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太子舍人谎拜师
刑部郎中求派员
徐有功忙了一天,刚到书房坐下,忠诚的家仆老徐头来报,太子舍人李湛前来求见。徐有功说声有请,迎至门外。
李湛的两个佣人抬了一架盒子,李湛笑望着徐有功,谦恭的拱手道:“徐郎中,冒昧登府造访,还请恕罪。”
徐有功笑道:“你何必过谦!此礼,我是断断不能收,有事请讲。”
李湛郑重的说:“家父在世时,曾教导我们兄弟,见贤思齐。当今您任刑部郎中,秉公执法,刚正不阿,日理万机,呕心沥血,令我由衷钦佩。我想求您不吝赐教,以求长进。哪有老师不收学生之礼?”
徐有功虽然文笔犀利,执法严正,但却不善言辞,不免语塞。只好说:“请到书房叙话。”
到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徐有功令老徐头沏了茶,两人啜饮着,各想着如何措辞更为恰当。李湛打破沉默,说:“徐郎中,我有一事不明。三国时期,曹操发兵宛城时规定:大小将士,凡过麦田,但有践踏者,并皆斩首。这样,骑马的士卒都下马,仔细的扶麦而过。可是,曹操的马却因受惊而践踏了麦田。他很严肃地让执法的官员为自己定罪。执法官对照《春秋》上的道理,认为不能处罚担任尊贵职务的人。曹操认为:自己制定军令,自己却违反,怎么取信于军?也应受到一定处罚。他拿起剑割发传示三军:丞相踏麦,本当斩首号令,今割发以代。请问,这说明了什么?
徐有功不明李湛讲此故事何意,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说呢?”
李湛摇头:“我参悟不透,故请教。”
徐有功觉得李湛是甩绳套让自己钻,真像他老子李义府一样,也够阴险,不胜其烦,已有逐客的意思,说:“我还另有公务,不能奉陪,告辞!”
李湛忙扯住徐有功衣袖,硬是把徐有功按在太师椅上:“坐下,请坐下,我既然讨教,就说说自己的拙见:我认为,三国的皇族是游离于国法之外的,曹操可一言立法,也可一言废法。割发代首,表明了曹操的高明。尽管军法的严肃性打了折扣,在当时还是大有裨益的。”
徐有功质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别老是弯弯绕!”
“闲扯,闲扯。”李湛招了没趣,尴尬的笑着,说:“其实,我还真有一事。京兆华原县县令李林有一大案案本,他认识我的一个佣人,请他让我奉呈于您,请您过目。”
徐有功打开卷宗一看,原来是华原县新任县尉员半千凭借武艺超群,枉杀无辜平民,烧山灭迹云云。卷宗好厚,有凭有据,铁证如山。徐有功大惊:“青天白日之下,连杀三人?”
李湛站起,谦恭的拱手道:“请徐郎中明察,告辞。”
徐有功叫老徐头代他送客,细细的翻起案卷来。
一会儿,老徐头回来了,徐有功问:“他的礼都抬走了吧?”
老徐头说:“他们决意放下,僵持下去不好吧。”
徐有功说:“你找人给他送回去。”
老徐头着急道:“那万万不可。返礼意味绝交,何必结仇呢?待以后有机会咱再还礼就是了。”
徐有功有点动怒:“不行,就是不行!一码归一码,你抽空亲自给他送去。”
老徐头嗫嚅半天,赶紧给徐有功续茶,说:“老爷,人家的官比咱大,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咱们退礼等于打他的脸呀!”
徐有功说:“李湛以上媚下,何意?不正是想叫我按他的意图办案吗?”
