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青州地界东北山区的林家村,南北各由枸状山和樕山阻绝,村中民风淳朴,村民延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日子倒也还过得乐呵。
和往常一样,后山坡上迎来了它的常客,少年悠闲地躺在柔软的嫩草上享受阳光的温暖。
在这林姓山村之中的百余户人家,唯独少年是个特例,一老一少皆为韩姓。
少年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直到反应过来便已是十年前刚到村子的时候,凭借着老妇医者的身份才让村民接纳了他们。
他问过老妇自己的过去,老妇始终不肯正面回答,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这件事。
清风拂面,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宁静祥和,山、草、人融为一体,展现出一幅精美自然的画卷,这番美景本应持续到日落。
事与愿违,一道粗犷的声音将这份静谧震得支离破碎:“韩风,你是死性不改啊,你奶奶又让我来叫你回地里干活了。”
被唤作韩风的少年一听便知道,一般在这里躲懒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来打扰他,这人便是他的发,隔壁打铁的林铁柱。
相比林铁柱的粗犷,韩风则是面如冠玉,宛如一名文弱儒生。
林铁柱也是命不好,他爹在他七岁那年抛下他们母子二人和心爱的打铁铺独自离开了村子,从此了无音讯。林母日日以泪洗面,终是哭瞎了她的双眼,年纪的林铁柱硬是抗起了这份重担。
懊恼无法偷懒之余,韩风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你换个说法吧,每次就是这一句话,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话音一落便大步流星的往南山去。
摸摸后脑勺,林铁柱并没有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妥,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连连答应。
在不情愿,终究还是来了南山脚下,这里便是村里分给韩风家的田,起初韩奶奶要为村里人看病,使得农田渐渐荒废了下来,随着韩风的成长让这个问题得以解决。
二话不说,韩风抡起起锄头嘿嗤嘿嗤地开始干活,反观林铁柱,这一刻倒是副监工模样在田埂上悠哉悠哉地看其“表演”。
“你不回去打你的铁,在这干嘛?我家可请不起监工。”放下手中的活,韩风几个大步来到林铁柱的身边拍拍他道。
“这两天都没什么人,我娘每天都在床上躺着,没什么事做,只能来看你挖田解解闷了。”
合着是在拿我寻开心呢,这子肯定是故意来气自己的,韩风心道,懒得再搭理林铁柱。
韩风转身准备回到地中,但不远处草丛之中地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周围地杂草都是疯狂扩张直挺挺地立着,唯独那一片蔫了,像是被压过一样,旁边还带有那么一丝……血色!
急急忙忙的走近细看,一名满身是血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看这容貌,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
伸手一探,确认女子还有呼吸后韩风拉过她的手开始号脉,跟在奶奶身边这么多年,他也学到了不少的本事。
“这人……还有救。”少年沉吟。
“你还有这种本事呢?”林铁柱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十年来,他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发做过任何一件和医术沾边的事情,也就想当然的认为韩风不会医术。
会造成这样的误解,也是因为韩奶奶都是在晚上教授韩风医术导致的。
“别纠结这些了,搭把手,把她弄到我背上,今天救人,不种地了。”
韩风背着女子一路跑,路上的颠簸把女子弄醒了过来却也是迷迷糊糊。
“我这是在哪?”女子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活命就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如今时间就是生命,韩风并没有心思与之闲聊。
韩风的话萦绕在女子的脑海久久不散,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静静地趴在背上一言不发,维持着仅存的一丝意识,她怕自的眼睛一闭就是一辈子。
好在离韩风离家也不远,加之一路跑,没过多久就到了。
一进门,韩奶奶刚要唠叨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顾不上追究偷懒韩风的事情,看着他身后的血人说道:“风儿,你背后的人是?”话音刚落,一张床铺已经准备完毕。
“奶奶,具体事情一会我再和您解释。”
韩奶奶用蚀神粉麻痹女子,韩风三言两语地将林铁柱打发了回去,内房中,只剩一老一少娴熟配合为女子疗伤。
如今韩奶奶年事已高,像这样庞大的工作量,如果没有韩风的辅助,她一人的精力不足以支撑。
“扒衣服”
“奶奶,这有点不太好吧。”韩风有些为难。
看着自己孙儿不争气的模样,林奶奶厉声呵斥道:“你是医生,他是病人,你把脑子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给我丢了,不然以后天天喂你药渣。”
