
程默下意识握成拳头,心里有处地方隐隐作疼,他却选择无视。
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季子林,声音透着挣扎后的痛苦:“我也希望是自己猜错,可是她目前的症状,都跟我所知晓的专业范围挂上勾,你让我怎么办?而且她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开始产生了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那不就是……精神分裂?”季子林狠抽了一口气,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他想起昨晚原伊牙尖嘴利跟程默辩驳的样子,可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当时他还暗暗称奇呢。
“对,不过目前来说,我还不大确定,因为她的主人格还在掌握着大局,第二人格的特征还不是很明显,有时候一个人经历了某些事情,特别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以后,性格会受到此事的影响也跟着产生变化,所以我还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才敢下诊断。”
听完程默的解释后,季子林这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担心,心里的想法虽然已经动摇起来,可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
他气哼哼地说:“要我说,她那就是被你给气的,受到的打击也是你给的,你要是肯相信她的话,伊伊肯定都高兴疯了,哪还会有这么多事?你的看法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丫头,其实真的很在乎你……”
说完,他就像个经历过风霜的老人家一样,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无奈的语气还颇有一种恨钢不成铁、怒其不争的味道。
可随着他的话,程默的心口却被狠狠震颤了下。
他没有想到就连季子林也看出原伊很在意自己,这是不是代表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伊伊,真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