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在降雨之前仓促着结尾,空中闪过一道灼眼的光,紧接着轰隆隆伴着雷声,大雨便直接倾泻下来,今日怕是不能赶路了。
外头天色阴沉,庄裘点了油灯,撰着刻刀笔在竹简上刻写近日之事,命着传信的厮风雨兼程送至商宫夫人,大王武丁出征,商宫女子事宜自然归姒洛夫人权权照看。
茯苓死状历历在目,实在凄惨,庄裘眉头锁着深思,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外边肆虐风雨,心中久久难以平静,只能叹气,希望这场阴霾及早过去,他们三人能将大王托付的人马赶在神意时辰送到商宫。
姜如笙换了房间,草药师细心陪在那里照料着,用了些针灸药熏,只是换了换脸上惨白面色,人至今还没醒来。
子嫮在木椅上坐立难安,回想傅说与她描述当时场景,当时听着只是震惊多些,现在细细回想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后知后觉的惊恐叫她脸色十分难看,好若周身皆是细密的银线将她困着,翻涌在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儿,叫她不寒而栗。
到底是何人下手这样利落干脆,夜间竟没听得半点动静,姜如笙还晕迷着,自然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可这件事这样悬着不解,总让她心中难以平静下来,探不得一点究竟,子嫮如同被人困在麻袋里,有隐着的手操弄一切,她却束手无策。
甄意从外头进来,忙着收了手上的伞,身上还是溅了大片雨水,子嫮见她回来赶紧站起身,“如何?”
甄意心细谨慎,瞧了瞧外头没什么可疑之处,便朝子嫮声说了一番,“姐,胥家那位姐法事之后便昏晕了,想来吓得不轻,草药师细心调配了些安神的汤水,如今已经醒了。”
“带我去见她。”子嫮说着便拿起床榻上早已备好的大氅,急匆匆便要往外头走,被身后甄意一把拉住。
“姐,外头雨下得正大,您这样贸然过去,记得要当心言语。”甄意眼神带着些许镇静意味,提醒着子嫮莫要过于直接,引起旁的人做出猜想。
{}/ 胥莞身后枕着雪白色银纹墨竹绒枕,脸上恹恹的不精神,一双看着她的眼睛倒是十分清澈明亮,那抹难以掩饰的目光,安静之余叫人动容,她张合了唇,说得极为轻慢,“是子家的阿嫮吧。”只这一句,说完便笑了,笑得嘴角生动,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胥莞直直盯着子嫮,目光略过她的眉眼,盯着子嫮那双与她哥哥生得极为相像的眼,恍惚间似是有了些许幻觉,半晌,胥莞眼瞳中染上了些许湿润,只是她匆忙掩饰得快,子嫮未察觉她这神情,一旁的吟雀却看得难受,眼圈只觉得涩涩难受。
子嫮应了一声,便任由着甄意帮她解开衣领间的锦绳,径直走向了胥莞,吟雀为她搬了个舒适的木凳子,胥莞朝吟雀挥了挥手,吟雀便拉着甄意朝外头的房间走了。
子嫮将她床沿的锦被掩了掩,才与胥莞交谈起来,“姐姐认得我?”
那边嘴角笑意恬静温润,“早年间我们见过,只是时光荏苒,妹妹不记得罢了。”
她确实忘了,便索性支吾过去,“妹妹愚钝比不得姐姐聪颖记事,望姐姐莫要见怪。”
胥莞眼中似是汪了一壶清泉水晶莹剔透着,将子嫮的手握住,“今日你来探望着,我怎么还会怪罪。”说着眼光瞧了瞧子嫮神色,便将手从她手上拍了拍,似是安慰,“茯苓之事我也只是一时未反应过来吓到了,现在神色清明,你若是有什么话,直接与我说便是。”
她与她哥哥一样,若是心思游离,便会写在眼上,胥莞看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