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川之四海天涯录》 第11章

    屠魔，便会有牺牲。

    此刻，孤玄天，早已是朝令夕改，完全脱胎换骨了一般。

    袍服破碎，健硕的身躯上，可见那恐怖的清淤色皮肤，那如同残留着斑斑血迹的手臂，刚健而有力。面颊之上，狰狞而带有奇妙纹饰的镌刻显露着，这是以一种宣张告天下的威压之姿向世人宣告，他，太虚殿之主，以诡异而强硬的方式，成功抵近封天之路，天神之巅。

    天地的混论，风雷交持，雨水冲击，早已被消亡的一丝不存。这里，枯竭而荒芜。遁破越境，而吞噬与牺牲了世界万物生灵的一切。海水被混沌黑雾所席卷，如同蒸干了一般，天空直达裸露的岩石海床。破碎的龙吟岛废墟，化为滴水残存的百处礁石。这一场晋跃，是多么的残忍而逆天道苍生。如此惨况，相比战局定会扭转。

    “杀尽宇姓之人，就从那颗’炎心火种’开始吧！”

    “咻—”眼疾手快间，化作一道流光，在三位帝字境修为者的眼前，一闪而过。现身于数百里后的那座海岛山丘之上。

    只闻一阵破风声划过，一道巨大遮天的掌印便是铺天盖地而来。震的那是，连周遭的次元空间之壁都是破碎为匹练。毫厘间，瞬息时，唯有那嘶哑的长啸传来。

    “啊！”竟是有数十道气流破冲而来，如同长挂九天的银河，飞散着，化为一丝丝气流的轨迹。随后，一道劲风冲击，“轰！”灵力如同肆虐的火焰焚烧而起，不，那是真真实实的火焰，将那遮天大掌灼烧而上。

    “哼！小把戏！死！”孤玄天只是稍微地收了手掌，山丘、火焰、空间都是彻底的崩裂坍塌，那山丘处，碎裂的空间之外，漆黑混沌的另一端，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禁区。恐怖！

    “消失了？”孤玄天收罢，只是疑惑地立于不远处的半空。

    “九离！”数百丈外，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右手挽着滴血的双目，一双如炽热火炎般滚烫的火星状六芒星狠烈地绽放燃烧着！

    “连城！”远处，宇龙轩遁空而来，话语起落时，手势运转起，夹带着磅礴而浓郁的灵力，划过的天空之上都是凹陷而下，灵力化作一道巨大的龙形，气贯长虹，朝着死对头，轰杀过去。

    “父子兵吗？不够看！”孤玄天仅仅是，仅仅只是，手掌径直地朝下一震一挥。天地间，仿佛塌陷了一般，一股强大的场域朝大地镇压而下，强大如铜墙铁壁的一道力量硬生生地将那道碾碎长空的龙形之痕镇压而迟滞下来，最终崩毁。这就是，帝字境，与封天的差距。

    “封天绝地的力量，但是尔只是获得了力量，却并未得到天地的认可！”这一边，古笑翁巍然而立，负手于身后，纹丝不惊。

    “天道盟掌门，久闻早已是传说中的境界！今日，本座倒想试试手！”随即便是翻手间，一道恢弘的磅礴之力，化作一道极强的镇压场域朝两位老人所在之处，波及而至。

    “跳梁小儿。”枯木道人与古笑翁皆是，如此地镇定自若。而后，古笑翁便是挥了一挥手臂，道袍轻甩，蕴含着丰郁道则的力量，泛起天地共鸣的涟漪，响彻在这片被打残的大地，随后，与那道袭来的场域所碰撞。消失的刹那，竟然是寂静无声。

    “天道所言，与天同地，为之共生！”古笑翁甩下道袍，仍旧负手而立。“即为天道经之真谛！”

    “老家伙！”孤玄天狠厉道。“那就让噬天阵陪你们玩吧！”随后，挥手，便是天地巨变，成千上万道龙卷，拔地而起，冲天席卷。

    如同有灵智般的龙卷，不断地汇聚着，想象无数的十二级飓风，席卷在一片狭窄的天地间，那是如何地壮观惨烈！而，如此，绞杀的目的，是那两尊存活数百年的老者，那笑傲天地的强者，一宗之尊！

