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飞,风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路上的几乎看不到行人。
脏兮兮尼龙袋一个,破雷锋帽一顶,一身破棉裤棉袄,还有两三块布丁,里面的棉花还露了出来。
雪地靴被雪覆盖着,看不到颜色,里面的脚趾已经冻得没知觉了,膝盖以下都埋在雪里。
从热带都冰天雪地,从短袖短裤到棉裤棉袄棉鞋,几天时间,温差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
远远就看到自己家的大门,孤立在屯子的最东头,隔着一条大河,河的西边是一家人都不怎么去的村庄。
奋力往家走,就差一点了,家就到了,或许还能赶上晚饭时间。
猪肉炖粉条,玉米饼子,还有妈妈做的地龙卷子,想想口水直流。
一口气,顶着风雪,狂奔到了家门口,看看身后的树,被寒风肆虐,树枝在寒风中摇曳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在呐喊。
“呜呜呜……”
狗叫声,声音洪厚有力,一嘴锋利的尖牙裸露出来,透过生锈铁门的门缝,看的一清二楚。
尖尖的耳朵,毛色呈棕黑色,还捎带一些黄色,体型高大威猛,四肢发达有力,狼狗。
“妈,外面有个要饭的,要不要开门给五块钱?”
周盈,死丫头,居然说自己是要饭的。
周凡看看自己的一身行头,还真有点像要饭的,现在的年代,谁还穿破棉袄棉裤?腰不好上还系和布条子。
“我去,你回屋看着锅里,别烧糊了锅”
呼延老师的声音,太想念她了,狗不停的在叫,周凡咧着嘴,等着人来给自己开门。
将计就计,看看呼延老师还认不认的出来?就装成要饭的好了。
“可怜可怜我吧!我……”
一张嘴周凡就露馅了,忘了说普通话或者哪个地方的方言也行,蒙语一说,呼延老师就能猜出来。
“老师,是我凡凡,你快开门,外面冷死了”
呼延丽娜带着眼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拿掉眼镜,瞅着门外的周凡,不假思索的开了门。
一个大大的拥抱,呼延丽娜紧紧捧着周凡,用脚踢着一旁的狗,让它离远点。
“想死我了,你这孩子出去那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呼延丽娜拉着周凡,抹着眼泪,把大门给挂上了。
“快进屋,炖了一锅鱼,仨孩子非要吃,也不知道你回来,没有买你喜欢的菜”
一双温暖敦厚的大手,自己无法忘怀的大手,家的温暖,比任何菜都要好。
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院子里依旧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色,白茫茫一片。
{}/ 周凡麻溜的把那顶破雷锋帽又给套在了头上,听到给人家帮忙的父母从外面回来了,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嘘”把手指放到嘴边,给周盈和三个孩子‘串通’好,让他们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姥爷姥姥回来了,今天咋没人出来接我们两个呢?”
“是呀!可能都在吃饭,把帽子摘了,掸掉雪,再进去”
卓国强脱掉自个头上的雷锋帽,拿在手里拍了拍,推开房门,撩开厚厚的门帘子,先进去了。
哎呀妈呀!这要饭的怎么进家了?这天也出来要饭?够拼的。
“这咋还有个人搁屋里头呢?外面天都黑了,老头子赶紧给十块钱,让要饭的赶紧出去,你看看四个孩子给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赵玉梅推了推卓国强,还傻愣着干嘛?给钱让人离开不就行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让人家去哪里?天又黑了,不能”
卓国强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晕乎,难得屯子里有喜事,又是年下了,高兴高兴。
周凡憋着不说话,这就换了一身衣服,难道就看不出来了吗?
赵玉梅从自己裤兜里拿了十块钱,伸到‘要饭’人的面前说“我们也不富裕,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去,赶紧走吧!”
“回来了,凡凡回来了,看看是咱凡凡”
卓国强揉揉眼,赵玉梅把屋里平常不怎么舍得用的大灯给打开,脱下头上的帽子跟围巾,仔细瞅着‘要饭’的。
“可算回来了,这咋弄成这样了呢?”
“闺女,以后还是别出国了,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把钱都汇家来了,也舍不得买件衣服回来……”
赵玉梅鼻子一算,紧抓着周凡的手,声地哭着
“哎呦唉,爸,妈,我本来穿的衣帽整齐的回来的,可一下飞机,把我冻够呛,在银行取钱的时候吧,我就看外面一卖烤白薯的,见她穿着这身衣服,在雪地里站着,还吆喝着,一点不冷的样子。我拿着三十几万块钱,又穿的一身皮,害怕呀我!再被人抢了去,那不就白瞎了吗?”
“我姐把皮衣跟人家换了这身破衣服,是不是很傻?人家肯定把她当精神病患者了”
周凡用脚踢踢地上的破尼龙袋,这就是自己在外面不分昼夜,东漂西荡的结果。
“要饭的挺好,我做在车上,尼龙袋往脚下一扔,车上的人连看也不一眼,偷也不愿意找上我,我睡了一路”
卓国强眼里闪烁着泪花,为了家里的外债,可苦了自己唯一的老闺女。
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又黑又瘦的,两只眼睛更加显大了。











