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夏雨,青鸾殿便一直紧闭着门,谢绝一切上门的人,就连武丁也进不去,因为妇好是真的病了,送别子赏夜间便染上了风寒,一直昏沉着。
当夜便听人传来消息,子赏才出峦山离着驿站不足十里,便被一群人埋伏突袭,肩膀中了一箭,妇好听闻只觉头晕目眩,撑住身子沉了沉便晕了过去,连着风寒索性一直昏在榻上,尚不曾有过半丝清明。
槃玖殿上前来汇报妇好病情的草药师跪在地上劝慰武丁,“大王,子妃娘娘这风寒有些厉害,病了这几日怕是会传染,为着江山社稷,求大王避着些。”
武丁眉头深深蹙起,身边的胥莞也听得心惊,走过去请旨,“大王,妾身不怕传染,请旨前往照料子妃。”
姜如笙也跟着一同跪过去,“大王,妾身懂些医理,跟过去帮上一些忙总是好的。”
武丁眉宇深沉阴翳着大片寒冷,目光染上冷气,凌厉的气场似是原地旋起一场风雪,叫人不寒而栗,自妇好病后他便一直追查贼人的踪迹却毫无线索,仿若一阵风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眼下幸得箭上无毒,子赏已无大碍,如果不然……
姒洛见着武丁周身的凛冽,便与她们二人道,“你们也别着急,草药阁的医师都过去为子妃诊治了,还是安心等着消息吧。”
若果真传染到整个后宫之中,那才是真正的祸事,胥莞闻此也无计可施,只得心头干着急。
武丁冷然出声,丹凤眼朝医师射出冷冽寒意,“寡人的爱妃若是有半点闪失,提着你们的狗头来见。”
草药师皆诚惶诚恐俯身道,“臣等遵旨。”
他转身与姒洛道,“子妃之事还要惊动夫人了。”
姒洛道,“无妨。”
瑶华殿庭院中美人蕉开得火红,映衬着异域进贡的金色郁金香,将满园照得十分喜庆,明色一袭暗金色水纹绢菊流沙鱼尾裙侧卧在正厅榻上,曼妙身姿宛若一尾出水浮石的金鳞美人鱼,正微嗑着眸子浅眠,红唇微扬挂着十分满足的笑意,随着呼吸竟闭着眼睛渐渐笑出声来,莺鸟一般的傲慢笑意充斥整个瑶华殿。
{}/ 明色见她这样受不住神色,方才经历了大劫如今还这般失规矩便冷声道,“蘅姬,你且要当心啊。”
蘅庭明了明色这般冷眼警告,便收敛了些欢喜与明色道,“娘娘,臣妾有好事告知与您。”
明色道,“竟是天大的好事吗?叫你这般不体面。”
蘅庭仍是笑着,“娘娘可知今日大王召见了明王?”
明色额首,“知晓又如何?”
蘅庭道,“那娘娘可知大王与明王谈了些何事吗?”
“自然是父亲平了西北常年骚乱的蛮人。”明色郑然瞧了她一眼,满眼狐疑,“难不成你还知道其他?”
她自然知道蘅庭伶俐却没料到她竟还有得知御前的线人,明色瞧着她一脸笃定,便心中有了答案,果真听她轻声道,“明王英武非凡,大王将子家削藩的封地划到了明家之下,现如今还封娘娘的弟弟公子岚为男爵,大王似是还与明王谈了些关于娘娘的事。”
明色闻言,面上炸裂惊喜之余,便谨慎起来,“当真吗?”
蘅庭道,“千真万确。”她继而匐跪于地,先着贺喜起来,“娘娘的好日子要来了。”
话音刚落,便闻着外头下人禀报,“娘娘,常侍海阳带着大王口谕求见。”
明色携着蘅庭一同出门接旨。
海阳俯身上来,笑着与她道,“娘娘,大王有旨,今晚明妃侍寝。”
庭院中,清风吹过美人蕉晃晃荡荡着掉了几片红瓣,轻轻飘落在明色暗金色的裙尾,似是画轴之上点了火红色的一笔,似是红艳喜色又似是腥重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