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皱了皱眉,她刚才明明听到隆庆的声音了,怎么没动静了?皇上生气了?
“皇上?”
李彩凤又叫了一声:“是臣妾。”
珠帘已经停止了摇曳,灯珠“劈啪”作响,周围,一切无声无息。
李彩凤心头忽然生出几分恍惚来,这种情形,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做的噩梦一般?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快,打了个寒战,抬头见里面隆庆还是不说话,抬高了声音道:“皇上,臣妾来见您了。’说着,伸出手,撩起了珠帘。
“啊——”
李彩凤看到珠帘里面,忽然发出本能的尖叫声——
隆庆斜靠在床榻上,仰着头,脖子上扎着一把剪子,鲜血直流,偏生此时他眼睛正冲着外面,凸出的眼珠子,翻着白看着李彩凤,正伸出鸡爪一般的手,似乎要抓住自己,跟梦中一模一样!
“啊啊啊。”
李彩凤忽然又叫了出来,身子一软,噗通坐在了地上。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开始听到那一声,还不太敢进来,然后又听到贵妃娘娘尖锐的叫声,再也忍不住,宫女太监都冲了机那里,看到贵妃娘娘瘫坐在地上,面如人色,指着珠帘里面。
张桂快步掀开珠帘,忽然“啊”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其他的宫女太监都面面相觑,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让这位管事牌子居然也坐在地上了!
几个大胆的太监过去撩起了珠帘,忽然也大喊起来,谁也没想到——-皇上胸前插着剪子,被人杀死了!
几个太监一下坐在了地上,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本朝开国以来,谁见过这样的事情?
“快,快去禀告皇后。”
张桂最先反应过来,一下站起来,见大家都傻站着,跺了跺脚,什么也不顾,一头冲出去了。
其他人似乎也反应过来,都围了过去:“皇上,皇上——”
“皇上——”
“娘娘?”
常嬷嬷素枝他们赶忙过来扶起自己的主子。
李彩凤一言不发,站起来,看着一群人围着隆庆,哭得哭,叫的叫,乱成一团,心里却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诞感,她千方百计地想躲开那个噩梦,却真的发生了?然而,刚才明明听到皇上让自己进去的,怎么瞬间就死了呢?
“啊啊啊——”
忽然,一个眼尖的宫女惊叫起来,指向李彩凤,所有人顺着她看向了李彩凤。
灯火通明之下,李彩凤的手上全是鲜血,滴滴答答地从袖口流出来,又滴滴答答地蜿蜒在地上,形成一滩。
内殿里的慌乱忽然变成了静寂,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贵妃娘娘。
皇上靠在床榻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子……
贵妃娘娘手上全是血……
“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传来声音,紧跟着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陈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穿着一身,迈步走了进来,刚刚进来,看到皇上浑身是躺在床榻上,双膝一软,一下坐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旁边的秀珠一下抓住皇后,一群人都过来,扶着陈皇后起来。
陈皇后一下推开众人,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床榻前,抓住隆庆的胳膊,泪如雨下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呜呜呜?”哭了两声,盯着隆庆脖子上的剪刀,颤抖地伸出手,似乎想拔出来,到底没有勇气拔,而是转过身,厉声道:“谁,谁杀了皇上,不怕诛九族吗?”
正在此时,忽然听外面传赖脚步声,只见司礼监的大太监孟冲、王贵他们带着几个随从走进来,见到里面的情形,迟疑了下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贵妃娘娘,请问皇上出了什么事?”
陈皇后此时方寸大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指着珠帘里面道:“你进去看看吧……”孟冲与王贵对望一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梦游一般的李彩凤,快步走进了里间。
这个时候,外面太监又来禀告道:“回皇后娘娘,老先生们已经在值房候着了。”
本朝有明文规定,但凡称呼阁老,不论大,一律尊称“老先生”。
“让他们都过来吧,本宫已经乱了。”陈皇后颤声道,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道:“让他们过来看看。”
太监出去禀告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却见高拱披着头蓬,帽子都没戴,快步进来了,见到陈皇后和李彩凤,迟疑了下,忙跪下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知皇上出了什么事,高拱救驾来迟,请赎罪。”
背后则跟着一人,长袖飘飘,容颜如玉,见高拱跪下了,也跟着跪下了。正是次辅张居正,他旁边则是刚刚入阁的礼部尚书高仪。几个阁老都远远在院子里跪下了,跟着过来的还有几名锦衣卫,毕竟这属于皇宫大内,若不是因为发生了最紧急的情况,也不至于让外臣跑到内宫里头来。
“你们……都起来,都起来吧,皇上他……”陈皇后说了一句,眼泪又流下来,哽咽着想说什么,却只是指了指里面。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高拱性子最急,听到皇上出事了,再也顾不得别的,快步走了进去,见贵妃娘娘像是傻了一般站在珠帘旁边,两手都是血,脚底下还有一滩血迹,掀开珠帘往里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坐在地上。高仪则紧跟着过去,一看里面的情形,一下坐在了地上。
张居正则站在殿门口,按照规矩没进去,此时冯保听到消息,正匆匆从外面赶来,正要进里殿,忽见张居正挡住他的去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冯保脸色微变,点了点头,转身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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