    “聒噪！”枯木虽镇定，但面对此状，也是颇有动然。不得不，认真地应对起来。“木灵术-万森之界！”其食中而指并竖，一道强烈的力量播散着四周，随后凭空然，成百上千道树木破空而出，以一种极快地生长速度，蜕变为参天巨木，将古笑翁与其自己笼罩于其中，护住。

    “呲啦！冲！”凛冽的罡风不断撕扯着，那层层生长的紧密厚重的重重巨木，然而，撕扯下一片树木，后方便会有不断的树木新苗茁壮蔓延而来。

    “哼！两个老东西！解决你们，日后有的是时间！先要解决的，是眼下的心腹之患！”孤玄天冷冽地望向远处半空，那凌空矗立的宇龙轩。那早已被黑色纹饰所包围的双目目光中，流露出极其浓郁的杀意。

    “连城！走！”宇龙轩巍然耸立，气流汇聚于其身遭，如同那尊不惧万物的杀神。

    “父亲！兄长为我战死，我岂能苟且而逃！”宇连城那双灼热的双目，如同炽烈的岩浆，寂灭着一切！

    “倒是父子情深啊！血浓于水，那就一起殉葬吧！”孤玄天举起右手，啧了啧舌。

    “混账！”只待孤玄天话落，宇连城便暴窜而起，浑身，自身躯深处，源源不断的熊熊烈火燃烧而起，伴随着灵力，无尽升腾！“死！”

    “哈哈！小鬼，正合本座之意！”随后，孤玄天右手卷曲，化为一张血盆大口，无穷的吸引之力汇聚，似那搅碎吞尽一切的黑洞。此刻，宇连城正是自投罗网，命之危矣!

    “混账！”宇龙轩怒然而动，身形晃出，一手镇压而来。一道灼烧的火龙，划破长空，与那血盆大口所碰撞，瞬间轰碎！

    “宇龙轩，你，始终是吾孤氏一族的大患之敌，必斩！”

    “那还废话什么！倾力一战吧！长子已被你所杀，此仇不报，非为人父！”宇龙轩冷峻地站立着。

    “哈哈哈！那就来吧！”孤玄天双臂一振，滚滚黑气自周身席卷而出，弥漫整片天地。

    “连城，接着！”宇龙轩凌空抓出一枚玉指环，丢给宇连城，看似随意地行动中却多了一份决然！“连城，你体内有着不凡的力量。如今这孤玄天，就是古阁老与枯木老先生联手一战，都是无法拿下。只有依靠’九灵天雷炎’了！”

    “呃，父亲！”宇连城略有不解地接过玉指环。

    “嘭！”宇龙轩一道小掌力出手，将宇连城震出不远外。

    “青龙之尊，黄天在上！天地之象，刑天，镇魔！”宇龙轩巍然而立，天空不论黑雾弥漫与否，仍是瞬间便又风雨雷电大作，以天劫之势再临此方。“轰隆隆！”雷电不断地轰击在这片土地上，继而，一尊巨龙，亮青色的龙鳞，焕发着无穷的光辉，青龙，这天地间仅存的几座天神。与那铺天盖地波及席卷的灵力风暴一道，以君临之姿再现这龙吟岛废土之上。

    “晋跃帝字境圆满！”宇龙轩浑身笼罩于天地之象内，如同熊熊烈火般的灵力自其周身不断燃烧着，随之而来的是，颤抖、进而又是崩碎的大地。

    “哗！”一颗亮青色的光团自天地之象龙首处落下，于宇龙轩手心间安然。随后，宇龙轩身形遁空而逝，宇连城身前，一道裹带着青色光团的手臂伸展而出，而后，破风扫开，宇连城所在之处，地崩碎陷，碎石飞溅，那是灵力冲击之效。

    只见得，那亮青泛白色的光团，被化入了宇连城体内。

    “啊！——”以宇连城为风穴中心，喷涌出无限急蹿的气流，那堪比飓风的强劲气道，撕裂着这里！

    “想要突破桎梏做最后一搏吗？”孤玄天冷冽道。“痴人说梦！你们父子都得死！”