“是是是,风儿知错,风儿照做。”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身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要他这么做还是有点困难,韩风只能闭上眼胡乱一通顾不得哪儿跟哪儿。
随着女子上衣的褪去,一具曼妙的身躯摆在了他的面前。
没想到三四十岁的人,肌肤却如同少女一般吹弹可破,就是这胸口至腹部长达七寸的伤口看着有些瘆人,可惜可惜,这是得留下大印记了。
“你们在哪里见到她的,这伤口有点特殊。”韩奶奶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偷偷溜出,但手上的活依旧没有停下。
“南山脚下,就在咱家的田边,看这样子应该是在山上受伤后跌落下来的。”韩风如实回答道,对于伤口特不特殊他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什么伤到最后还不是要救人。
韩奶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全神贯注地为女子治疗,严重的伤口让她不敢懈怠,她心中隐隐感到,这人绝对不简单。
时间如同流水悄悄流逝,两人硬是不吃不睡鏖战一个昼夜才将女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缝合伤口的最后一针落下韩奶奶才敢长吁一口道:“这女人不简单,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和内伤都能熬过来,你照顾好他,奶奶去休息了。”
交代完后面的事情,只剩下韩风做收尾工作。
……
几天的时间过去,韩风一如既往地早上干活中午偷懒下午回家照顾女子,按照奶奶的交代,林铁柱和韩风两人并没有将这件事对外公开。
这天下午,享受完山坡沐浴的韩风刚一到家,本应躺在床上的女子却没了踪影,他焦急的环顾四周,心中一阵紧张,这该如何给奶奶一个解释。
“别动!”一把短刀冷不丁的从身后摸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韩风呵呵一笑并耸了耸肩,他并没有被吓住,立定脚跟悠悠的说:“阿姨,您时候爹娘都是教你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么?”
“你管叫谁阿姨呢?”女子一阵恼怒,收回了刀提脚就往韩风腿上招呼,疼的韩风倒吸一大口冷气。
“我去,至于么,照照你的脸看看,老是事实啊,人之常情。”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说的也不全对,之前给她医治伤口时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不过身子倒是和少女无异。”
起初女子也没觉得什么,以为韩风在夸自己的身材,想到自己身上裹着宽松的棉麻大衣,哪有什么身材可言。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非林风趁自己昏迷时……她不敢再往下想,脸色一红大声尖叫道:“你无耻,变态!”说着就挥刀往林风这边来。
韩风心里暗暗叫苦,一边躲避女子的攻击一边求饶,宛如两个孩童在打闹,一个追一个躲,乒乒乓乓的声音把韩奶奶惊了过来。
“把刀给我放下,胡闹什么!”
一股铿锵有力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乖乖的看着声音的主人。
坐下怒视着二人教训道:“你说说你们啊,一个整天不踏实,三天打鱼两天晒,交代点事都不好好完成。另一个呢?三四十岁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胡闹,我有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哪像你一样。”
听此,女子话到口边却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经过交谈,女子名叫竹雨,按她的说法,她是在南山上采药遭遇山匪,为了不受其轻薄,重伤之下仍拼死抵抗跳崖逃脱,能活下来只是运气好。
韩风连连点头,韩奶奶则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竹雨一眼,没有说什么。
“轰……”“轰……”
闷雷般的声响在外响起,与之伴随的是妇孺的哭喊,两者此起彼伏像是演绎一首悲歌。
韩风刚起身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身上背着瞎子老母,腰间跨着弯刀的林铁柱在门外大声道:“韩风、韩奶奶你们也快逃吧,不知哪里来的一头南蛮怪兽,刚在村头吃了不少人,挨家挨户的好像在找什么,现在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先带上我娘跑了,你们要当心啊。”
听着林铁柱的描述,竹雨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与愧疚。
得知事情的严重性,韩风二话不说背上奶奶冲出门外,数丈高的火焰在村子蔓延,将整个林家村变为了人间炼狱,路两旁,男人们组织着撤离,女人们一手抱着孩一手牵着老人在他们的掩护下逃往山上,上演着一场绝地求生。
哭声、怒骂声、祷告声不绝,加上绵延的大火,只有绝望才能形容村民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