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川之四海天涯录》 第8章

    荒骨潜销垒已平。战场，总是萧瑟凄凉的。

    帝字境的碰撞，往往伴随着覆灭。这里，虽离印虚城极远，但是，龙吟岛上，印虚城外，山峦土地，都因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变得满目疮痍。

    地上，碎石砂砾，随风而走，尘土飞扬。

    一旋旋风烟，飞转着飞转着，转入了某位沉思者的目光中。有光却又黯淡，微着似泪的光华。

    “三十多年了！龙吟岛”

    真实之刻，御龙大禹州，大禹山天霜谷，剑仞峰。这是绵延神洲域御龙道三州之间，横亘数千百里的大禹山脉中，海拔最为雄伟的一座，直接霄汉。这是天剑玄门的执宗起居之所，文渊阁。

    一位目若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坐语气中，眉目方直，神色肃然而又伤然。

    “稻花纯酿，即饮有梦，所梦为殇，千杯岂卒话！”宇连城轻摇着白色酒杯中的清酒，来回的摆晃着，却并未洒出。

    “想当年，吾叱咤风云，斩魔头孤玄天，何等的风光无限。哼，不过是世人所谓之歌颂的虚名罢了。谁又知道，又会知道，那无法尽孝而亲眼目睹“黑发人送白发人”的剧痛！”

    抬首，进入眼帘的，尽是文渊阁外，那浩瀚缥缈的云海，更带一丝空落的寂寥。

    “有故人旧事可话者，有酒，千杯不会醉！喝！”拾起酒杯，又是一杯稻花香酒，入愁肠润酣肺。

    “连城！”这一刻，一位着青白色汉服的宫装妇人款款而来，是劝酒的夫人来了。“心情闷，也别喝酒呀！”

    “哈哈！”宇连城早已是酒意朦胧，脸色泛红，身子摇晃着，手里还拿着为盛满的酒杯，呼唤着妻子。“来，欣瑶，陪我喝！”

    “哼！还陪你喝！”素欣瑶快步坐于宇连城身旁，接下丈夫手中未尽的香酒醇酿，温柔贤淑地将丈夫搂于怀中。“都而立之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地。”素欣瑶轻咬着银牙，秀手轻拍着丈夫略有些闷烫的脸庞。

    “纵使有“成帝”又如何，父亲，可重生么！”素欣瑶怀中，宇连城憋了许久的哭腔终是爆发，其脸颊，一行清泪垂然落下。

    “好了，别哭了！”素欣瑶温柔地轻抚着丈夫，安慰着。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在妻子温柔而恬静的怀抱中，宇连城竟是醉醺醺地进入了梦乡。

    “欣瑶，你来了。”文渊阁内，自藏书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来。

    “嗯，师尊。”座上，素欣瑶搂着安睡的丈夫，望着现身的圣虚子。

    “如今，四月五月之交，晚春时节这大禹河两岸的平原上，稻花盛满，正是酿造“稻花香酒”的最佳时节。”圣虚子说着，并迈向楼阁前，远望着楼台外缥缈的云雾，捋着长须，长叹道。“却也是，连城父亲三十二年整的忌日之期啊！”

    “嗯！”素欣瑶轻恳道，有一些知书达理般的理解之意伴随着些许愁绪浮然于面色。

    “扶连城去卧房休息吧！”楼台边，圣虚子负手而立，又是一声轻叹，便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之中。

    “嗯，师尊，孩儿下去了，您也早些休息。”素欣瑶缓慢地扶起半睡半醉的丈夫，有些慢步地朝内室而去。

    他微泛的通红之下，脑海中却时时刻刻地回复着，那惨烈地为“情”字而战的一战。

    时光回溯至三十二年前。印虚城，被一座巨大的太极光幕所笼罩，为的是，避免印虚城毁于这突如其来的“帝字境”的对决交锋。

    “为了这一战，我足足准备了近八九十年！”沙尘漫天的半空中，孤玄天握紧拳头，嘎吱作响。“宇龙轩，你体会得到这八十多年的蛰伏之苦吗？复仇！”他，双目血丝充起，尽是不尽杀意。

    “喝啊！”孤玄天便是一道掌印飞起，带着厚重的黄沙和凝聚的磅礴灵力，朝宇氏三父子轰杀而去。

    “嘭！”一只巨大的赤红色长臂，结实而庞大，夹带着爆发性的灵力与之碰撞，半空中，尽是爆炸后的余辉与光华。宇龙轩身侧，宇天源双目浮现着大风车，万花筒极速飞旋，这是“血契魔神”之威。

    “还不说清缘由便动手吗？”宇龙轩冷峻而立，悬于半空，三父子就这么与孤玄天对峙着。“枉尔身为一派之尊！”

    “缘由么？”孤玄天不惧宇龙轩之讨伐，更是冷言而道。“声讨？该是吾声讨你们宇氏才对！想听缘由，那就听吾慢慢道来！”

    一百二十一年前。

    东海的澎湖之滨，发生一件震动四海的大事，而这也是我族的屈辱！

    族长师尊，与你宇氏“秋雨剑”，约战澎湖，比剑论道。可是，最紧要之刻，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出现了。她，是师尊和“秋雨剑”皆至亲至爱之人，最后一剑，是她替师尊挡下。她，香消玉殒于“秋雨剑”的“破晓”之下。

