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等我一下吗?怎么就走了?”
原伊望着朝自己匆匆走过来的男人,含糊说了句:“你店里的客人好多。”
王竞承前启后,花了一、两秒钟的时间才弄明白原伊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笑着说:“开店就是这样,有时候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有时候却冷清得让人只想打磕睡。本来还想忙完再跟你好好聊聊,没想到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原伊低声说道。
都说礼多人不怪,特别还是像王竞这种又客气又进退有度的,原伊是最没办法拒绝。
王竞左看右看,又让原伊等一下。
原伊反射性推开笨厚的玻璃门就想走。
王竞急忙抓住她的手,失笑道:“怎么又跑了,我长得就那么可怕?”
原伊的心就跟着被人狠狠拽了一把,心快加速,险些蹦出体内。今天她出门匆忙,忘记戴手套,好在王竞握紧的地方是她的手肘儿,隔着厚厚的两三层衣料,原伊不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这让原伊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跳也慢慢恢复到正常节奏。
“你不要再送我蛋糕了,我真的不能要。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的歉意我也感受到了。这事能不能就让它过去了?”原伊急忙表达自己的想法,脸上表情严肃。
难得她能一次性这么通顺地说完这么多话,王竞反而还有些不能适应。
他笑着,留心打量着她,心想: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女孩确实是很实在。
“好。不过朋友送你的一点心意,你不会拒绝吧?”王竞忽而改口。
“朋友?”原伊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这两个字轻轻震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无缘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当然她指的是现实生活,而非络。络她有菊花、叫兄、凸点他们,可是络总归是络,看不见摸不着,怎么都无法跟现实世界相比。
思及此,原伊突然有点想念菊花他们,这段时间她一直学校、诊所两头跑,已经很久没有上游戏,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在在干嘛。
“难道不是?”王竞嘴边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他急忙道歉。“在我看来,相识就是朋友,不过看起来原姐好像不是这样想的,是我冒昧了。”
“不,我只是有点惊讶。”原伊垂下眼帘,实话实说。
“走进我这家店的,都是我王竞的朋友。”王竞不动声色地莞尔一笑。
下刻,他话锋一转:“而且你的性格,我也很喜欢。”
原伊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声“喜欢”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这个王竞不会是对她……对她有那种心思吧?
原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眨眨眼睛,突然很想利用自己的特殊本事去探听对方的心声。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对她产生了别样心思,或许她该离他远一点。
“怎么,被我吓到了?”王竞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眼底透着一丝捉弄人的狡黠光芒。
原伊犹豫了下,还是用力把头一点。
她很想问王竞:你的这句“喜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王竞说是,她会接着再问:你是认真的吗?
可最终她还是朱唇紧闭,抿唇不语,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一直锁在王竞的身上,神情专注。
逗够她后,王竞才出声解释:“别误会,我说的喜欢,只是单纯觉得你的性格很实在,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现在像你这么实在的女生可不多。”
王竞说这话时,语气特别的嘘唏,就好像一位受害者在讲述他自身的感觉一样。
闻言,原伊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唯恐她跑掉似的,程默拉着她往里面走,并且让店员把刚刚包装好的几块点心先拿给她。原伊说什么都不肯收,王竞不假思索地掰开她的手,把东西硬塞到她的手上。
皮肤相贴之际,王竞心里的想法顿时如潮水般向原伊涌来。
原伊微微有点头晕,还是不习惯大脑一下子就挤入外界这么多信息。
王竞的心声多而杂,而且还变得很快,上一秒钟还在想着这件事,下一秒钟心思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个原伊把她发展成恋人好像也不错。
——就是她身边的那个医生有点麻烦。
——要不再试探一段时间吧。
——是她!
——贱人你总算又出现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原伊心头狠狠地一震,猛然抬头,王竞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狠辣的戾气转瞬即逝。
她循着王竞的视线望去,刚好看见一个长相靓丽的女人缓缓从外面走进来。
原伊知道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心声,后半部分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至于前半部分,王竞都已经提到她的名字了,原伊根本就不用猜,而他说的“医生”,如果她没有猜错,指的应该是程默。
随着王竞还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又一字不漏地传递到原伊的耳朵里。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王竞目光冰冷地盯着那个女人,心里如是地想着。
原伊心跳猛然加快,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之前遇到琳娜的情形,情况跟眼前有点想像。
当时王竞不禁在心里嘲笑她无知,心里甚至还在想:这种恶心的女人白送给他,他都不要,他要的只是她的命。她喜欢搞是吧,等过了今晚,看她还有命搞不!
——他要的只是她的命。
这句话就像个可怕的魔咒,让原伊的心里发颤,背脊发凉。
她害怕地甩开王竞的手。
巧的是,同一时间,王竞也主动松手放开了她。
“伊伊,不好意思,我得去忙了。等你下次过来,我请你吃饭。”
王竞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温和大度的样子,这让原伊几乎都要怀疑,她刚才听到的那些心声到底是不是他的,还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另一边,她又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她很确定,刚才自己所听到的那些声音,正是王竞心里的想法。
原伊碰到过不少口是心非的人,可是极少有人能像王竞一样。
因为大部分人心里的“恶”,是很表面的。
例如他们嘴里在称赞某个人或是某件事物,可是他们心里却持相反意见,他们会在心里讽刺、诅咒那些他们看不惯的人去死,觉得他们垃圾、不值一毛钱。这样的人很多,可是这些“恶”顶多就是止于心里的活动,连言语上的攻击都不算,更不用提实际性的伤害。
可王竞给她的感觉却不是这样,原伊总觉得他是会把心声付诸于行动的那种人,所以她才打从心里感到害怕,不寒而栗。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