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虽然彩排出了些小状况,但正式录制那天却意外顺利。
录制现场效果不错,霍安桐以为老板会放她们一天假,没想到依旧如上次一般,录完节目就直接坐高铁回s市,第二天正常上班开会。以为第二天的会是下一期节目内容讨论会,又没想到竟是批·斗会。
老板先是把彩排出现的问题一个个拎出来说,问小刚哥为什么没跟主持人对清楚细节,问道具导演为什么道具迁场那么慢,问灯光导演为什么主持人面光总是给得慢一拍,问负责对接秀导的导演为什么开场秀走位那么复杂
大家一起沉默,魏导发了声:“投资人临时要过来看彩排,所有部门迁就他的时间,大家都比较赶,所以彩排才出了些状况。但好歹录制那天是顺的,出来的效果也不错。”
主编剧这时开口:“正式录制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但现在问题出在了彩排上。投资人只看了彩排,没看我们正式录制。现在投资人对我们导演组有意见,觉得我们不专业,要换掉导演组,问题出在这儿。”
魏导皱眉:“瞎搞。什么狗屁投资人,一看就是外行。导演组前期策划了三个多月,现在说换就换?”
小刚哥接腔:“换就换呗。反正我们签了合同,现在是他们违约,我们拿一笔赔偿金再去接其他项目不就好了。”
老板脸色凝重:“集团签的合同,现在投资方要换导演组,又不是要换整个乙方。哪里违约了?”
主编剧接话:“对啊。集团下面不止我们一家导演公司,现在投资人要换导演组,集团把项目抛给旗下另一个导演公司就行了。”
他说完,所有人又都陷入沉默。老板也进入一言不发的状态。良久,他才试探着看向霍安桐问道:“霍安桐,你不是认识鹿淮经纪人吗?要不你问问看鹿淮经纪人,看他认不认识投资人,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帮我们说个人情。”
霍安桐突然被委以重任,心里却觉得十分不合适,说:“其实我跟鹿淮经纪人不是特别熟。”
“怎么可能不熟,他鹿淮都给你分过来外拍了,肯定熟。”老板不给她推脱的余地,“作为公司一份子,大家为公司做的所有事,公司都会记得。霍安桐,你这件事要是能办成,就是公司的大功臣,以后大家都要捧着你。”
霍安桐有些为难,她不想麻烦鹿淮,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老板,只好应下来,之后再说搞不定便是。
见她答应,老板便喊魏导:“老魏,你把投资人名字发给霍安桐,让她去问问鹿淮经纪人。”
魏导一脸诧异:“我哪知道投资人叫什么名字? ”
老板想了下,他也忘了投资人叫什么,拿出手机开始翻看聊天记录,他记得群里有人提过一嘴投资人的名字,总算翻到,对霍安桐说:“霍安桐,你记一下投资人名字。席槐声,席位的席,槐是槐树的槐,木字旁一个鬼。声是声音的声。”
霍安桐握着手机的指关节都僵住,心口微微有些闷涩,随便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抬头看老板:“嗯,记下了。”
下班回到家,霍安桐心情微受影响,还是故作常态地和俞丽桦一起吃了晚饭。晚上8点,家政阿姨下班离开,俞丽桦突然奇想,邀霍安桐和她一起做面点。
霍安桐反正没事,和俞丽桦一起去厨房忙活,找面粉、加水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鹿淮回来,俞丽桦讶异:“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霍安桐也看向他:“你粉丝群的人都说你最近忙着拍电影,你是在拍电影吗?”
“多大了,还混粉丝群。”鹿淮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一边往卧室走一边为她们解惑:“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走。”
不多久,他就从卧室出来,手上多了个pad,霍安桐看他,正要说话,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她想去接,无奈手上全是面泥,正准备转身去洗手,俞丽桦开了口,喊鹿淮:“你帮火火接下电话再走,她和面呢,没手接。”
鹿淮刚穿过客厅,俞丽桦怕喊不动他,又说一遍:“我手上也全是面,你快帮火火接一下电话。手机就在她衣服口袋里。”
看她俩一老一少排排站,和面的姿势如出一辙,倒显得他像个外人,她俩才是母女俩。鹿淮没办法,顺路走去厨房,来到霍安桐身旁,帮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霍安桐有一瞬间闻到鹿淮身上很清冽的气息,而后他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去她耳边,那十分清冽的气息便浅浅微微地将她缓缓萦绕住,她心思都宁静下来,问电话哪头:“你好,哪位?”