老徐头顿悟:“也是,也是。”
徐有功自语道:“新科武进士员半千刚刚到任连杀三人,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是奇怪呀。”
徐有功连日来审卷甚累,哈欠连连,老徐头知趣的退下去了。
翌日,徐有功正准备赶赴华原核查,老徐头忽然来报,说洛州偃师老家母亲病重。徐有功是孝子,必须赶回老家。遂请求上司派员,上司命给事中胡山、贾里赶赴华原核查,不得有误。
华原县衙,县令李林整日坐在大堂,单等京都长安的消息。他以员半千在文王山枉杀百姓三人,纵火烧山灭迹为由,把员半千软禁在屋内,外有莫立、管勤等人把守,等候发落,将快班张让、赵元等八人遣散,各自回家种地。至于案宗,那是主薄安子河根据抓回的幺三的供词,按图索骥,信手捏造,短短时间,整成卷宗。李林将卷宗呈报给李湛以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觉得员半千剿匪纯属闹剧,此番博弈,员半千是死定了,他不信员半千还有翻身的机会。员半千等着下地狱吧。
羁押幺三的狱门大开着,连几日幺三吃饱喝足之后,都是躺在暖铺上哼着小曲,白寡妇三天两头前来伴寝,他快乐得胜似神仙。
李林正在堂上打瞌睡,衙役忽报两位京官莅临,并递上二位官员的名刺。李林急忙打开名刺,那名刺上面是刑部主事胡山、刑部主事贾里,便慌忙出门迎接,但见胡山、贾里器宇轩昂,派头十足,不觉自己矮了半截,忙点头哈腰道:“华原县令李林迎驾来迟,还请恕罪。”
胡山、贾里略略点头,微笑,随着李林进了大堂一侧的李林的书房,刚坐下,胡山就把随身携带的卷宗扔在几案上,说:“证据不足,案情荒诞,不能采信。”
李林一看二人一本正经,不徇私情,顿时慌了手脚,脸上竟冒出一层汗来。
贾里问:“案犯现在哪里?”
李林说:“现在他本人室内,我已派人看守,把他软禁起来了。”
胡山严肃的说:“我们亲自审问!”
李林忙表示关切:“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吃饭。”
贾里故作认真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一来就吃饭,不怕人家说吗?”
李林正色道:“人公,可肚子不公。谁不吃饭?”
胡山正好借坡下驴,说:“那个那个李县令,我们一路劳顿,你吃长吃短的,还真把我说饿了。”
“那就请吧。”李林清楚这些都是官场套话,忙笑嘻嘻的说,“这里不比京城,条件差着呢,将就一下吧。”
胡贾二人还是故作矜持,摇头洒笑。李林忙拉住二人的手,二人好像不情愿的跟着走了。
李林把二人引到华原第一楼,在一豪华套间坐下。李林说声稍等,出门往左,在拐弯处,见安子河早等在那里,李林举起两个指头,安子河立马从袋囊里取出两袋银子,每袋十两,交给李林。李林问:“宜春院里人可到?”
安子河拍手,从一间房里走出两个天仙一般的人儿,一齐向李林侧身行礼。李林连说免了免了,让她们稍等,自己托着两袋银子进了豪华套间,看胡山、贾里二人闲聊,笑说:“胡主事、贾主事久等了,小可取出自己的一点私房钱,孝敬二位喝茶,请笑纳。”
胡可、贾里假意推辞,摆出一副坚辞不受的正经模样,但经不住李林的再三硬塞,好像挺委屈似的接受了,也好像给李林施舍了一点面子。李林骤然高兴起来了,不再拘谨,又能放开大笑了。
“上酒上菜!”李林大声吆喝。
一刹那,侍应小姐排成队端菜,把桌子上布的满满的,几乎没有空闲的地方。小姐们浑身的香气弥漫开来,侵袭着人们的鼻孔,胡山、贾里暗暗的深呼吸,眼球在侵袭者脸上游弋。他们的面目看似严厉,可早已心猿意马,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美女走了以后,胡山、贾里不免有点失落,喝酒的兴头低落不少,只是心不在焉的叨菜,与李林说着一些套话、大话、谎话和一些令人生厌的废话。喝着喝着,李林连哄带劝,不断敬酒,二人不觉已经喝高了,说话开始呖呖喽喽了。
李林拍手,宜春院二女子开门而入,一人架住一个主事,扭捏着身子,挤挤扛扛的歪歪撞撞的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