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神情木然,如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拉着我便往鬼市外面走。我不知道他和那摊主说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摊主,他不阴不阳的瞅着我,旋即咯吱咯吱的扭动着身子朝着鬼市的深处走去。那模样,就好像是木头搭的狗子到大街上撒欢。
三叔看着那远去的摊主,眉头紧皱,徐徐出声:“那话许有道理,活人是要到地狱里去见血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想来三叔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但那时候我终究是单纯了些,殊不知黑暗刚刚笼罩天空,黎明尚早。
……
打城东的一家四川饭店里面,食客络绎不绝,座上客吃喝津津有味,推门换盏说的都是那天下的奇闻异事,听得我头脑发胀,脑袋里只琢磨着三叔什么时候带我回村里去。
二狗子鼻子灵光的本事看来不是三叔杜撰出来的,这货还真自个找上门来了,到了也不含糊,点了两壶烧酒,可劲的往三叔和我的杯子里面倒。
三叔顶了两杯之后,看样子是招架不住了,拦住二狗,说道:“你丫没良心的,这是想把老子闷醉扔沟里面去啊?玉米烧劲太大,给我换啤的。”
二狗子倒也识趣,还真给三叔和我换了两瓶青岛纯生。
这说着说着,二狗子就把话题给转移到了摸金上面。已过十二点,食客也各自散去,这小店里也只剩我们三人。
“哗啦”一声,牛皮纸被扯开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沾满了烟灰和尘土的地图。
抬眼看了看我和三叔,二狗从兜里掏出一致记号笔在那地图上画了一阵。
“白三爷,这回你可不能这么耗着,就这地,绝对有宝贝,就看您老人家愿不愿意出山了。”
三叔黑着脸,沉默了许久终于开腔:“你别动那歪心思,老子答应帮你破命格,可没答应带着你倒斗。”
二狗倒也识相,干脆直接岔开了话题,转而跟我聊起他这些年的见闻。
说他老太爷以前是在西藏那曲当兵的,倒过格萨尔王的斗。
我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家伙不是自个玷污自个祖宗吗?当兵的倒斗,你以为是三国时期,曹操充军饷呐?
我开玩笑说你老祖宗还真是厉害,跑那鬼地方盗墓,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没想到我说完,二狗就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说他老太爷去了之后确实没再回来,至今下落不明。他这一生想学摸金,就是想要完成他老太爷一直没有完成的夙愿。
紧接着,他说他老太爷会一手探地寻穴的本事儿,说白了就是从地上拾掇些土回来,凑鼻根前闻闻,就知道这地下有没有古墓。我笑着说既然你祖上有这本事儿,还来跟我三叔学摸金做什么?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白三爷那可是能上天入地的人物。懂得风水秘术,寻龙探穴,我们凑地上闻半天,顶多就知道个胡僧白面,白三爷瞧上两眼,就知道这地下到底有没有宝贝。您说一闻一瞧,不恰恰是双剑合璧吗”
一直在旁边吃肉的三叔着时候瞪了二狗一眼,说道:“这缺德事儿,我白家可不准备干了。”
二狗似乎并不准备放弃,眯着眼睛看着三叔,脸上尽是恭维之色,说道:“白三爷您这是说笑啊,你都干这行当几十年了,如今说缺德,怕是不妥哟。”
说罢,二狗又把手上的牛皮纸凑我和三叔跟前晃了晃,漫不经心的说道:“三爷,您可千万要记得,这蛇皮纸画,当年可是您给我爹的。”
说到这,二狗肚子里那二两油串子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说来说去就是想让三叔带着他去摸金,只不过三叔硬是不答应,只答应他破命格。
至于三叔带我去鬼市打听的事情,恰好和二狗所谓的五阴命格有关。想要破除二狗身上的五阴命格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要做一场法事之外,还需要一样很关键的东西。
五阴死人头上的眉心血,也就是说,首先需要找一个命格和二狗完全一样的死人。五阴命的人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找,这道理跟从大海里捞针差不了多少。
我们一直喝酒到深夜,临走的时候,二狗子给了我一串珠子,他说是好东西,让我好好保管。然后把那牛皮纸包的地图给了三叔,三叔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在了手里。
随后二狗笑呵呵的说道:“白三爷,您这事儿要成了,我还给您追加十万,咱回见!”
我心道这二狗真是个有钱的主,十万都不当钱的。
离开了饭店,三叔带我找了一个旅馆住下,聊了些关于二狗命格的事情。我也不是个白生子,五阴命格这东西之前多少也听过两次。
不过直到三叔再一次摊开那牛皮纸画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二狗这家伙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三叔告诉我,二狗用记号笔在地图上画的位置,是一个古墓,而这座墓的墓主人,正好和他一样是五阴命格,只有取到了墓主人额头上的眉心血,才算完成任务。
我问三叔可不可以将十万块还给二狗,这事咱不干了。
打心底说,我是真怂了,下墓倒斗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干过,就算有三叔跟着,但是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只不过三叔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人生在世,不就为个财字,既然逃不开,那就迎上去。”
说完之后,三叔叮嘱我,日后若真走上了倒斗这条路,一定要恪守倒斗的信条。不进寻常百姓墓,不盗掘一空。
我能隐隐感觉到,三叔不单单是为了那十万块钱,他有其他的目的。至于是不是为了查明我爹的死因,我也不得而知。
但想到这里,我反而撇去了心中的迟疑与不安,三叔说过,摸金倒斗能知道我爹的死因,就凭这一点,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