    至爱之人殒命，师尊当场失控，走火入魔，泣声震天，而你们的先辈亦是愕然，但是，最后他竟又施展三招，将吾师尊击伤，坠于大海。

    澎湖之滨。

    “玉儿，你这是！”孤元愕然。惊愕的是，灵玉漱，会替他挡下这一剑，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和宇问秋之间，她，选择的是后者，如今，答案却是峰回路转，但是，代价却是天大的，换来了她的以命抵命。

    “元大哥，我不希望你有事，更不希望，你们俩，为了我而刀剑相向。玉漱，只有先走一步了！”灵玉漱，红唇一角，鲜红的血迹溢出，便是当场昏死过去。

    “玉儿、玉儿、玉漱！”孤元抱起怀中失去红润气色的爱人，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玉漱！”宇问秋仍是竖着剑，却是仍旧愕然，无动于衷，话语呆滞着。

    “宇问秋！”孤元抱起逝去的玉漱，大声喝道。“你纳命来！”随后便是，一声长啸，震天动地，其扎起的发髻皆是被震碎，变得如蛇般狂发乱舞，伴随着暴动，孤元体内，无尽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震动着这片澎湖之滨的天与海，顿时，风雨交加，海啸涌起，天地震荡。

    这是帝字境高手源自心底最为暴走的怒，毁天灭地！

    “元，你冷静！如此，你会走火入魔的！”宇问秋只是无奈地劝解。可是，孤元仍是拼命地狂怒暴走着，其体表青筋暴突，这一方的天地，山河失色，海水暴涌，甚至连次元空间壁障都是欲碎裂而开。

    “纳命来！“又是一声长喝。

    “恐怕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宇问秋放下手中的剑，双手外张，一股股气流汇聚而去。在其身后，隐隐约约可见，一阴一阳继续凝聚飞旋着，外侧又缓慢勾勒出一块六芒星之样，随后，滚滚灵力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玄剑诀第十二重-万剑归宗！”一声喝出，六芒星之外，随灵力与气流而化，化作万柄剑气。“破！”随后，上万道剑气席卷而出，轰击向暴走的孤元。“轰隆！”成千上万道破空爆炸声响彻，孤元紧紧抱着灵玉漱坠入深海。暴走的身体，也在冰凉的海水中，逐渐化开恢复常态。

    “元、玉漱！问秋于你们有愧，玉漱抵命，元重伤。这一战，皆因爱而起，后爱成恨，惨烈收场！今日，问秋便废去一身修为，折断“破晓”，以此补偿！”随后，宇问秋拾起长剑“破晓”，右手握柄，左手双指拈剑，随后双手齐用劲。“砰！”当今世间最强的数柄绝巅圣器之一的破晓，断裂。断裂的剑身，带着一道清亮的虹光落向海面，随后一道劲风甩过，断裂的破晓剑身被宇问秋收回。

    “喝啊！”宇问秋双臂青筋暴起，毫无保留地向外界倾泻的体内磅礴的灵力。

    “轰隆！”原本便是山河震动的澎湖之滨这方，在次变得汹涌澎湃、雷电交加。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宇问秋毫无保留地燃烧着灵力，在其天灵盖之上，一道精粹的灵力光团硕大而玲珑剔透，那是宇问秋的灵力本源，随后在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后，砰的一声，轰然破碎，在其身后，一尊硕大的身着盔甲的血契魔神巨人凌空而立，那是他的天地之像，也是轰然瞬间坍塌，无数股灵力化成的罡风朝外界席卷而出，划过海面，震碎山峰。

    “轰隆！”在最后数十道雷霆降下后，一位苍白无力的人影昏昏欲坠，落向海面。

    随后，一道身影飞驰而过，将其接住。

    “师兄，你这是何苦呢！”此者，也正是宇问秋的师弟，圣虚子。

    “情之所欠。”宇问秋苍白无力的面庞，最后也只涌出这四个字。

    战后，天下都传，太虚族孤元，三招败走秋雨剑。而孤元，则是因为痛失爱妻，便永世隐遁，将爱妻灵玉漱遗体封印，终世守灵。世人却不知，这二位的故人，宇问秋更是痛苦，废去一身帝境修为，自断破晓，也是隐世不出，更是为了替孤元寻找复活之秘宝神药，而游走四海天涯，辗转各方，只为求得求生之药。终，宇问秋，于西海，不幸被西海大龙皇所擒，囚禁于西海深海的禁地之内。

    在此事发生的二三十年后，孤元义女，孤玄天婚约之妻，孤颖晓，因父永世隐世不出，而憔悴交加，终是因积郁成疾，在今八十多年前含恨而亡

    “师尊隐遁世外，终世守灵！晓儿含恨而亡，师尊败绩、丧妻之恨，你说，吾该如何向你宇家讨还？”孤玄天愤愤声讨道。

    “尔殊不知，宇问秋先辈早已是自废修为、亲断执剑，消失于世间已有百年，这也算是我们宇家对那场遗憾所做的补偿吧！”宇龙轩和声说道。

    “假意惺惺！”孤玄天说道。“事到如今，必须只有你宇家之人偿命，才可还这血债！战吧！”一声长喝，身形便是飞掠出去，带着杀招。

    “战，便战！”宇氏父子三人，异口同声。随后，宇龙轩一人独自掠出，夹带着磅礴而匹练的灵力攻势，轰击而去。

    “轰隆！”两者碰撞，又是一场天惊地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