她没在意电话那头的迟疑停顿,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去了鹿淮身上。他此刻离她很近,迁就着她的身高,将手机贴在她耳边,他手臂就在她眼前,十分有质感的衣服料子,摸上去一定很舒服,她心里痴痴地想。
默然好几秒,电话里才传来人声,是乍一听有点沙哑的男声,像是打这通电话前已经有段时间没开过口说话,低沉念了遍她的名字:“霍安桐。”
霍安桐没听出他声音,问:“请问你是?”
那头轻轻笑了声,似嘲似讽:“贵人多忘事。前几天才刚刚见过。”
她恍然,终于听出是他,静下来没说话。
席槐声问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节目要换导演组的事。”
霍安桐目光冷下来:“你故意的?”
席槐声答非所问:“你知道我,真要跟你认真起来,这只是个开始。”
霍安桐开门见山:“你想怎样?”
也许是没想到她竟半句废话也不愿跟他多说,席槐声静了片刻,说:“后天晚上8点,壑桓山庄a座7幢。”
她没说话,他冷言冷语:“好几年了,霍安桐,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句道歉么?”
鹿淮看霍安桐表情不对,却没插手她和“那头”的对话,直至她说可以将手机放下了,他才问她:“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她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说:“麻烦帮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就行了。”
鹿淮将她手机原路放回,低头看她:“遇到搞不定的事可以跟我说。”
俞丽桦也搭话:“火火,有事就说,不要老害怕麻烦我们。”
霍安桐微笑:“真没什么事。”
鹿淮手机震动,是成威又来催他行程了,他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她点头,“别忘了,以前我可是连同学家大猫生小猫这种事,都要讲给你听。”她笑了下,“真有什么事,怎么会不让你跟俞阿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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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淮得了份稀贵茶叶,送去给司徒辉的那天夜里下起了小雨,等他车开到壑桓山庄,雨势越来越大,司徒辉便留他下完一盘棋再走。
司徒辉年逾古稀,精神却矍铄得很,鹿淮十六七岁被接回鹿家时,受了司徒辉不少照拂。鹿家、司徒家、席家住一个山庄,算是世交,可对比于从小长在司徒辉眼皮子底下的鹿缜和席槐声,鹿淮却更受老爷子喜爱些。
司徒辉有项爱好是围棋,常跟鹿淮难分伯仲,这次又成了僵局,司徒璇在边上看得头晕,问他们:“这些黑白子有什么意思?”
他们没理她,她便去摇司徒辉衣袖撒娇:“爷爷,每次鹿淮一来,你就不爱搭理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女?”
司徒辉笑:“你要不是我亲孙女,我会这么撮合你跟小淮?”
鹿淮落子,说:“您又乱点鸳鸯谱。”
听了他的话,司徒璇娇蛮地哼了声,不满:“谁要跟你凑一对。”又面向司徒辉甜甜地笑:“我要一辈子陪在爷爷身边。”
司徒辉笑她口是心非,对鹿淮说:“丫头回国那天故意摆架子,晾了你们半天,事后又怕你生气,闹着非要我把你喊过来一趟,说要探探你口风。”
“我哪有。”司徒璇矢口否认,“再说了,他才不会等我。”她说着便去看鹿淮,鹿淮却没说话,垂眸看着棋盘,心思都在棋局上。司徒璇愈发不满,赌气上了楼,司徒辉看她背影,笑着给鹿淮续茶:“你呀,从小就不肯顺着她。璇璇被我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撞过你这一座南墙。”
鹿淮见窗外雨势越来越大,看了眼时间,说:“我要走了。”
司徒辉不再多做挽留,说:“回都回来了,去看看你爷爷再走吧。”
“不了。”他简单两个字拒绝。
司徒辉知他性子,没多说,道:“那去看看你席叔叔。阿声应该也在家。工作忙也别忽略了正常人情走动。”
他话说完,司徒璇也踩着她的紫色毛毛拖鞋从楼上下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份极简风包装的礼物,将其中一份塞给鹿淮,语气矜傲:“给你的。”又扬扬手中另一份,“这是给席槐声的,你陪我走一趟呗,也就几百米,咱们三也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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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桐在雨里站了有段时间了,她没带伞,被雨淋久了便有些冷,在夜色雨下看着占地面积四五百米的席家别墅,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除非重新投胎,否则永远无法追平。
席槐声没想到她能在雨里站这么久,隔着一个前庭花园的距离,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看她,趁着夜色和朦胧的路灯灯光,他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
他母亲邱爱珍刚接完司徒璇的电话,拿了把伞给席槐声,说:“你又欺负公司职员,快别闹了,把人请进来坐坐,”
席槐声不接伞,邱爱珍拍了下他肩膀:“马上璇璇和小淮要来,看见了多不好。这事要传到你爸耳里,看你爸不揭了你一层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