    “孤玄天，现在收回这句话仍及时！”宇龙轩还以冷言。

    “是么？本座倒要看看！”随后，孤玄天以群带之态，裹带着滚滚黑雾朝前方攻击，竟是连掠过的天地时空都出现了迟滞扭曲的势况。

    “战！龙战天野！”宇龙轩与青龙天地之象一同掠动，青色巨龙翻腾而起，朝滚滚黑雾俯冲而去，一声长啸，伴随着龙吟响彻乾坤宇内。“吼！——”

    “轰！”又是一道极其猛烈的碰撞，巨龙化作磅礴的灵力能量，与那弥漫天际额黑雾相撞击，碰撞着，雷电交织，残存的龙吟岛废墟正在一点点地被磨灭，大地海床皆是在能量的肆虐中毁灭化为尘埃。渐渐地，两股能量化为相持不下的碰撞的巨大球状能量，不断扩大着。恐怖到，天幕亦是开始崩塌，空间坍碎、

    “喝啊！”孤玄天觉察到吃力了。“不可能，本座可是吞噬了祖尸踏入了封天境界！”

    “哼！”与之相持的宇龙轩喝道。“自古邪不胜正，即使踏入了封天之境又能如何？仍旧是被这片天地所不容！”

    “哈哈哈！可笑！就凭你！”孤玄天青筋暴突，身躯之上，黑而泛紫的诡异之色浮现，力量暴涨！“死去吧！”骤然，这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开始朝宇龙轩一方压倒而来。

    “是吗？”宇龙轩淡然而道。

    “料到了。连城，为父怕是要先走了！”宇龙轩决然地回首望向远处，那沸腾不断灼烧的灵力火焰之内，宇连城紧闭着双目，气息不断暴窜。

    “好好活下去！你哥哥，也可以救活，待此场风波平息后，去往西海”

    远处，躁动中的宇连城，似是闻见了什么，眉脚轻挑了挑，殊不知，再次睁开双目的，将面临又一次的至亲生死离别。

    “孤玄天，今日，吾，以宇王之名，替天下除害！”宇龙轩右臂振直挥出。“喝啊！”随后凶猛如冲天海啸般的灵力倾泻而出，灵力火焰自宇龙轩身畔升起，猛烈地灼烧着，甚至是灼烧其肉身。在其身后，一道青色的双目极其神异地浮现，那是圣兽青龙的双目。

    那灵力，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顷刻淹没了那黑雾席卷的孤玄天，随后，这一处，不论天上地下，在能量失衡的那一瞬，如同惊天爆炸一般，被耀眼灼目的白光所吞没。

    宇龙轩，征战潜漠而扬名东海的绝代高手，青龙的弟子，如今，焚烧本源修为，以帝字境圆满之力，自爆与孤玄天同归于尽。

    当世人杰，皆已成殇。

    龙吟岛，从所谓的“天神会盟”至今，已历经了至少不下五次之数的毁灭性冲击，从一座媲美大陆的富饶岛屿，变成如今连海床都不剩的疮痍大地。

    激斗的余辉散去，仅剩下仍未消散的亮青色龙族气息光辉。黑雾，一丝不存。

    “噗！”远处，大地之上，一身诡异黑色肌肤的青年男子，浑身血迹，重伤垂死，不堪而口吐一口乌黑的淤血。

    “我不甘！啊！”孤玄天顿胸捶足，扬天长啸！其胸膛处，一颗泛紫发亮的暗褐色心脏，再次活跃起来，散发着恐怖而狰狞的威压。力量再次汹涌！废弃不堪的大地，经不住捶打折磨，再次颤抖起来。

    “魔头！”那一角，成百道火焰夹带着气息四面扑卷开来。踏出一步，皆是震动，四方皆震！

    “我父亲舍身成道，以同归于的代价，方才将你所释放的上古混沌凶煞消灭殆尽！你，依存着这股力量而获得了封天绝地的不死之身而幸存下来，我不会再给你活下来的机会了！”

