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而起,蘅庭服侍着武丁穿戴好王服,暗金色滚龙雕纹丝丝密密绣满了袖口,蘅庭纤手轻轻掠过展平,却被那锋利金线割破了手指,一道浅纹尚未看仔细,便有豆大的血珠从伤口中沁透出来,武丁透过铜镜见着她眉间似有痛苦之色,便肆笑道,“痛吗?”
蘅庭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等着武丁的关怀,闻他此言美面之上便染了一抹娇嗔,“大王,您弄疼臣妾了。”
武丁轻佻扬眉“哦?”了一声,便转身过去,高大的身形将窗棂外的日光尽数挡在身后,指尖捏起蘅庭的下巴,清绝无双的脸渐渐靠过去,丹眸噬笑仅是望着她便散尽了肆虐的魅惑,“蘅妃以为寡人该如何补偿你?”
鼻息间皆是凛冽王者之气,蘅庭瞧着近在咫尺的君颜,一时之间竟有些许恍惚,侍寝夜中整个殿内皆是黝黑,一星半点的烛光都不得见,这样一个与她有着数夜肌肤之亲高高在上的男子生平第一次与她面视着这般靠近,她高高仰着头竟莫名之间眼眶泛起一阵苦涩。
蘅庭颤颤着伸出双手,若是能万般妩媚着拥抱一次这个男人,她才觉深宫高墙明争暗斗不过浮生一瞥,再黑暗悠长也便不虚此生了。
手一触到浓墨玄色衣袍,武丁绚丽的面上露出一丝嫌恶,冷然将她推开,蘅庭尚不知何事被身后的丫头稳住身形便不可置信望向武丁,“大王?”
男人方才漩涡一般的诱惑全然翻涌成置人千里的冰封,一双眸子幽暗懒散,他伸手执起衣袍一角,蘅庭顺着他的动作这才看见玄色衣袍外罩之上翻江倒海的暗金细密锦绣滚龙图案上,沾染了墨点大的血迹。
蘅庭心头一震,这才惊觉方才她伸手想去环他之时,手指尖的血点尚未擦去,如今这血便染在尊贵无尚的龙袍之上,虽是一点却也是沾染圣物龙腾,她慌乱着跪在地上,“大王,妾身不是有意的。”
武丁高高而上斜睨着她,嗜血一般的红唇邪肆勾起,“寡人许久不上早朝,今日方要回归,蘅妃便是要用此法阻拦寡人进殿吗?”
{}/ 景瑥痛心疾首跪于殿前道,“大王,前些时日您祭祖遇刺,臣等办事不力尚未能与大王分忧,竟让傅礼史官重病于榻,臣等有罪。”
武丁瞬然眉眼间染上霜冻寒雪,饶是万里春风似是也吹不融,薄唇轻启道,“这便是寡人要说与众卿的第一件事。”
说罢手指微动,身后的海阳得令躬身,便将袖间的短刀送到武丁手上。
修长的手指在锋利短刀上流转一番,武丁冷目射向阶下众人,便随手扔进朝臣之中。
阶下的臣子见着刀子从上掷下纷纷闪躲开,冒着冷光的刀刃便划破曲线,直直插进了玄木地板之中。
明寿与王宇看清这把短刀,瞬间只觉周身冷寂,武丁将他们这副模样看在眼中,唇角隐隐勾起,便与阶下道,“谁人认得这把短刀吗?”
四周无声一片冷寂,不认得的老臣皆不解着摇头,武丁瞧着将头深深低敛的几个人,眸中便悠冷起来,便见跪于阶前的景瑥将短刀拔出玄木木板,细细瞧着刀柄,恍然道,“这刀柄之上的图案乃是先王亲手绘与邓家的家徽。”
此言一出,满朝众臣皆哗然,武丁笑道,“司徒大人好记忆,当年平北之战先王被敌军围堵于野坡,便是那文官邓家带着区区家兵誓死救出先王,先王仁慈便着手亲笔绘下此图赏于邓家,以嘉奖其赤胆忠心,可如今邓家竟要在祭祖之时对寡人下此毒手,若是先王还在,只怕难免伤怀,悲伤不已啊。”
景瑥不解,“大王,那邓摄早已因着忤逆大王而被斩杀,为何?”
“为何?”武丁冷眼扫向明寿,“禽抓得了几个当事刺客,审讯之中只从他们口中得知我们的邓摄私自驯养了他们这一批暗中杀手,主人被杀,他们听闻寡人祭祖时分,便组织了刺杀,具体原本的驯养任务,他们叫寡人与明王问上一问便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