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州城北街中段路南一处高宅大院,堂屋西间的宽大的顶子床上,殷子良正在呼呼大睡,春夏秋冬横七竖八的斜卧一侧,以致日上三竿,他们像死猪一样,还一动不动。看看他们惬意的样子,恐怕还继续在梦乡里行乐。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阿冬,阿秋先醒了,她俩推醒了阿春、阿夏。四人慌忙更衣下床。阿冬来到大门后边,隔着门缝一看,门外站着两个官差,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大事不好,快叫醒这骚货!”阿冬指着殷子良,气喘吁吁的说。
“不要慌,不要慌,牛吃不了日头。”阿春毕竟年长两岁,见多识广,倒显几分镇静:“说说出了啥事?。”
“官差,官差,是不是来捉拿咱的?”
阿春噗嗤笑了:“傻丫头,咱陪这狗官,是刺史有意安排,看把你吓的,真是老鼠胆!”
四人遂就搡推着殷子良,殷子良疲惫已极,任你咋推也推不醒,反而越推他,他的呼噜打的越响,好像成心作对似的。春夏秋冬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把赤裸裸的殷子良拉到地上,躺在光地上的殷子良竟舞着胳膊,嘴里叫道:“心肝儿,宝贝儿,快来睡,快来睡。”
阿春上前捏住殷子良的鼻子,直至把他憋醒。殷子良惊问:“怎么了?”
“官差捉拿你来了!”阿春恐吓道。
殷子良站起穿衣,哼哼鼻子:“想捉拿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阿夏说:“我们可都是黄花姑娘,被你玩了两夜,你得多给银子。”
“哼!黄花姑娘?”殷子良有点愤愤然:“刺史玩腻的剰货,还想瞒我?”
“这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春大怒:“都给我揍他!”
春夏秋冬一拥而上,挥着小拳头,一顿乱打。
“我的姑奶奶,我说着玩的,怎能当真呀?”殷子良躲躲闪闪,跳来跳去,连声说,“每人十两,每人十两,饶了我吧。”
咚咚咚咚咚咚,大门连声响,显然来人等得不耐烦,这不是敲门而是撞门了。
殷子良亲自前去,他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这么无礼。开门一看,原来是黑金刚与一个州里衙役,忙问:“黑金刚,你怎么来了?”
黑金刚拱手道:“老爷,员半千私自放粮,国库空了。”
“你把他捉住了吗?”殷子良大惊,瞪着眼珠子问。
“不用捉。”黑金刚说,“是他让我把他铐在县衙大堂的大柱子上,又催我赶快到怀州报案。”
“他他他,他清楚自己跑不掉才这样做,充什么好汉!”殷子良气急败坏的说,“快随我去州衙禀报。”
州衙役说:“黑金刚禀报过了,郭刺史备马在衙门等你呢。”
“你你你,你怎么越级禀报?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
黑金刚嗫嚅道:“我不是找不着你的门吗,来这,还是刺史叫他领着我来的。”
殷子良真怕他在怀州有豪宅一事张扬出去,不再责怪,遂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气昏了头,快走吧。”
及至州府衙门,刺史备的两匹马等在那里。郭齐宗只是盯着殷子良剜了几眼,劈头就问:“新到任的员半千有没有后台?他敢私自放粮,哪来的那么大的胆?!”
殷子良想了一想,说:“员半千哪有什么后台!且不说以前他举童子后屡受挫折,单是这一回中头名武进士,即使不留在朝中,起码也放个六、七品的官做。而这次只放了个小小的九品县尉,不就很说明情况了吗?!”
郭齐宗略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与殷子良双双上了马,带着一班衙役,一齐向武陟进发了。
天已过午,刺史一行才到武陟县衙。郭齐宗没见过员半千,一下马便来到大堂,果然看到员半千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可他虽然被绑,仍坦然处之,不恐不惧,大义凛然。
“打人死牢,回头再审!”郭齐宗也不问话,向手下发一道令,把手一背,走了出去。殷子良迎过来,哈着腰恭请郭齐宗用餐。
入夜,武陟死牢,员半千肩扛夹板,脚带锁链,坐在一把干草上,披头散发,满脸伤痕,嘴角还在流着血。显然刚被拷打过。
这时,不远的牢房里传来鬼哭狼嚎:“不是我给的钥匙,我冤枉啊!”这是晋兴的声音。
员半千艰难的爬起来,扶住铁窗大叫:“是我偷拿的钥匙,与晋兴无关,杀我刮我随便!”
员半千把铁窗晃得咔咔响,狱卒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一是他们家也有父母兄弟姐妹,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难,他们敬重员半千为民仗义:二是不想粘上私通死刑犯的罪名。员半千声嘶力竭,无济于事。本以为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万万没有想到刺史施行连坐之法。正是因为晋兴被抓,他担心自己还会株连到王尥蹶子六人,不由急火攻心,一下栽倒在地上。
次日上午,衙门口前摆下了一溜桌子,刺史郭齐宗端坐正中,殷子良、朱为义、黑金刚等坐在两边。王尥蹶子、刘小个子等六人由朱为义检举,被作为同案犯拉到衙门口前,一个个被绑在柱子上示众,以儆效尤。
路上行人慢慢的聚拢来,当明白咋回事,也就又慢慢的走开了。谁都有腹诽,可谁都没有办法与官府抗衡,认账饿死,也不敢说个不字。贞观之后,历经三十多年的稳定,老百姓算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郭齐宗为了立威,喊声刑法伺候。随同而来的六个衙役,一齐上前,一个个轮园了鞭子,照着王尥蹶子、刘小个子等六人,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打,只打得六人嗷嗷嗷的学鬼叫唤。衙役们打累了,喘着粗气,方才住手。王尥蹶子六人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成了血人。
“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殷子良咆哮道。
朱为义站起来,指着王尥蹶子问:“尥蹶子,还尥不尥蹶子?”
王尥蹶子早就看出,一定是朱为义的举报才使他们罹难,因为除了他,没谁看到他们参与放粮。王尥蹶子便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黑金刚看王尥蹶子不服,为了在刺史面前显示自己,便夺过一个衙役的鞭子,径走到王尥蹶子跟前,轮起鞭子猛抽,嘴里喊着:“我叫你犟!我叫你犟!”
王尥蹶子被打了个半死,头一耷拉,昏过去了。黑金刚得胜回去,哈哈大笑:“就这点出息,一点也不经打。”
“要不要把员半千带来示众?”殷子良望着郭齐宗的脸问。
郭齐宗悄声道:“人太少。”
“那、、、、、、”殷子良狠狠道:“把员半千打入囚笼,在全县各镇游街示众!不把这种带头造反的人打下去,咋能治理好一方!”
“你觉得可行?”郭齐宗歪着头问。
“我看可行。”殷子良坚定的点头。
“你觉得员半千救他们,咱们去整垮救他们的人,他们会向着咱,说咱们好?”
殷子良这这这的无一为答,不觉脸已红红的了。
“你再看看这里。”
殷子良抬头一看,衙门口前人已走光,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几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