    宇连城，就这么挺直而立，如同一柄审判罪恶的剑神。

    “为川！”空间撕裂，一柄焕发着无穷光辉的长剑划出。宇连城挥手一洒，接住长剑，剑指孤玄天！

    “本座倒要看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孤玄天那诡异的心脏再次澎湃起邪异而强劲的力量，朝宇连城疾掠而来。

    “你，必死！才可还清欠这片大地的至死之债！”宇连城不动如山，剑锋厉然。他手持着那柄剑，为川。他，一名十九岁的少年，审判这尊即将死亡的魔头。

    “死吧！”孤玄天一招轰杀而至。

    “无用！”宇连城霸气地将为川之剑锋一挥，长剑划过，只是一道长痕，便将孤玄天狠狠扫开。

    “扑腾！”孤玄天被震开数十丈。

    “可恶！”孤玄天拖着浑身血迹之躯，狠狠地暴动着，身躯满是暴突的青筋，血脉不断汇聚于胸膛处那颗诡异的心脏，一道又一道力量涌现而出，废土的沙石皆被震起。

    “破境求生？”宇连城仍是定然而立。“不，你能做的，唯有等待死亡的审判！欲窥长生路，无往不恶，必将遭天地诛之！”

    “玄灵诀-极剑-万剑归宗！”

    宇连城纵身跃起，双臂呼啸而开，在灵力的运转下为川以一个优美的弧形之姿，划过长空，正然矗立半空。随后，一股裹带着雷与炎的火焰自宇连城为中心，燃烧至整个天际，进而火焰化为成千上万道火红的剑气。

    “炎-审判！”火焰，剑气，如同十面埋伏，将孤玄天围得水泄不通。

    “轰！”数万道剑气，火焰，呼啸而下，如同末世的焰火，极其璀璨。

    顷刻，这片废土，席卷这片废土的一切，龙卷，参天巨木，凶煞，一切的一切，皆湮灭于那无尽的火海之内。焚烧殆尽，化为尘埃与灰烬。

    屠魔，尽。一代宇王，陨落。

    新的宇王，成道帝字境，宇连城，斩杀企图成魔霸世的太虚殿殿主，孤玄天。

    “哗哗哗！”天空，下起了大雨。这片废土，坑坑洼洼，东海的海水再次倒灌而入，此地，再次成为海洋。龙吟岛，亦不复存在。

    哒哒。任凭磅礴大雨打在身上，宇连城仍是站在这，无动于衷。他，久久地立于一处礁石之上，未曾离去。

    “孩子，节哀顺变。”不远处，一位白发老人轻声道。

    “阁老爷爷，您先回去吧，我想为父亲，守孝七天，尽子女之道。”

    数天后，某座小岛上，东海的气候，怡人而风和日丽。

    “诸位，古笑翁掌门！”孤元长跪不起。“是元授徒无方，造成今日的惨局。今后，元愿代宇家龙轩进入神洲域天渊，尽青龙亲徒之责，而吾族亦将远遁他乡，永不扰东海一方安宁。”

    “这！”古笑翁无奈而言。

    “望天道盟成全！”

    “望天道盟成全！”孤元身后，十数位太虚族族人齐声道。

    “也罢！”古笑翁轻挥了挥手。“孤元先生，自便吧。”话落，古笑翁与御龙一众也是，转身离去。

    龙吟岛之乱，终了。

    六年后，神洲域，大禹州长安城。

    宇连城从祖父手中接过宇王府玺印，正式继任宇王之位，成为御龙王朝内，最年轻的一位亲王。同日，宇连城与素欣瑶大婚，宇连城正式迎娶与其同甘共苦、走遍天涯的爱人素欣瑶为王妃。

    第二年，初春，元月，素欣瑶怀胎十二月有余，诞下一枚浑身闪耀着微弱的龙图般图腾的男婴，宇连城为之取名为“少燑”。半年后，藏川州，万雷天宫，雷帝之妻，诞下一枚女婴，雷帝为之取名为“梓瑜”。

    后话呢，也是很远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