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悄然走入教场,远远地就望见了站在众将士之前的苏云。宋余一步步走来,苏云一身戎装,英姿飒爽,鹤立鸡群。不论何时何地,苏云总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他的耀眼,他的光芒,只要他静静地站着,就有种让人为之誓死效忠,热血沸腾的魔力。
楚胖和杨楚早就在一侧静静地站着。此时,楚胖也收回了平常玩笑的态度,不似平时那般的耍宝,同样的面色肃然。楚胖余光瞥见了宋余,朝他示意了一下。宋余一路走来,几步上前,跟楚胖他们站在了同一侧。
“宋余,怎么这会儿才来啊?”楚胖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余抬眼,看了看银装铠甲的苏云,回答道:“有些事情耽误了。”
楚胖点点头。这宋余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楚胖和杨楚都十分的不理解。毕竟这边关不是好玩的。虽说,宋余从小一向不得皇上的宠爱,但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虽然一直以来,皇子们也有跟着武师们练武,但也只是强身健体,哪敢跟皇子们来真的。而在战场之上,却是真刀真枪,没人会点到即止,一切都是杀戮。
整个战场就是一座斗兽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胖也知道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而且,宋余虽然平时看起来和善,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其实异常的执拗。况且,如今皇上金口已开,再多考虑,踯躅也是枉然了。
苏云身披一身银色铠甲,头戴银盔,目光如炬。穿上这一身戎装,苏云就不再是苏家的宝贝长孙,也不是母亲膝下的孩儿。他是……他是景朝的大将军苏云,是景朝百姓的顶梁柱,百姓心中战神般存在的人物。
苏云冷冷地扫视着众将士。一众将士个个身姿挺拔,精神抖擞,眼神之中充斥着一股斗志。
突然间,苏云盯着某处,眼神异样,出声道:“来人啊,把他拖出来。”
苏云伸出手指,在队伍中间一指。苏云身后的两个士兵听命,从队伍中架出一个小人。两个士兵,架着那个小人,就从队伍中拖出来。那小人看着明显身量尚小,士兵的衣服都宽宽垮垮地套着,袖口宽大,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执拗。
“放开我,我要为父亲报仇,放开我。”苏庭不断地挣扎着,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旁边两个士兵手臂的桎梏。
“你报什么仇?你能杀的了敌吗?啊?”
苏云盯着苏庭执拗的带着稚气的脸庞,毫不客气地斥道。
“我能。”
苏庭不服气地回答道。
苏云上下打量着苏庭的身量,目光露着明显的不屑。苏云几步上前,两个士兵放下了苏庭。苏庭心中有些发怯,但还是梗着脖子,一脸的倔强。
苏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随即一手搭上苏云的肩头,轻轻地往下一按。苏云的手掌下是膈应的细弱的骨骼的触感,如同捏着一只稚嫩的小狗,只要轻轻地一捏,就能让他嗷嗷直叫。苏云手上猛然收紧,感受到手中的肉骤然地一紧。苏庭肩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受不住力,猛地跪倒在地。
“报仇,你拿什么来报仇?!啊!”苏云收回手,看着跌倒在地,一脸惨色的苏庭毫不客气地冷冷地道。
苏庭却十分倔强,缓了缓身子,又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云两眼一眯,从腰间扯下了鞭子,嘴巴一抿,手上顺手一抽。鞭头不带一丝的犹豫,直直地袭来。鞭子突然在苏庭腿窝子一弯,苏庭的腿窝猛然间受了一击。苏庭受不住力,又重新轰然跪倒在地。
这次力道却是比先前的强上许多,苏云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两腿抖得跟什么似的,挣扎了半晌都爬不起来。
苏云转过头去,胸膛之中隐约有些起伏,不再看他。
将士们似有动静,几个将士发出惊讶的声音。苏云偏过头去,苏庭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挣扎着要站起来。苏庭横着脖子,咬紧了牙关,那肖像苏云的同样倔强的眼神之中已经有了红意。终于,苏庭踉踉跄跄地,即使是万分艰难,还是站了起来:“我就是要报仇。”
苏庭大声吼道。
苏云看着苏庭,眼神狠厉。楚胖赶紧上前,打破了僵局:“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庭儿还小。”
在人命面前,可不管年龄是大还是小。苏云眼神一个示意。阿七抓住了楚胖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楚胖拉开。
苏云眼睛一眯,手上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着苏庭劈头甩去。苏庭梗着脖子,睁着眼睛,一躲不躲地站着。鞭子在逐渐放大的瞳孔中逐渐靠近,劈头甩来。苏云眼神狠厉,手中的鞭子丝毫不见收势。
“啪”一声清脆的抽鞭子声响起。楚胖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见到这一惨状。
众人定睛看去,苏云甩着鞭子,鞭子的末端,一只手紧紧地捏着。
顺着那只手看去,宋余正牢牢地拽着那根鞭子,脸上是藏不住的隐痛之色。宋余面色隐忍着说道:“苏云,有事好好说,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宋余不知何时从旁边突然地出现了,挡在了苏庭的面前,一手拽着鞭子。
此时,宋余的手上火辣辣的,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宋余低头看了看一脸固执的苏庭,心中还有一阵庆幸,苏云还在气头之上,这样不管不顾地甩鞭子,说不定会打中苏庭的眼睛。还好,还好。
“我不是孩子,我要替父亲报仇。”
苏庭倔强地看着苏云,两兄弟一高一矮地,大眼瞪着小眼,两人丝毫不相让。
“苏云,不如让他去吧,让侍卫把他看着就行了。”
宋余劝道。
闻言,苏云静静地思索了片刻,似乎连个眼神都不屑于放在苏庭身上道:“你既然想跟,那就跟来吧,只是要是拖了后腿,就不要怪我没给你这个机会了,把你赶回京都了。”
“唐义。”
苏云一声喝道。
“将军。”
唐义出列,躬身行了个礼。
“苏庭就到你的部下。”苏云想了想道,“就送到马厩里喂马。我军中可不养闲人。”
“是,将军。”唐义躬身抱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